对这番恭维,郁庭之沉默着没接话,一直被忽略的孟迟却是有点听不下去了,正好经过某个岔路的时候,孟迟注意到郁庭之打了转向灯将车变道,他清了清嗓子,开口提醒:“别走新建街,这个点那条路不好走。”
郁庭之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孟迟说完其实就后悔了,新建街好不好走,郁庭之自然是知道的,毕竟三天前他们刚在那发生了追尾事故。
他没再开口,侧首看着窗外的车流,车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几分钟后,车辆驶离了城区,在某个岔路口,郁庭之忽然停了车。
“怎么了?”宋珉问。
“这边的路我不太熟,”郁庭之说,“让孟老师坐前面来。”
宋珉愣了愣,孟迟也愣了愣,他想说可以开导航啊,但宋珉已经听话地拉开车门。
通过后视镜狭小的一块,孟迟只能看到郁庭之低垂的眼皮,长睫下看不清神情。
换了座位之后,那股清浅的木香变得浓烈,食物的气味儿也变得浓烈,气味并不算好闻。
孟迟拉过安全带,扣上锁扣的时候没能对准,而安全带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卡住了,就在他用右手拨弄的时候,面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一阵温热的轻风扫过,那些复杂难闻的气味被一种带着温度却又透着冷感的海洋气息取代。孟迟下意识后让,后背抵在椅背上退无可退,只能看着郁庭之在眼前放大的侧脸。
凭良心说,郁庭之这张脸真的就是天菜,尤其是一双眼睛,眼皮薄而宽,眼尾上挑,不显凌厉,只有一股清冷风情,瞳色稍浅,在阳光里成浅棕色,宛如琉璃般通透,看久了好像就会被夺了心魄似的。
饶是孟迟不吃这一款也没办法抵抗美颜暴击。
近距离不过是一瞬间,或许只有几秒钟,郁庭之就已经是将安全带调好扣进了卡槽,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但那股浅淡的海洋清香却仍然留在了孟迟的鼻腔之中,久久不散。
先前坐在后座没注意,这会儿换到副驾驶位,即使孟迟的脸朝着窗户,余光也不可避免地扫到郁庭之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孟迟忽然想起某个电视剧里面曾经说过男人最帅的有三个瞬间。其他两个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一个单手打方向盘。
此时的郁庭之双手打方向盘也是帅的,不过孟迟在意的只有那两只手。
受伤的部位已经消肿,又恢复了原本流畅线条,只有一道很浅的紫痕。在晶亮的阳光下,那双手时而紧绷,时而放松,仿佛一件有生命的艺术品,那道紫痕便是艺术品不完美的美。
“孟老师,我们应该往哪里走?”郁庭之忽然开口问道,打断了孟迟的偷瞄。
孟迟眨了眨眼睛,专注地看着窗外,答了句:“前面右转。”
郁庭之转动方向盘,车辆朝右边驶去,此时他们已经进入郊区,道路两侧已经看不到城市高楼,只有刚冒出绿芽的树林。
“你之前经常来这边选茶具吗?”郁庭之又问。
“是的呢!”
孟迟还没开口,后座的宋珉就抢先替他回答,“孟老师说这边的窑厂出的瓷器质量不比知名大厂的差,离得又近,自然是要支持本地品牌。”
孟迟不予置否,转头看向宋珉,脸上露出了招牌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我说,宋珉,能别叫我老师了吗?明明比你大不了两岁,平白给我叫高了一辈。再说了我哪是什么老师,人家郁老师才是正儿八经的老师。”
“哈哈。”后座的宋珉笑了起来,“庭之哥哥的确是老师,不过算不上我的老师。”
毕竟没有教过他。
“不叫你孟老师,那叫…嗯……”
在宋珉思考着怎么换个合适的称呼的时候,郁庭之忽然对孟迟说:“那既然这样,你也别叫我郁老师了。”
闻言孟迟微微挑起眉梢,心说你这时候插什么话?
