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司马成又打断他,脸上的不屑之情更重,“老子那是虎口夺食好不好?我吃你爸做的边角料,你都觉得老子抢了你八百块钱一样,屁的算不了什么。”
纪煦潮笑个不停。
他小时候确实挺抠搜的,后来还是富裕了很久,他确定了再确定,他们家不会被司马成吃垮,这才允许了司马成继续吃他们家的饭。
要是还像小时候那样穷,他爸都吃不饱饭,可能他会喂司马成一顿两顿,但多的就不会有了。
人性这个东西,在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是伟大不起来的,什么人都无法跟他爸爸去相比。
“现在分清界限,鬼都不信我们,”在纪煦潮还在笑的时候,司马成接道:“至于老婆,有合适的我就娶,娶个能跟我过这个日子的,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你以为就你有本事做出你想要的选择?”
纪煦潮挑眉看他。
司马成被他看得瞪了他一眼,然后捏着车头转了个方向,不正对纪煦潮,有点扭扭捏捏地道:“你们在外面吃饭什么的,就坐远点,你都这把年纪了,你爸还给你挑菜,就差喂到你嘴里了,这在外面,在外面不,不,不……”
他还是有些害羞,没把“不正常”说出来。
纪煦潮若有所思,点点头道:“这个纪盛管着,他很少出去,没这个机会让别人看到。”
“那就好,我从来没在外面说过家里的事,以后也不会说,”纪煦潮没捅破那层纸,司马成反而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叮嘱把他养大供他读书的兄弟道:“你也别带人回家,你在家里跟在外面完全两个样,还是别带人回家了。”
“什么两个样?”纪煦潮沉默了下,问。
“你回家了……那眼珠子,”司马成往自己眼前戳了戳他那对眼招子,比划了一下,“从头到尾,都在你爸身上,你爸回看你一眼,你笑得跟个傻逼一样。”
“这还只是其一,更多的我就不说了,”司马成想起来都觉得腻得慌,抖了抖肩膀,“谁他妈的二十多岁了,还跑自家爹背后抱他爹脖子说悄悄话的。”
说完他就哆嗦不止,被这对父子恶心得瑟瑟发抖。
纪煦潮被他抖得笑个不停,司马成推起了单车往外走,他跟着走在身边,笑道:“我就说了,为什么纪盛不让外面的人到家里做客,彭叔他们过来,也就跟我们简单一起吃个饭,在一起聊的时间都很少。”
“唉。”司马成都不想说了。
他们走到了巷口,纪煦潮突然朝司马成张开了双臂。
“我艹!”司马成骂骂咧咧支好单车,张开双手朝纪煦潮抱去,嘴里骂道:“干什么?天天抱,这要不是在外面,你以为我敢抱?你爸多吓人你不知道?”
