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做完常规检查,一切都好。赵小宽把收据跟报告单放进文件袋里收好,重新戴上装备,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一出门诊大楼,面对往来的车辆与行人,他又有点慌了,怕周梁突然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问他小油条的事。
要不搬家吧,他想。
可搬哪儿去呢?赵小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医院在这里,认识的刘大夫也在这里,他肚子也大了,行动没以前方便,已经经不起折腾。
昨晚失眠的时候,赵小宽久违地想起了周梁这个人,甚至想过要不干脆给他回个电话吧,总好过自己天天提心吊胆,影响孩子发育。可他不想也不敢,他不想再跟周梁扯上任何关系,不敢让他知道小油条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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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通了两次,他挂了,之后就关机了。” 吴子修很无奈,问周梁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这三天里,他已经给赵小宽打了不下两百通电话,终于逮到对方开机,结果昙花一现。
“不知道。”
“……”
周梁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从赵小宽老家回来后,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他请他哥出面,托人查出赵小宽的身份信息,却查不到任何乘车记录。他又问对方能不能通过内部系统查出赵小宽去过哪个医院就诊,对方明确表示他们的内部系统和医疗系统不对接,除非办案需要,医院不会随便提供患者的个人信息。
查不到具体位置,只能让赵小宽主动现身了。他想过高价租回赵小宽的那套房子,请吕亮帮自己隐瞒情况,把人约出来,但赵小宽谎称回老家,明显是不想让朋友担心,他不能这么做。
事情很快有了进展,只不过都是坏消息。周梁接到了赵小鹏的电话,赵小鹏在电话里跟他报平安,说赵小宽现在很好,停业是因为要开分店了,在外面考察店面,会给他打电话的,让他等着就行。
开分店,考察店面…… 听到这样的说辞,周梁反而更担心了,吴子修的电话像是印证了他的猜想。这么怕被发现又这么谨慎,情况也许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赵小宽现在很不好。
“他不想被人找到,肯定也不希望你再去打扰他的生活,要不就放弃吧?” 吴子修好言相劝。
周梁静静地抽着烟,没说话。
“真的,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道理还是懂一点的。” 吴子修继续劝说,“要不再你重新找个对象?换个人,就没那么多心思想他了。”
周梁满脑子都是赵小宽,压根没认真听吴子修在说什么。他吐出口中的烟雾,愣了几秒,自言自语道:“我要找到他。”
“你找到又能怎么样啊?跟他继续搞对象吗?嗐,随便你吧。回头我再换号打打看,通了第一时间联系你,先挂了啊。”
与赵小宽相处的那些点滴,时不时会出现在梦中。之前有多排斥做梦,周梁现在就有多喜欢,做梦意味着他至少可以睡一觉了,也能与赵小宽重逢,跟他说说话。但梦也不全是好的,他梦见赵小宽病了,病得很严重,人越来越瘦,渐渐地开始走不动路,然后红着眼睛跟自己说再见,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正因为赵小宽是个有主意的人,所以周梁怕了,怕赵小宽遗传了他爸的胃癌,怕他放弃治疗,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离开这个世界。一想到赵小宽会死,会彻底消失,周梁心就揪得厉害,疼到从梦中惊醒。
他发现自己不能接受这个结局,他希望赵小宽能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守着那家油条店,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卖一辈子油条。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还能去当学徒,再吃上一顿赵小宽亲手做的饭。
