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你。” 常宇问他,“你跟安炀认识?”
傻子都看得出来眼前两人什么关系,何况常宇的性取向在画圈里不是秘密,周梁一直很欣赏对方,但鉴于自己之前对安炀的态度,他直觉这次的合作可能要黄。
“认识。” 安炀主动介绍起来,“他是我老板的儿子,之前有幸一起共事过。先进去再说吧。”
一阵冷风吹过,穿着清凉的常宇打了个哆嗦,“行,进来再说。”
周梁看了安炀一眼,跟着进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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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病逝的打击让赵小宽年纪轻轻就有了各种危机意识,只有把钱攥在手里才能安心。房子卖不了,压力更大了,他没有交过保险,也不可能有什么生育补贴,担心后续会有突发情况,就上网查了孕检、生孩子和住院的费用。
顺产便宜点,剖腹产零零碎碎加起来小一万,请保姆的费用吓了他一大跳,不敢再看月嫂的价格。一月份又要给店铺房东一次性交半年的租金,四万八存款根本不有用,自己还要生活,哪哪都是开销。赵小宽焦头烂额,想着实在不行先问余胜借点钱,可是救急不救穷,他也张不开口。
吕亮知道赵小宽不容易,隔天给他打电话,问他考不考虑出租次卧,几百块钱也是钱,至少能减轻房贷压力。租给女孩子估计没人愿意,单身男性赵小宽自己又不愿意,他转念一想,问吕亮整租能租多少钱。
“宽哥,你那套装修有点旧,估计一千六左右。” 吕亮问,“整租了你怎么办啊?”
郊区那家医院附近,有一片当地农民自建的二层小楼,有点像个小城中村,赵小宽坐公交车路过时觉得地段和环境都挺好,也没人认识自己,原计划就是那儿租个便宜的单间。这些话不能告诉吕亮,他只好找借口,说自己要回老家了。
房子挂出去第二天,赵小宽在油条店的卷帘门贴了一张 “店铺转让” 公告,这一举动把隔壁老许吓得不轻,连忙追问他怎么了。周围做生意的街坊也纷纷过来关心情况,问他好好的怎么不做了。
赵小宽拄着拐,笑着冲大伙儿解释,还是那句话,“我要回老家了。”
“是回家相亲不?”
“小赵这个岁数,是该成家了,就是这店面有点可惜啊。”
“可不是,你也用不着转让啊!回头办完酒,把媳妇接过来,俩人一块做买卖。”
“小赵你真不打算干了啊?”
大家七嘴八舌,赵小宽晃了晃咯吱窝里夹着的拐棍,干笑道:“我这样子,上哪儿相亲啊?还是别耽误人家姑娘了。我大伯年纪大了,回去看看他老人家,以后有机会再过来。”
老许最是舍不得,等众人散去,他问赵小宽,“小赵啊,叔看你瘦了不少,是不是要回去瞧病?”
赵小宽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这两天勉强能吃点水果和无油水煮汤面,还是会想吐。新鲜的水果不便宜,一个大苹果就要好几块钱,买次的又委屈孩子,他舍不得。
被老许这么一关心,他鼻子发酸,忍不住点点头,“是啊叔,等瞧完病我再回来,还过来卖油条。”
“好,叔等你啊。” 老许内心感慨,不忍心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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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飞新西兰之前,周梁知道自己该回去一趟了。在安炀的帮助下,他成功跟常宇达成合作,三人关系也渐渐熟络起来。他多了一个能去的地方,常宇的工作室。
周梁去了才发现常宇这人非常散漫,自我约束能力也非常差,总要安炀督促,经常画到一半突然跑去休闲室打台球,有时还拉着他一起打,或是叫上助理和其他工作人员,聚众喝酒、打牌、玩桌游。
虽然已经不欣赏对方,但这些对周梁来说也有好处,他不太会想起赵小宽了。他以为自己好了,直到上了回家的高速,大脑不听使唤地再次想起赵小宽,想他会不会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像上次那样跟自己发疯。
他想驱逐脑子里的画面,那晚的情景却如同电影一般出现在眼前的挡风玻璃上。周梁感觉自己好像产生了幻觉,没敢再开下去,到了下一个服务区,连着抽了三根烟都没缓过来。静坐了许久,他拿下手机退出导航,拨通了林巡的电话。
“梁哥,你终于来电话了!我和阿白都没敢找你,你鼻子好了吧?”