纪煦潮又被他逗笑了,拍了下他的背就松开了,笑道:“就不说谢了。”
“谢什么?”司马成莫名其妙。
纪煦潮没再说什么,两手揣兜,风流潇洒,“回吧。”
司马成长腿一伸,跨上单车,回头看了纪煦潮一眼,又回过头去,然后他又回过头,和纪煦潮道:“我是在你家长大的……”
说完他停了下来,没等到下文的纪煦潮朝他挑了下眉。
司马成这次顿了很久,然后喉咙有些沙哑地道:“有时候我都觉得我眼花,看到你就跟看到他一样,看到他也跟看到你一样,好像你们的血和肉,是长在一起的。”
明明是活生生的两个不同的人,可司马成就是觉得他们长在了一起,连在了一体,那种亲密无间,还有无需言语的默契爱意,让这幢藏在深巷的冷清深宅留在司马成的印象里,回忆起来都是宁静祥和的。
自从他们离开古城,司马成离开了这个家,才懂得了这处宁静祥和的宅子里,曾藏有藏在平静底下的汹涌爱意,那才是让一个四处透着冰冷的古宅变得有了温度的秘密。
是他记忆里那对相依为命的父子,充盈丰富了他少年时期呆的这个家的美好记忆。
第43章
纪煦潮回去后,看到他爸坐在院子里,看着桌子上的笔记在沉思。
他走过去,站在他爸背后,弯下腰,双手勾着他爸的脖子……
要说话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刚刚司马成才跟他说的话。
顿时他就乐了。
他小时候就挂在纪盛身上,两个人又形影不离,他习惯了跟纪盛动手动脚,那都是些下意识的行为。
以前他都没发现,也就这两年,两个人一同出现在外面,纪盛会绕着他点,几次下来,纪煦潮不得不败在纪盛无声的“抗议”之下。
他爸挺孬的。
纪煦潮很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服气,他爸看跟他讲理没用,就用行动跟他抗议,他不得不服。
世俗的看法这根弦,纪煦潮明白得有点晚,懵懵懂懂的时期太长,也就到近两年,才知道这世界上像他爸和他这样的关系,盘古国上下几千年历史下来,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纪盛的慎重和低调,也就容易想得通了。
“爸,”纪煦潮勾着纪盛的脖子,想着司马成的反应,乐不可支笑了好几声,道:“司马成看出来了,我看他也没什么反感的。”
“他初中还拿家里的零食追过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婚。”他又道。
纪盛没说话,探手摸住他的一只手捏了捏,又把大男孩拉过来到身边坐下。
他抱住人,还是在沉思,直到下巴感到疼痛,他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纪煦潮见他总算看自己了,又揪了下他的脸。
纪盛拉下他的手,放松了点身体,看着笔记本,过了一会儿,道:“宝宝,我们得防着鲁明一点,爸爸刚才打了个电话。”
“嗯?”
“鲁明爷爷是褚老的老朋友,他们忠于同一个人。”
“就是说是同派系的呗?”纪煦潮没事人一样很轻松地道,身体放得比他爸松多了。
他从小就这样,喜怒分明,但悲喜在他身体里出现得很快,走得也很快,不会在他身体里久留。快乐不会让他丧失冲动,悲愤也带不走他的喜悦,他鲜活得就像天上的一朵云,随着天气的好坏,由晴空万里的白云,变成雷鸣闪电的乌云,他活在纪盛的身边,活成了纪盛的一年四季。
他滋养着纪盛成为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单纯为仇恨活着的阴鸷的鬼。
“是啊。”纪盛摸着他的头发,淡淡道。
“那就是咱们弄他很难,他弄咱们也得顾忌点,是吧,爸爸?”纪煦潮道。
纪盛笑了,他喜欢儿子看问题的角度。
“对。”他道。
“那怕什么,在明的都不怕,我们在暗的怕什么?”纪煦潮拍了拍他的胸口,鼓励道:“爸爸加油!”
“好。”纪盛笑。
小家伙说得对,在明的都不怕,在暗的怕什么?
等着撸鲁家的人可不止他一个,鲁家的政敌们都在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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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盛第二天要离开古城的这个晚上,褚家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过去聊聊天,并在电话指明了不要带他家小孩。
“也别留在外面等,你这年轻力壮的,还不到培养接班人的时候吧?”对方开玩笑地道,指明了纪盛不能带人过去。
纪盛没跟儿子说实话,就让纪煦潮出去看看司马成的工作的地方,让司马成带他去见见司马成的那些朋友。
这几天纪煦潮跟着纪盛的屁股跑,确实也没去关心司马成,也没空去见司马成那群狐朋狗友,去对如今古城的情况摸个底。
纪盛提议,他没怎么想就答应了,就是出了门又折返回来,挑眉和纪盛道:“那群老头子是不是看不上我?”
纪盛双手揣兜,朝他微笑。
“靠,”纪煦潮朝他爸竖中指,“老子迟早搞死他们。”
天不怕地不怕的纪公子出门了,纪盛开着车到了褚家,褚家老二接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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