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非常认同地点点头。并且在内心暗暗记下了,《小满的日记》里,也要加一个语言引出的戏剧矛盾。
两人就这么聊了一路,聊到最后宁渊说:“这条路我们只走了短短的一两千米,但我感觉走过了你三年的扶贫路。”
陈守胜经过这么长的对话,对宁渊的印象也好了很多:“不瞒你说,我本来以为你是来走个过场露个脸的,没想到你是真的对扶贫工作有兴趣,大家心是齐的、劲往一处使的感觉真好。”
“咔!”这时候只听王导大喊了一声。
宁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起手表看了一眼,他们不知不觉聊了一个多小时了。
陈守胜还摸不着头脑:“咔什么?我们不是在闲聊做功课吗?”
宁渊笑着说:“王导怕您紧张没说实话,他摄像机一直开着呢。”
陈守胜:“我还想着他真敬业,不开的摄像机抗这么久都不歇歇。”
大家都笑了。
王导:“就是要这样才自然,这比你们拿着剧本背效果要好太多了。”
宁渊连连点头:“是啊,路上碰到小孩和乡长那两个情节真的好棒。”
王导也笑了:“对,这才真实,路人是演的还是在自然交流,太容易分辨了。你要是拿摄像头对着他让他再说一遍,我保证情绪语言都完全不一样,没有这个效果了。”
陈守胜还是有些不可置信:“那我们就这么录完了?一遍就够了?”
王导:“大部分都录完了,你先去忙工作吧。我再补一些风光的镜头,你明天再录半天就差不多了,还需要你们补几个特写。素材总是要尽量多一些,总不能等我回去了发现不够剪,再飞来补一次。”
陈守胜连连称是:“那我先走啦,要用到我的时候随时叫我,几点都行。”
王导:“明天还是这个时候吧,现在光照好,晚上用不上的。”
陈守胜一溜小跑就走了。宁渊还待在王导身边,而他带来的摄影师,到现在镜头盖还没打开过。
宁渊不由得感慨王导的功力真的太深了,工作效率也是真的高,剑走偏锋,半天就完成了主体工作。
于是他非常想看看王导接下来怎么拍风景。
他悄悄叮嘱自己带来的摄影师:“跟着王导拍,他拍什么你也跟着拍什么。”
摄影师:“什么?”
宁渊:“对,就是跟着他拍,他想拍的肯定都是值得拍的。”
摄影师偏偏不知趣,嗓门还大:“但是他拍宣传片,我们拍电影,能一样吗?”
宁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你想拍什么?”
摄影师:“我随便走走,去找找灵感。”
说着就走远了。
宁渊:???
王导回头看了宁渊一眼:“小伙子第一次自己拍电影?怎么不带导演过来?”
宁渊实话实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导演,又不舍得错过这次机会,才临时找了个摄影师过来。跟摄影师也没磨合过,大家想法不一样,所以今天才会这么尴尬。
王导倒是安慰宁渊:“没事,你就让他去拍,摄影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哪怕是采风,剪片子的时候说不定也用得上,跟着我一起拍,反而是素材重叠了。”
宁渊对电影一知半解,见王导这么说,便点点头。继续乖巧地跟在他旁边。
王导也没管他,一个人边走边拍,拍到太阳快西下了,才关上镜头问宁渊:“我以为你们明星会很忙,居然能在我旁边站半天。这样,明天我再给你们补几个镜头,补完就能放你回去了。”
宁渊有些疑惑:“虽然是宣传片,我本来以为也要拍个三五天的,真的两个半天就够了?”
王导告诉宁渊,他以前在电视台的时候条件差,拍纪录片人手尤其不够,于是他养成了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好习惯。单打独斗效率比什么都高,只要自己心里有谱,最后成片会剪成什么样子的,把该拍的镜头都拍上了就行了。
“所以我现在不管拍什么都快,拍起来快剪起来也快。对了,明天叫你的摄影师帮我一起补点镜头行不行?拍你们两个人对话的时候一个拍特写一个拍全景,可以更节省时间。”
宁渊当然说没问题。
晚上回到酒店,宁渊打开手机,喻景平很激动地说给他准备了一个巨大的惊喜,完全让他意料之外那种。
宁渊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喻景平会准备怎样的惊喜。他把两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想到了,依然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而喻景平又三缄其口打死都不肯多透露一个字。
宁渊皱了皱眉头。
第二天宁渊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王导已经带着摄影师一起在拍景物了。
宁渊:昨天摄影师还不服你,不肯跟你拍一样的内容,今天怎么就被指挥得团团转了?
宁渊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他有些后悔自己起迟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等到他们拍得差不多了,又补了几场宁渊和陈守胜的戏,今天的内容大部分是按照剧本在走了。
但也不是完全跟着剧本在拍,王导划出了几场戏,就拍这么几场就够了。
两台摄像机一起对着拍,一个拍全景,一个怼细节表情。
这样只用拍一遍就够了,最大程度上节约时间了。
王导和宁渊之前接触过的赵思和郑喜都不一样,他讲戏只讲个大概,不会在拍之前把所有的内容全都过一遍。
宁渊心中有些好奇这样怕,会不会导演对最终成形的内容不满意。拍摄间隙的休息时间,他就忍不住问王导了。
王导冲宁渊招招手:“你过来看。”
宁渊就过来看王导拍摄的内容。
看完以后,王导问他:“你现在还觉得我有逐字逐句讲戏的必要吗?”
宁渊恍然大悟,连连摇头。
王导没有放过他:“那你给我说说,我是怎样想的?”
宁渊实话实话:“陈主任不是演员,很多戏你说了其实未必有用,他也未必能明白你想要什么。所以不如索性让他自己演,放开了反而效果更真实。”
不错,宁渊发现陈守胜很爱看镜头,又很容易紧张。王导哪怕多说一句,这时候你要看哪里,陈守胜就会非常规矩地整场都看着那个方向。
而如果王导试图在拍摄前多说两句,陈守胜就会整场乱了方向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所以王导索性什么都不说,不提要求了。
甚至不告诉陈守胜镜头在哪里。
这样拍出来的效果就真实多了。
王导笑着跟宁渊说:“我拍纪录片,面对的拍摄客体基本上很少是专业演员,我比谁都清楚,说戏对他们只能起到负面作用。你们专业演员正好相反,必须要把每场戏每个表情说透了,才能清楚自己脸往哪里看,说话该给哪个侧面的表情。但拍普通人的时候,只考验我取景的功力,他们就跟普通说话一样自然就行了,至于拍出来好看不好,这锅该是我来背的,跟他们没有关系。”
宁渊恍然大悟,他心里燃起小小的火苗,但只是搓了搓手,没敢说出来。
当天的拍摄很顺利,两天就拍完了所有的内容。第三天王导又早起补了些镜头后,一行人就驱车去机场,可以回家了。
一路上,原本对王导十分不待见的摄影师,此时对王导赞不绝口,赞美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说,说了整整一路。
最后宁渊实在忍不住了问他了,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么大的转变,我甚至不认识你了。
摄影师说:“我看了一眼王导拍的景物素材,立马就跪下了。这是我一辈子想拍而达不到的摄影高度啊。”
接着摄影师转向坐在他后面的王导说:“王导,只要您以后拍电影,还缺摄影,叫我,我随叫随到,不要钱。我是来学习的。”
王导笑呵呵地摆摆手:“这怎么行,你拍摄技巧也很娴熟了,我不能占你便宜的。最主要的是,我现在半退休啦,几年没拍东西了。这次也是还老朋友人情。下次不知道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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