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还在响,他轻轻叩了叩门。
没人回应,但是水声停了。保险起见,杨涯没再直接把门拉开,而是开了条小缝,往里面传话:“岳钦,你是不是哪里感觉不舒服?”
他看了眼时间,岳钦都快洗了一个半小时了。不是掉进过化粪池的,恐怕只有长发公主才会洗这么久。
但他敢肯定岳钦身上是香的,不是香水腌出来的那种香味,而是那种清清爽爽的,洗衣粉和沐浴露的混合香。
而且岳钦的头发也不长,就算他要把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毛都用水打湿了搓洗一遍,这时候也该出来了,毕竟岳钦是没什么体毛的。
——那他肯定是不舒服犯迷糊了。
毕竟岳钦的肺很脆弱,对污染物敏感,而杨涯一直都觉得,他们宿舍楼的水有点脏。
猝不及防听到杨涯的声音,岳钦一个哆嗦,险些滑倒。
他在混乱中不慎碰到了淋浴器的开关,站稳后迅速按照记忆把它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然而再打开开关时,水温和水压还是不太对。
“没,没有不舒服,我洗得还挺舒服的。”岳钦皱着眉,重新拨弄着开关的把手。
“…你已经洗了一个半小时了,”杨涯温声提醒,“蒸桑拿也不能蒸这么久的。”
“嗯,稍等一下,我这就出来。”
岳钦拿下了搭在晾衣绳上的浴巾,随意地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又系在腰上。
他在浴室里走了一圈,仍是放心不下那个淋浴器的开关,回头又拨弄了几下后,再次被喷了一脸的水,最后只能湿哒哒地趿拉着拖鞋去开浴室的门。
杨涯在他开门时向后躲了一下,在确认他下身有遮挡后,才敢正大光明地看他。
岳钦一脸歉意:“刚刚我在想一些事情,一不小心就浪费很多水了。”
“没事,岳钦,我们不交水费的。我主要是怕你在水里泡久了会出事,”杨涯把岳钦从浴室里拉出来,把外套披在了他身上,“你看你,皮肤都快被烫红了。我记得小时候你天天跟我讲那个一天洗三遍澡把自己洗出皮肤病的同学的故事,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不上心了?”
岳钦挪了下位置,又被杨涯拽回到了自己的面前。
“别动,”杨涯往他头顶放了一块毛巾,“我帮你擦一下头发——这里没空调,也没插座可以插吹风机,我先帮你把头发擦干了,等会儿要开风扇,别吹出头疼病来。”
岳钦不动了。
他乖顺地低着头,任杨涯随意擦拭他的头发。
被杨涯的影子笼罩着,岳钦有些恍惚,总觉得杨涯需要他坐着才能擦得到他头发的日子还在昨天,一转眼杨涯就已经比自己高大这么多了。
……这么高大的杨涯,自己能驾驭得了吗?
岳钦看着杨涯的手臂上下摆动,隆起的肌肉也跟着一收一缩,陷入了自我怀疑。
杨涯给岳钦擦了足足八分钟的头发,擦到岳钦的头发都有了形状,才把毛巾放到一边。
“我去洗澡了,”杨涯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你帮我看一下门,这间宿舍一直没人住,到现在还没门锁的,经常有人来蹭浴室。”
岳钦看着他已经崩出了线头的扣子,点了下头。
杨涯侧了下身,脱着上衣擦过岳钦的肩膀就要往浴室里走,岳钦忽然想起了被他遗忘的事,一把拽住了杨涯的胳膊,不想自己明明没使多大劲,杨涯却被他抓得一个趔趄,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岳钦怔了半晌,忽然又对自己多了一丁点的信心。
他的指尖缓缓收紧:“淋浴器的开关,我不小心又弄乱了…还没调好。”
杨涯用下巴刮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事,正常,我再调。”
等浴室里传来水声,岳钦开始打量起宿舍。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墙面依旧干净到白得令人心慌,阳台也没有窗帘遮挡,和刚进屋时相比,宿舍里好像多了点儿人气。
两边下铺的杂物还在,基本都是衣服,而且闻着或多或少都有味道了,但看尺码不像是杨涯的。岳钦稍微放心了一些,顺手把衣服都折叠摆放整齐了,又爬到了上铺,看着床上用品都已齐备,他的心又揪了起来。
岳钦用手臂粗略丈量了一下床铺的长宽。
床的长度约为两米,宽一米。
刚好是一个可以让杨涯勉强躺下,两个人勉强挤一挤的大小。
但要是两个人在床上扑腾,空间就有点狭小过头了。
而且护栏太矮了,床板给人的感觉也不是很结实,敲一敲能听到很空的“咚咚”声,翻个身都能发出不堪重负似的“吱呀”声。
岳钦有点害怕接下来的“高空作业”了。
他下意识地瞥了眼对面的床铺。
然后他就惊喜地发现,对面的床铺也是已经铺好了的。
——也就是说,也许他今晚可以逃过高空作业了?
