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情敌结婚的日子(44)
叶南期难受得不行,哪儿还睡得着。
沈度大步流星地离开,走到车门边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叶南期还站在门边,唇角一翘,冲他抛了个飞吻,才驱车离开。
“……真是。”叶南期喃喃道,“他疯了吗?”
今晚叶南期要去参加薛家的晚会,注定是吃不到沈度送的晚饭了。
出发时,叶南期决定等会儿见到赵生,就让他阻止沈度的这种行为。
他察觉到自己看到沈度就会摇摆不定,不想……抑或说不敢再去和沈度单独相处。
带着这种想法,叶南期拿着请帖到了薛家的老宅——薛老爷子的脸皮大概和岁数成正比,老扒灰的能光明正大接名义上的孙子实际上的儿子回家,自然不介意这个岁数了续弦还到处请客。
晚会的地点就在薛家的老宅,老宅坐拥一个山头,据说是以前薛家先人在朝当官时求万岁爷赏的,也不知道老祖宗如果看到现在的薛家,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翻出来。
叶南期心里惦念着等会儿见赵生时要说的话,过去约好的地点一看到人,就哑了。
来的人是沈度。
沈度唇角不乏得意的笑,抱着手,一本正经地故作惊讶:“赵生说身体不舒服,让我代他来给朋友做做伴,没想到居然是你。”
叶南期面无表情:“哦,我是谁?”
他今晚穿着浅银色的得体西装,戴着眼镜,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金丝镜框压在细致高挺的鼻梁上,收束了不少情绪,瞧着又有几分禁欲系的美感。
沈度喉头发紧,心想他老婆就是好看,左右看没人,凑近叶南期,压低声音道:“是南南,祖宗,我的猫儿,宝贝老婆——嗯?”
叶南期差点当场炸毛。
沈度顺毛顺习惯了,很快把人按住了,低笑道:“好了,别生气,都是我的主意。你躲着我不让我见见,就不能让我耍耍小心机吗?”
叶南期没理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一句都吐不出来,可惜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可能踹了沈度临时换个人。
两人递交了请帖,走进薛家的大宅子里。
沈度道:“信不信我这宅子能吃人?待会儿不要一个人乱跑。”
叶南期目不斜视:“不能吃人我就不会来了。信不信你脚下可能以前埋过尸体,这儿到处都飘着死不瞑目的鬼魂?”
薛家这老宅没怎么翻新过,古色古香的,走廊上挂着一排的红灯笼,风一吹,滴溜溜地转悠起来,看着就渗得慌。
沈度默了默,凑到叶南期身边,脸色有点发白。
叶南期斜了他一眼,没把人踢开:“以后不要再过来送饭了,我还饿不死。”
“南南。”沈度声音柔和,“喜欢一个人,是想倾尽所有对他好的。”
叶南期张了张嘴,哑了片刻,道:“你怎么做是你的事,但是我还不想你因为睡眠不足猝死。”
“不用担心我。”沈度笑得有点贼,“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
他眸中的笑意和得意太明显,叶南期扭过头不看他,不太服气:“谁关心你了,少自作多情。”
沈度百依百顺:“乖,就让我自作多情乐一乐吧。”
走廊上画风诡异,好在请客的大庭院里画风还是正常的,热热闹闹亮如白昼,叶南期不动声色地离沈度远了点,在来客中一扫,发现不少熟面孔。
好几个在那个会所见过的人,今天过来了。
他印象最深的那个白少也在。
薛向榆就坐在白少身边,穿着西装也没个正形,一副浪荡子的模样,扭头和旁边灿烂笑着的青年说话。叶南期扫了一眼,脑中的名字和脸庞对上,确认了那是薛景山。
又是一个。
叶南期漠然地想。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悲切难忍,怒不可遏,可是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沈度在身边,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他做到了毫无波澜——至少明面上毫无破绽。
来到这种宴会,自然不乏想和沈度结交的,一堆人凑过来,叶南期趁机溜开,寻了个位置坐下。
刚刚和沈度进来,吸引了不少目光,相信无论是薛景山还是其他人,都看到他了,他有十足的把握,会有人过来找他的。
上次过了大寿后,薛老爷子的身体便不太好了,刚才露了一面,都是那个年轻的祖奶奶推着轮椅推出来的。
这场晚会俨然成了纯粹的上层精英交流会,不少明星也被请来,洁身自好的坐在一边不说话,心里藏着点小九九的便到处找人攀谈,想寻个好点的金主,把今晚卖到部好电影或者电视的主角。
气氛很恰到好处地纸醉金迷,叶南期拿起点心尝了尝,大概是对薛家有偏见,感觉他家连点心味道都不如沈家。
今晚也有不少人猎艳,叶南期刚才还在嘲笑一来就被围住的沈度,一下又轮到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寻着空子躲到角落,身后突兀响起个声音:“南期,好久不见。”
终于来了。
叶南期从容地转过身,和身后的人对视上:“薛先生。”
薛景山的面相看起来很有欺骗性,和气良善,看着他的脸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人小时候面不改色地把薛向榆从四楼推下去,长大后更像披了人皮的狼,那样糟践人。
表面光鲜的人,内心往往阴暗。
看叶南期微笑不语,薛景山继续和和气气地说:“我和几个朋友都看过你的作品,很喜欢你,一直想和你结交,只是上次没机会说话。这儿人多,想不想去安静点的地方说说话,交个朋友?”
