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突然皱皱眉, 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避光液体...努米诺?”
同一时刻,电话那头的王宇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边四处扭头寻找一边问道:“炎队,这个瓶子底侧还装有一个喷嘴, 可能是可以往哪里喷的...”
“窗户对面的墙壁那。”裴清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把窗帘拉上,不要管现在出现在墙上的图案,直接大面积喷上去。”
“是。”那头的王宇应了一声。
电话里迅速传来窗帘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液体被喷嘴打碎匀速喷出的动静。
裴清炎出神的听了一会儿,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不远处亮着红灯的“手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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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轩陌送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昏迷了,急诊科的医生观察了一下立刻便冲旁边喊着赶紧血库调血。
裴清炎看到,宋轩陌的手随着急诊室病床的移动从被子中微微露了出来,他紧赶两步想上前将手放回,却只是刚碰到宋轩陌冰凉的指尖,便被一旁的医生拦下。
“他的手露出来了。”裴清炎被拦在急诊室门口,眼睛盯着缓缓闭合的大门喃喃道:“他怕冷,我去帮他掖一下被子...”
但四周没有人理他。
拦着他的医生在确认了裴清炎只是一直喃喃自语,并没有冲进去的意图后,也自顾自地匆忙离开了。
直到被突然亮起的红灯唤醒,裴清炎才倏忽间意识到手术真的已经开始了。
但他满脑子想的,依旧是宋轩陌现在到底会不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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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王宇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将裴清炎从思绪中打断,他收回目光,哑声唤了一声,只听王宇有些惊讶的声音随之响起。
“炎队,墙上的图案真的变了。”他顿了顿,又喃喃道:“这么大的字,得多少血...”
“字?”裴清炎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赶忙问道:“是写的什么?”
“我觉得...应该是一个地址,别野山顶19号院。”王宇眯着眼辨认了一下,又突然喊道:“炎队,我好像记得这个地方,在几年前似乎是一个很热门的民宿景点,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热度退了,就再无人问津了。”
“把墙壁上血字的血液提取一下,回去拿给检验科。”裴清炎倏然起身,望着面前的红字咬了咬牙,到底又坐了回去,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现在没法走开,王宇,你查完后这个工厂后直接联系你们队长,我等...陌陌没事后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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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予此时并没有待在警局,也难得没有在医院待着,而是抱着一本电脑缩在寻隐家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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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底下酒吧俩人吵架后,裴清予再出院便没回寻隐家,而是随意找了个借口住了出去。
这次在周扬家的走廊内,虽然寻隐咬定两人不能在一起,但到底两人之间已经基本说开了。
“我不知道阿寻你在顾虑什么,但我们先恢复到从前那样好不好,等之后再...慢慢靠近。”裴清予当时沉默了两秒,望着寻隐的眼睛轻声道。
寻隐张了张口,终于还是没有反驳裴清予的提议。
于是恢复从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寻隐在当天直接带着裴清予驱车回家,把睡得迷迷糊糊的人抱回了空置已久的床上。
而裴清予醒来后,讶异地发现寻隐甚至已经驱车前往自己的住所,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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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裴清予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寻隐面无表情地推着一台制氧机走进卧室,没过一会儿便又折返回来。
他沉默地望了沙发上的裴清予一眼,脚下一步未停,又向门口走去。
“阿寻。”
坐在沙发上的裴清予忍着笑放下电脑,有些歉疚地问道:“还有几趟啊?”
“不多了。”
寻隐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他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电梯口,带着些许回音的话语远远地从楼道里传来。
裴清予没想到他走得竟然这样快,来不及穿鞋便直接光着脚下了沙发,扒着门框探出头望着寻隐道:“阿寻,真的不用我帮忙吗?我感觉现在发烧已经好多了,胸口也没早上那么闷,帮你拿点零碎的小东西肯定没问题。”
裴清予话音未落,便看见原本面对着电梯的寻隐闻声转头,下一秒便直接走了过来,将裴清予整个人又抱起放到一旁自己的拖鞋上。
“怎么又光着脚?”寻隐蹲下身,一边在鞋柜里翻找着一边问道。
“我怕你直接坐电梯下去,就没顾得上穿鞋。”裴清予自知理亏,规规矩矩地缩着脚站在寻隐的拖鞋上。
寻隐身高要比他高上半个头,鞋码却比他大两号,寻隐低头望过去,仿佛是小孩子玩游戏时假装穿大人的鞋一般。
他没来由地再次心软,叹了口气蹲下身又问道:“那袜子呢?”
这回裴清予犹豫了下,见寻隐抬头望着他,才小声说道:“刚刚觉得太热就给脱了。”
寻隐皱了皱眉,他知道裴清予觉得热是因为发烧,但明明早些时候烧已经退了,此时怎么...
他再次伸手摸上裴清予的额头,裴清予向后瑟缩了一下,小声地辩解着“我都说了我不发烧了”却依旧被寻隐直接扶住了后颈。
外面天气冷,寻隐的手一直裸|露在外搬运东西,比室温还是要冷上不少。
裴清予身子一颤,发着热的身体下意识地寻找着冷源,不由自主地将有些发晕的头偏过去靠进。
寻隐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猫儿般喟叹出声的人沉默了两秒,再次将人打横抱起放回沙发上,拿出一根温度计塞在他的腋下。
他刚想起身去给还有些虚弱的人倒杯水来,衣袖却再次被人拉住。
“阿寻。”裴清予又一次拦住想要走的人,仰头望着他却没想好要说什么,偏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头晕。”
寻隐瞥了一眼一旁电脑上密密麻麻的资料,叹了口气将它合上,坐到一旁的茶几上轻轻揉了揉裴清予的太阳穴,低声问道:“队长是不想让我离开吗?”
“嗯...”裴清予犹豫了一下到底点点头。
“为什么?”人在病中会将平常性格中的弱项放大,裴清予身为特案组队长身上一直扛着巨大的压力,此时病了后想不起那么多,神色间难得显现出小孩般的幼稚来。寻隐看得又心疼又有趣,忍不住开口徐徐地问道。
“难受,不想一个人待着。”裴清予眼睛因为发烧而烧得有些红,他轻轻眨了眨眼,眼中不由自主地流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来,“阿寻如果还要去楼下搬东西,带我一起吧。”
“不去了,陪着你。”
寻隐见平常总喜欢逗自己的队长一下子恹恹地没了精神,将人从沙发上抱起,一边揉着他的胸口一边说道。
“那东西怎么办?”裴清予烧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仰头向后望向寻隐,掰着手指细细地数道:“没搬上来的东西还有好多吧,一直放在车里会不会有问题,还有我的仙人掌...”
“队长你的仙人掌一直放在我这里,没事的。”
寻隐见人真的烧迷糊了,叹了口气轻声哄着道:“都长大一点了,队长要不要去看看?”
“嗯。”
裴清予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微微坐直身子点了点头,立刻想要下地却再次被寻隐抱了回来。
“等一下,先看一下队长的体温。”寻隐边说边将温度计从裴清予腋下拿出来,心中微微一沉。
——三十九度,又烧了起来。
大概是这个案子终于告一段落了,裴清予强撑的精神一下子垮了,自昨晚从警局回来便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发烧,甚至到早上时嘴唇都有些发紫,一副心脏难受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裴清予自己一直昏睡着不清楚,寻隐却是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直到早上等人烧退了情况稳定了些许,才一一刻不停地驱车赶到裴清予自己住的地方,把制氧机和常用药一股脑地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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