郁庭之注意到他的视线,侧眸看过来,又说:“就和宋珉一样,叫我哥哥。”
作者有话说:
孟迟:???
我们很熟吗?
第4章 很好
孟迟忽然提起称呼,是存了私心的。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宋珉对郁庭之亲近,改称呼一方面是拉近自己和宋珉的距离,另一方面也点出郁庭之的身份,抬高了他的辈分。
虽然不是直系老师,但也是老师。怎么着也得尊师重教,注意一下分寸。
哪能想到郁庭之不按常理出牌,平白占了孟迟的便宜!一句“哥哥”噎得他进退维谷。
这个对手不简单。
孟迟在心里想着,甚至还有种如临大敌的紧迫感。
同样被这一句“哥哥”惊得愣住的还有宋珉,他看着郁庭之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很快他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打开手机查看了室友发来的消息。
车辆朝右拐进水泥路面,继续朝着目的地行驶。车内静了三四秒,郁庭之忽然又问:“怎么样?孟老师。”
他分明面无表情,孟迟却听出了一些揶揄,以及一些示威。
这能忍吗?当然不能。
孟迟顺坡下驴,脸上漾起个腻死人的笑容,迎上郁庭之的视线:“当然可以啊,庭之哥哥。”
可能是没想到他真的会示弱,也可能是被他这柔情似水的声音给恶心到了。郁庭之脸上的表情微不可查地僵了那么一瞬。
孟迟瞧见,噎在心头的那口气儿顿时舒爽了。
让你占我便宜。
宋珉正在后座和室友电话沟通小组作业,没注意到他俩之间的暗流涌动。在此之后,车内就只有他打电话的声音。
二十分钟后,车辆到达目的地——三山镇。
这里远离市区,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钢铁丛林,只有宽广的农田和烟囱林立的工厂,一路上都很冷清,只有到达瓷器市场才能感受到这里的热闹与繁荣。
瓷器厂地势高,路不好走,他们只能把车停在停车场,然后步行走上去。初春的风依然残留着冬日的冷冽,即便此时阳光高照,吹在脸上也凉刺刺的。
孟迟早有准备,不仅穿了羽绒服,还戴着一条同色系的羊绒围巾。宋珉带的外套是个翻领棉服,加上他里面穿的是圆领卫衣。脖子便暴露在寒风里,他下车走了没一会儿就被吹红了脸,鼻尖眼眶都泛着红,看起来可怜兮兮。
“冷吧。”孟迟瞧见,便开始解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我的围巾给你戴着。”
宋珉缩着肩膀摇头,“不用不用,马上就到了。”
“还有一段路呢,”孟迟可没管他的拒绝,直接抻开围巾一把套住宋珉的后颈,强势又温柔给他拉过来,“这我新买的,今天头一回用。”
“我没有嫌弃,给了我,你不冷吗?”围巾很软,带着孟迟的体温和孟迟身上特有的檀香清香,宋珉有些不好意思想躲,但现在已经错失了躲开的最佳机会,只好地低着头,眼尾却是不自觉瞥向了侧前方的郁庭之。
孟迟自然是注意到他的动作,同时也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属于郁庭之的视线。
孟迟忽然来了劲儿,噙着笑对宋珉说:“看你冻得像小狗一样可怜,我才冷。”
宋珉:“你在骂我吗?”
孟迟笑了起来,抬手按在他发顶上,很轻地拍了拍,“夸你,夸你和小狗一样可爱,惹人怜。”
说完这句有些暧昧的话,他就立刻撤了手,往后一步,退至社交距离,“走吧,咱们动作快点,就能少吹点冷风。”
宋珉被他这亲密的动作弄得愣了愣,除了长辈其实没什么人会这样揉他的头,就连郁庭之都没有过。他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郁庭之的背影,嘟囔了一句“一点儿没听出来是在夸我”就快步跟了上去。
大约过了五分钟,三人到了孟迟常常光顾的一家瓷器厂——三山瓷器厂。这家瓷器厂占地很广,是三山镇代表性企业,具备瓷器生产完整的生产线,出产的瓷器也十分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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