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陆辰看着他点了点头。四目相对,还没正式体验过情窦初开的高中生给对方的瞳仁里画了一抹草长莺飞。
“青华杯的事情……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的机会。”等到景澄吃完陆辰才说,深深地垂着头,“对不起。”
“没事啦,反正就是个比赛,我还不爱费功夫呢。”景澄擦了擦嘴,脚边的书包里全是他的复习资料,每一页都写满,“考试就和电竞一样,菜是原罪。我技不如人,成绩没有你优秀,学校考虑换人才是明智之举。没事了。”
“真没事?”陆辰歉疚地吸了吸鼻子,“我今晚对你有愧,所以你提什么样的过分要求我都不会拒绝,需不需要陪你一夜?”
“滚吧……”景澄抬起脸,朝着云层密布的天际望了望,忽然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语气轻得很不像他,“别动。”
晚上降温,温度渐渐冷了,陆辰坐直了一些,将右肩分给了景澄。
坐到雨又下起来两个人才回屋,陆辰一夜未得好眠,翻来覆去琢磨怎么将比赛名额还给景澄。到了闹钟响起时他不耐烦地起了床,习惯性先去阳台看看,却没有人在庭院里做第二套广播体操。
等到他在老戴修表铺里蹭完热水,那个姗姗来迟的人才下来。
“爷爷,今天几度啊?”景澄披上校服外套,无精打采地问,“怎么这么冷啊?大狗狗早安啊……”
还没说完,景澄被人攥着手腕往前拉了一大把,砰一下撞进了陆辰的怀抱。
“干嘛啊?一大早就搂搂抱抱,你别占我便宜啊。”景澄扭着肩膀挣脱,脑袋里迷迷糊糊,“我爷爷还在呢……”
“景澄,有没有可能你觉得冷是因为你发烧了?”陆辰看着他烧红的脸蛋和脖子,伸手一摸,滚烫!
他从没摸过烧成这么烫还不知道自己发了烧的笨蛋。
可是他刚问完,景澄像站不住似的摔进他怀里,微红的眼皮一个劲儿地快速眨动,两只手往上抓,显然是想要在摔倒之前搂一把他的脖子,可是又没使得上力气,最后只能贴着他的身体无力地滑下去。
银色的细腿眼镜掉在了地上。
第22章 怪你过分可恶
“景澄?景澄!”陆辰伸手捞住下坠的他, 第一次见到有人发烧昏迷。景澄并不是女生,不轻,坠在陆辰双臂之中再被轻轻地放在地上, 很好摆弄, 还没系好拉链的校服外套从肩上滑落。戴明旭听到动静从厨房冲出来, 看到小宝莫名其妙晕倒自己也站不住了,扶着餐桌直喘大气。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尝过一次, 难道又要……
景澄昨天淋了好几次的雨,晚上又在屋顶吹风,回去之后一夜没怎么睡就作成了这样, 身体沉酸疼痛, 隐隐发冷, 从骨头缝里弥漫出寒意。方才走下楼梯已经用尽了全部的意志, 一瞬间眼前漆黑,什么都不知道了。短暂的昏头转向过去他又逐渐清醒,还想着自己支棱起来。
“扶我……一把。”景澄一只手撑地。
都这样了还逞强, 陆辰几乎要咬碎一口牙,上下虎牙的齿列严丝合缝地卡住,再开口时音调都变了。“起什么啊!最近的医院在哪儿!”
