汞蒸气还在迅速扩散,宋箫神志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拼命的摇头。
宋笙也吸入了不少汞蒸气,此时头痛欲裂,但她温柔地转过脸抵住妹妹的额头,迅速道:“乖,不是你杀的人。是姐姐的错,要不是姐姐...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姐姐早就想杀他了。”
宋笙一边说一边拉起不停流泪的妹妹,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着:“我会把现场伪装成汞中毒导致的自|杀,之后你把我弄晕,然后绑在离厕所最远的地方,等一个小时后让邻居发现这里的异常然后迅速报警,这样可以控制我吸入汞蒸气的量,足够疯癫又不致死。”
“不,不要...”宋箫低声尖叫着。
“嘘,听我说。你逃出去后躲到我工作的工厂,处理完张昭偷的汞蒸气后就万无一失了。别怕,你躲起来,如果警察没有发现你,我就说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如果他们找到了你,我就说是我杀的张昭。”宋笙冷静地替妹妹安排着一切。
“但警察抓住你你会死的!”
“我不会。”宋笙拉过宋箫一只手轻轻按在自己小腹上,慢慢道:“我怀孕了。”
宋箫眼神呆滞,她模模糊糊地明白姐姐了在说什么,恐惧的同时竟然有些动摇。宋笙见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没有反应,微微叹了口气,突然松开她的手向室内走去。
宋箫颤抖着站在原地,脚下发软,却一动也不敢动,不一会,宋笙满脸血污地走了出来,递给宋箫一管针剂。
“萧萧,像从前那样再给我打一次针吧。”宋笙捋了捋妹妹的碎发,“打完姐姐就不痛了。”
宋箫垂下眼,双手几次抬起又落下,死亡的恐惧和对姐姐的怨怼,终于颤抖着接过那管止痛针。
“你真的不会死吗?”宋箫哽咽着最后问了一句。
“不会,我保证。”宋笙跪坐在地上,抬头轻声道。
宋箫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抬起了拿针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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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审讯室的温度一直控制在16-22度,身体好的人待久了没问题,但对裴清予来说就有些吃力了。
他沉默地听完宋箫的一番话,还未来得及反应,开口便先被一连串的咳嗽所打断。寻隐站在他身后慢慢帮他顺着后背,平静地接过话头:“你说的两个针管,现在都在哪里?”
“...应该还在家里,我不清楚,都是姐姐藏起来的。”宋箫抽泣了一下,望向起身想要离去的两人,突然扑到桌子上。
她手上的铁链发出“哗哗”的响声,裴清予还未回头,寻隐已先一步拉住裴清予的手绕到他与宋箫之间,直接将人挡在身后。
裴清予愣了愣,手上的温度让他一瞬有些晃神,他勾了下唇角,却又慢慢将笑意掩没。
宋箫瑟缩了一下,她望向满眼戒备的寻隐,断断续续的问道:“警官,我知道我自己肯定是有|罪,但我想,我想问问...”
宋箫的声音戛然而止,审讯室里一时间只剩下她隐忍的抽噎声。寻隐等了半晌,见宋箫一直踌躇着说不出什么,便直接转身扶着裴清予走向门口。
裴清予心中微叹,他脚在跳下铁桥时崴了一下,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到底肿了起来,此时他扶着寻隐,借由脚伤刻意放缓了步伐。
直到走到门口,才和终于听到身后的宋箫崩溃地哭了出来,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我姐姐...她,她其实什么也没做,她会有事吗?”
裴清予身形顿了一下,他沉默地回头看了宋箫一眼,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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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局出来天已经全黑了,裴清予伸了个懒腰,酸痛感争先恐后地从每一个骨缝里冒了出来,他轻轻喟叹了一声,踉跄了一步靠在了寻隐身上。
寻隐伸手稳稳地扶住自家队长的肩膀,裴清予脖颈后仰,直接枕在了寻隐肩膀上,放松地叹了一声:“这个高度真好啊,阿寻...你退休之后如果无聊的话,有没有意愿来充当我的人形靠枕啊?”