第42章
难以平复
赵小宽去农贸市场附近的一家移动代理商那边办了个新号码,跟熟悉的亲友偶尔微信联系,就没提换号的事。他想注销旧号码,可代理商没权限操作,正规营业厅又得坐车去市里,仔细想想还是不折腾了。
换上新卡,他安心不少,开机后给王大夫和刘大夫各发了一条自己换号的短信。了了一桩心事,赵小宽心情舒畅,决定中午吃点好的,给小油条也补补。
买完菜,他路过水果摊,看到纸盒里长着绒毛的一颗颗棕色猕猴桃,突然就馋得走不动道了。盒子上贴着价格,不算贵,但今天买了鱼和鸡腿,已经花掉三十多块钱。
赵小宽原地犹豫了会儿,还是想吃,忍不住买了三个。刚付好钱,听到身后好像有人在喊自己,农贸市场人来人往十分嘈杂,虽然没听清楚,但他却被这道男声吓得不轻,赶紧拉上口罩,拄着拐拼命往前走,头也不敢回。
对方人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他,无奈一笑:“我有这么吓人吗?你跑什么,注意安全。”
“……” 赵小宽听出声音,原来是楼上的租客宋延。他停下来撑着拐杖喘了一口气,扯下口罩胡乱解释道,“前头有家烧饼特好吃,这个点抢的人多,我怕买不到。”
“什么烧饼这么好吃,我也弄两个尝尝。” 宋延说着,主动拎过赵小宽手里的东西,“正好一起回去,我帮你拿吧。”
赵小宽还没反应过来,菜和水果已经被拎走了。他想自己回去又不好意思拒绝,何况宋延挺照顾他的,帮他收过两次衣服,赶上卫生间和厨房同时要用的情况下,也会让他先用。
前头确实有家烧饼店,不过压根没人排队抢烧饼,宋延转头问赵小宽,“是这家吗?”
“啊,对。” 赵小宽没吃过这个烧饼,谎都扯了,只好笑着跟老板打招呼,“老板,给我来五个烧饼。”
“好嘞,要甜的咸的?”
他看见烧饼表面有分黑芝麻和白芝麻,不知道哪个好吃,问宋延想吃什么口味的。
“都尝尝。” 宋延让老板咸甜各来三个,抢在赵小宽掏衣兜之前,付了钱。
烧饼一共十二块,要是掏六块钱给宋延,还挺难看的。赵小宽看了眼他手里拎的一大堆菜,想着算了,如果饼好吃,回头给宋延多带几个,不能老欠人情。
回去的路上,赵小宽能感觉到宋延在迁就自己,几次提出让他先走,正好可以先用厨房。 宋延拒绝了,笑道:“没事,我也好久没出来了,散散步挺好。回去你先用厨房,我不着急。”
幸好身上穿的棉袄宽松肥大,一点都看不出肚子,赵小宽道了声谢谢,慢慢地往前走着。他这两天在住处频繁见到宋延,不像之前那般早出晚归,便随口问他是不是在休假。
“我辞职了。”
“……” 辞职意味着没有收入,生活会变得困难。赵小宽随口一问,没想到问出这么沉重的话题,尴尬地道了个歉。
“道什么歉,你真不用这么客气。奋斗了这么多年,我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对彼此多了些了解。赵小宽以为宋延顶多比自己大两三岁,今天才知道他已经 32 了,之前在附近一家大公司做项目经理,经常加班所以见不着人,而且他特别厉害,凭自己本事在市区买了一套大房子,就等着明年交房装修了。
住处突然多了一个男人,赵小宽除了更谨慎之外,倒也没什么不方便,主要宋延这人太好相处了,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天越来越冷,他出门不是产检就是买菜,其余时间都在屋里待着,宋延偶尔会敲他门,问他要不要一起看电影。笔记本接上客厅的液晶电视,两人坐在沙发的两端,连着看了好几天,房东老大爷有时也会坐在边上跟着一起看,时不时操着本地方言问他们剧情。
小半个月过去,交了新朋友的赵小宽渐渐地忘了周梁这个人,小日子是过得安逸又自在。
**
回到家已是深夜,周政站在二楼走廊前,看着弟弟书房门缝里透出的微光,走过去轻轻敲了下门,随后打开。周梁站在画架前抽着烟,他面前那幅画了半个月的油画还是几天前的进度,画中是个没有脸的男人。
“你准备画到什么时候?” 周政开口道。
“我连他的照片都没有……” 周梁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明知道他长什么样,可就是画不出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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