景澄还没说话, 戴明旭一步步挣扎着走了过来。自己不能倒,自己还得看着小宝好好长大, 声音也变了调。“二巷口,二巷口里面有个社区医院,快去。”
“爷爷您别担心, 我没事。”景澄如果能听出自己的声音, 就该知道他还不如不开口,简直气若悬丝。转瞬间天地又颠倒, 他被人翻了个面,而后扑在了一面温暖的后背上,被坚硬的肩胛骨顶着前胸。视线开始抬升,他的两条腿也被捞了起来,为了不掉下去只能虚虚地圈住那人的脖子。
一个马上要分化的人,身上是干净熟悉的洗衣球皂角香,肩膀还没有成年男人那样宽厚,可是校服下面的骨骼硬得像要戳破了天。他的脸不自觉地靠在陆辰的右肩之上,随着他跑步的颠簸,视线上下浮动。
出了汗的脖子和鬓角,还有那头很好看的粉头发。景澄眼皮沉重下垂,就在这晃动之中,还看到了陆辰嘴里叼着的哮喘喷雾。
世界名画,铭记一生。
傻瓜,真是傻瓜……景澄傻傻地看着他,心脏在肋骨的保护之下安心跳动,撞着他即将脱下的夏款校服。
从四巷跑到二巷没费多少功夫,陆辰冲进急诊室将景澄放在椅子上,哮喘喷雾都快叼不住了。喘息急促,他伸手拽了一个路过的护士:“医生……救人。”
陈美云看向他所指的方向:“景澄?”
景澄烧得迷迷瞪瞪,看着一个穿护士制服的人跑向自己,认清之后一笑:“美云啊……上次没回你的电话,对不住啊,下次补上,请你……看电影。”
陆辰坐在他旁边喘气,好似满腔热血喂了狗:“你烧糊涂了吧?到医院了还撩?”
“那我……玩游戏,你别跟我生气,你生气了我就着急。”景澄心里有事,刚开始根本不知道发烧了,只记得从后半夜开始难受,最初只是浑身发冷,起床时头重脚轻,每走一步都像踩棉花,随后头疼欲裂,眼眶酸涩,现在坐在急诊室的椅子里喉咙滚烫。
“都烧成这样了还玩什么游戏!”陈美云急得直跺脚,跺完往后跑,“你等一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去了狗窝一趟,就发烧了?”他好奇地看陆辰。
陆辰皱着眉,将他的手腕按住:“你等着医生给你下药吧。”
“狗脾气。”景澄换了个姿势,笑着从兜里掏手机,“我跟你说……我有个游戏大佬,打游戏像开挂。”
“挂逼可耻,这种人都该直接封号。”陆辰将他手机一扣,“等着扎针吧你。”
“别啊,手机给我……”景澄在椅子里哼哼,不想让人看出自己发烧脆弱,“我打几把游戏。”
“打几把游戏有几把意思,烧退了再说。”陆辰更没好气,脸都烧得通红还嘚瑟,真不知道一个beta哪里来这么大精力。
“好了好了,不打了,你别生我气。”景澄裹着外套,额头冒着一层透明的小汗珠,“可人家游戏大佬是全赛区的前10名耶,人家夺冠,你只会夺我的笋。”
“什么破游戏,还值得全赛区开打……”陆辰怀疑他已经烧糊涂了,其实《野性狩猎》也开过全服赛季,只不过那天自己刚好情绪低落,影响了发挥,否则冠军稳稳收入囊中。
景澄眯着眼听他说话,刚才逗贫那几句耗尽了体力,终于支撑不住开始找地方趴。陆辰给他找了个带扶手的椅子,景澄躺得不舒服直哼哼,好在没过一会儿陈美云来了,将人带走。
发烧直逼39度5,老老实实坐进输液室。
“胳膊。”陈美云弯着腰替他扎针。
“轻点啊,等我好了请你看电影……”景澄没能耐了,语气虚弱不少并将胳膊给她。
“别闹腾了,你赶紧好,要不戴爷爷又要着急。”陈美云在他手背找入针口,景澄属于护士快乐手,无论手背还是手臂都是薄薄一层皮肤,青筋不玩捉迷藏。入针缓慢,景澄躺在输液床上,全身仿佛要粉透。
陈美云最后扯了一条胶带,固定手背入针处。“一个beta别总是和alpha打架,又瘦了……”
“心疼?”景澄眼皮都出汗了,还撑着笑一下。
陆辰坐在旁边,只想用校服将他那张脸捂上。
“能不心疼嘛,快睡吧。”护士工作忙,陈美云不能久留,转身对陆辰说,“你是他的同学吧?”
“嗯。”陆辰冷冷的。
“照顾一下,千万别惯着他,他哼哼唧唧你就别理他,别让他从床上掉下来。”陈美云说,心想景澄又认识什么奇怪的人了,还染头?
染头的陆辰冷冷地点了点头,但是没完全理解陈美云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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