“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周梁语气很差。
“呃,这个,那天是这样啊,不是参加你表姐……”
“别他妈废话。”
林巡就知道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不敢糊弄周梁,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事情原委,钟飞白发的语音消息也一并复述出来,随后说道:“然后停车场就遇见他了,以前不是有个男的老对你死缠烂打吗,阿白以为赵小宽跟那男的一样,就去骂他了,也没多难听,就是叫他滚远一点。但那个赵小宽不是吃素的啊,他没回嘴,一声不吭的,突然趁阿白不注意给了他一拳,俩人这不就打起来了吗。”
周梁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管了?”
“……”
“谁允许你们嘲笑他了?!”
林巡赶紧道歉,“我没嘲笑啊,我当时还说阿白太损来着,真没有!我劝过他,他也是关心你。而且赵小宽那样子确实像个死缠烂打的,我们不知情啊。”
“以后我的事,少他妈掺和。”
“……”
周梁骂了一声操,直接挂断电话。他只是想弄清楚情况,现在反而更不痛快了,反问自己回来干什么。不回来,也就不用想起赵小宽这个人,不想起,自己还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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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赵小宽的房子租出去了,租户是一对做小本买卖的夫妻,带着孩子和老人,一家四口比较安稳,他放心地跟对方签了合同。店铺转让不比租房,前前后后来过几波人,始终没谈下来,他只能拜托吕亮帮忙盯着,剩余两个月的租金加设备和转让费,满打满算能拿回来一万多。
期间,他去郊区那片自建小楼打听了两天,租到一间五百块钱的单间。房主是个上了岁数的独居老大爷,人很和蔼,平时就种种地,子女生活在附近。
一共三间房,厨房卫生间公用。赵小宽运气好,租到楼下的单间,他特地问过老大爷,得知楼上另外两个租客是早出晚归的独居青年,平时基本看不见人,便放下心。
搬家这天,赵小宽情绪低落,兄弟余胜和吕亮一起来帮他搬家。余胜很舍不得他,关心了好几句,问他接下来的打算。他谎称自己要先去邮局寄行李,三轮车已经卖给别人,二人也没多想,忙前忙后地给他收拾家当。
赵小宽坐在床前,收拾着床头柜。看到抽屉下方小柜子里藏着的情趣用品,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正想打包扔掉,外头传来脚步声。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地方扔,他赶紧拿起来塞进背包,余胜走进来问他:“小宽,还有什么要收拾的不?”
“没了没了,你先歇会儿,我再把抽屉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哦行,那我去喝口水。”
收拾完柜子里的东西,赵小宽又开始收抽屉里的。拿账本时,看到压在下面的十几张电影票根,他盯着那些票根愣了一会儿神,拿起来,一张一张地慢慢翻看。
赵小宽想全部扔掉,犹豫许久还是没舍得,默默夹进了账本里。不管怎么样,那段日子里确实开心过,他已经不会再想乱七八糟的了,唯一的目标就是把孩子生下来,过好自己的生活。
衣柜里那件没送出去的衬衣,赵小宽也没舍得扔,还是新的,扔了可惜。他把衣服叠起来,收进背包里,打算留着肚子大了自己穿。
赵小宽请吕亮和余胜去老街坊饭馆吃了顿午饭,烟酒一点没敢碰,只勉强吃了点蔬菜。要分别了,吕亮感慨道:“宽哥,那时候还一起庆祝你搬新家呢,这一晃眼,你又要回老家了。”
“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回来再请你们喝酒。” 赵小宽笑着喝了口白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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