寻隐失笑,伸手慢慢揉着裴清予的太阳穴,裴清予捉住他的手,勾唇一本正经地道:“我认真的,退休返聘,我给你开工资。”
“不用等退休。”
寻隐抽回手继续揉按着裴清予太阳穴,氯|仿的后遗症其一便是头痛,虽然裴清予不说,但寻隐却能瞧见,裴清予眉心已经被他自己按出了一个细细的印子。
自家队长脸色虽然不好,却还有精力逗人。寻隐心中到底放心了许多,他接着刚才那句话,同样一本正经地道:“队长你现在就住在我家,如果想要人形抱枕的话,晚上...”
“什么抱枕,我说的明明是靠枕——”
裴清予笑着扭头,他半屈着腿靠在寻隐怀里,这一回头让两人距离突然拉进。
寻隐还来不及反应,他的嘴唇便一瞬擦过裴清予的额头,温热的触感让两个人都愣了下,寻隐耳尖迅速烫了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一大步,“哐当”一声撞上了后面的垃圾桶。
“噗,咳咳咳...”
裴清予一脸懵地望过来,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他心中无奈又好笑,抚着额头叹了口气,一边呛咳一边走过去将寻隐拉了起来。
“队长,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一定忍住...不是...”
“瞎说什么呢!”裴清予弹了寻隐一个爆栗,笑骂道:“行了,别圆了,圆不回去了。”
寻隐一怔,捂着脑袋抬头望向寻隐。
自上一案结束,寻隐便逐渐意识到自己对于裴清予,终是喜欢多于尊敬。有次宋苒苒捧着一本小说大肆谈论感情要讲究循序渐进,寻隐认真思索了一夜,觉得他和裴清予朝夕相处,一定有机会慢慢培养感情。
但无奈自家队长迟钝的令人绝望,越是亲近寻隐越感觉,裴清予还是拿他当几年前需要照顾的小孩一般。寻隐怕表露心迹后连现在的这份亲密都没了,只得小心翼翼收敛自己的心思。
但水满则溢,盛得满满的欢喜总会有不小心漏出来的时候。
自己刚才说漏了嘴,裴清予又叫他“别圆”,寻隐的眼中闪过希冀,他半垂下眼,却不出意外地听到裴清予笑道:“这么多年了还是刚入队那样,半点不经逗,好了我不开玩笑了。”
寻隐沉默了一瞬,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裴清予看着似乎有些生气了的小队副,紧赶两步道:“怎么了阿寻?真的生气了?嘶——”
还肿着的脚踝受不了剧烈的活动,裴清予被疼地脚下一个踉跄,身形不稳直直地向前栽倒。
但他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稳稳地被寻隐接住,抄起腿弯直接抱了起来。
裴清予吓了一跳,脱口道:“你不生气了?怎么又折回来了。”
寻隐闷头向前走着,裴清予揽住寻隐脖子,不明白一向稳重的小队副怎么最近总喜欢公主抱,他继续絮絮叨叨地开口:“阿寻,不是所有脚伤了的人都走不了路,你不能见一个抱一个啊,你放我下来扶着我点就行...”
“我没有!”寻隐终于出声,裴清予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意识到寻隐反驳的是“见一个抱一个”。
裴清予又没忍住笑了起来,寻隐心中烦躁,故意别过眼不去看他,他自是没注意到裴清予笑着笑着,便无声地叹了口气。
——阿寻,你这么好,叫我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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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无话地到了医院,宋笙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听到开门的响声疑惑地望了过去。
“那两个针管,你藏到了哪里?”
寻隐直接开门见山,双手撑在宋笙床尾上,直直地盯着她。
宋笙惊疑不定地抬眼,还未说话,寻隐又迅速说道:“你和宋箫互换身份,想替她顶罪,然后借由怀孕减刑保住你们两个人。这些事情的经过宋箫都跟我们说了,我只问你——那两个针管在哪里。”
“...你们知道了呀。”宋笙沉默了一瞬,才轻声开口道,“你们为什么会想要那两根针管的下落呢?”
寻隐皱眉,只听宋笙继续慢悠悠地说道:“让我想想...是因为物证不足无法定|罪吗?你们应该已经拿到了砍张昭的那把匕首了吧,但查到的却是我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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