但是很快,杨涯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了,用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幻想:“岳钦,我们一起上床吧。”
“好。”
岳钦表面上十分平静且配合,内心却在激烈地挣扎:虽然一些亲密接触是他梦寐以求的,但他越想越觉得,有些事情现在做还太早了,杨涯才二十三岁,而且他们刚重逢,还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他还没有给杨涯送过玫瑰,没有陪杨涯看过恐怖电影,没有手牵手一起压过马路,更没有一起接过吻…怎么就要因为一句酒后的胡言直接上床了?
目送着杨涯擦着头发走向阳台,岳钦搓了下自己的手指:“杨涯,我们睡一张床的话,会不会…有点挤?而且这个床也不太结实的样子,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会把床板压塌的。”
“没事的,放心,”杨涯把擦过头发的毛巾搭在阳台门把手上,拉开了推拉门,“只要我们的体重分散在两张床上,就不会塌的。”
…所以只是要两人同时上床,面对面进行枕上谈话吗?
岳钦紧绷的肩膀塌下来了:“好。”
然后他看着杨涯折回来,抹起了浴袍的袖子,掀起一边床铺的一角,连搬带拽的,把它和另一张上下铺的床并在一起。
岳钦被他突如其来的操作惊得后退了两步。
“这样,”杨涯又面不改色地搬起床铺的另一角,把两张上下铺彻底并在了一起,“这样我们就可以既睡在一起,又不会把体重都压在同一张床上啦!哥哥,我聪不聪明?”
岳钦:“。”
本来因为杨涯又喊了他一声哥哥,岳钦很想夸他一下的。
但是他现在夸不出口。
怎么办?难道他今晚真的要贡献出第一次,和杨涯高空作业了吗?
两张床并在一起到底要怎么用啊,中间的护栏实在是太碍事了,他们要是在两张床的正中心作业…是不是还需要他在护栏上劈叉?
岳钦很抗拒。
但他又无法在杨涯期待的眼神中说“不”。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床上爬。
而杨涯紧跟在他身后,在他的膝盖就要碰到床铺时,托了一下他的屁股。
两人一人一边钻进被窝,就在杨涯情绪激动地想要做些什么时,门外忽然传来了邵铭钰那不够斯文的嘶吼声:“杨!涯!我他妈知道你没出宿舍楼,掉哪个茅房坑里了,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给我滚出来!梁海若说姜姐找你——”
姜姐是他们公司目前最大的投资人,李总见了她都要毕恭毕敬的,在她做出什么触及杨涯底线的事情之前,杨涯还不想和资本作对,只能扁了扁嘴,亲了下岳钦的耳朵,说着自己去去就来,直接一个翻身下了床,迅速换好衣服,噔噔噔地出了门。
杨涯刚走,岳钦还没从刚才那个有些暧昧的触碰中回过神来,就听门外有人“噗呲噗呲”的,试图吸引他的注意。
岳钦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了一个一头卷发,眼角微微下垂,模样懒散的男人。
“你就是杨涯带回来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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