叶南期笑起来时和叶湄极为神似,宛然道:“好啊。”
第43章
两人仿佛生来就带着假笑的面具, 说完薛景山便要带路。趁他转身,叶南期心虚地左右看了看,生怕沈度从哪冒出来。
薛景山带着他往里走,看起来没什么异色, 边走边温声介绍薛家老宅各处的风水讲究, 还有发生在那些地方的趣事。
叶南期微笑着应和,警惕心又提高了点。
和钱潜完全不同, 薛景山的段数明显要更高,伪装得一派良善,要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叶南期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老宅又大又绕, 叶南期边走边暗暗记下路,眼看越走越深入, 四处甚至没有其他声音了, 眯着眼绷紧了身体。
薛景山想带他去哪?
想把他诱拐进去直接打晕带走?应该不是,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么粗暴直接容易暴露事情的人。
正想着,薛景山的脚步一停,微笑着指了指前面:“到了。”
是个单独的小庭院,种着几棵花树, 还有人工湖和假山,此时天色已暗,弦月半挂, 月色清冷, 看着静谧美好。
叶南期也朝他一笑, 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摸了摸兜里的窃听器和录音器。
今天来薛家的事是和李恒然商量过的,一接触到薛家的人,叶南期就会打开窃听器。如果出什么事,李恒然会最快速度抵达。
薛景山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悠悠道:“这儿景致好,小时候我和家里的兄弟姐妹经常来这儿。南期有姐姐或者妹妹吗?”
叶南期略微一顿,淡淡笑道:“有个姐姐和妹妹。都不太好,就不说了。”
薛景山神色如常,语气自然:“有姐姐妹妹多好,我家里多半是兄弟,一言不合就可能打起来,男孩子嘛,容易冲动。我身上还有道疤,和堂弟打闹时不小心弄上的。”
两人坐到凉亭里,薛景山侃侃而谈,除了一开始说到家里成员的问题,再没有明里暗里地提叶湄了。
叶南期满心疑惑,谨慎地谈了片刻,薛景山突然朝着他身后一笑:“哟,来了。”
叶南期缓缓回头,正巧看到那位“白少”走了进来。
如果不是在那个聚会上见到过他,叶南期不会怀疑这样一个看起来冷淡的贵公子会是那群变态之一。
薛景山笑着介绍:“这是白谕。”
白谕没有什么表情,眸色浅淡,坐到一旁,冲叶南期微微颔首。上次隔得远,这次离得近,他说话的声音便很清晰,低沉悦耳,颇有质感:“久违。”
叶南期直觉这个人和他目前见到过的那个组织里的人都不一样。
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但就是有着微妙的不同。
白谕淡淡地看了会儿叶南期,移开目光,没再开口,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薛景山看他不语,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才笑着重启话题:“南期,最近都没看到你的消息,是发生了什么吗?”
叶南期睁着眼睛说瞎话:“让薛少担心了,只是上回听从一个前辈教育,想沉淀一下,多学习学习,再回到荧幕前,不辜负大家对我的喜爱。”
这冠冕堂皇的话出来,白谕似乎的嘴角似乎弯了一下,薛景山默了默,大家都心照不宣这是假话,偏他还语气真诚:“见过许多有点名气就一直买热搜蹦跶在大众面前的艺人,南期有这么沉稳的心态,真是难得。”
他说着,和白谕对视了一眼,一瞬间眼神再没那么良善,甚至有点阴沉,带着询问的意味。
白谕没有回应,他脸色淡淡地听两人虚伪地你来我往半晌,终于开口了:“景山,该去见见老爷子了,走吧。”说着,视线落到叶南期身上。
叶南期笑起来有种天真明媚的味道,和叶湄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的目光变幻莫测,缓缓道:“先失陪了。”
叶南期微笑点头,站起来看他们离开,目光凉凉的。
白谕的那个眼神。
想为他开脱他什么都不知道都不可能。
只是这个人……和其他人的感觉不同。薛向榆说那些人执念着他姐姐,想寻找一个代替品,其他人有对他感兴趣的,也有对他毫无感觉的,但白谕似乎真的执念着叶湄,并且,不想寻找代替品。
薛景山想对他做什么?白谕阻止了他?
那两人刚走,薛向榆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笑吟吟的:“宝贝,你的胆子倒是很大,那只笑面虎最喜欢笑着阴人了,能把你吃了连皮都不带剩的。你居然这么听话,叫你过来你就跟过来了。”
叶南期瞥他:“你跟着我们?”
“怕他们联手吃了你。”薛向榆虽然笑着,脸色却没那么轻松,警告道,“还有,白谕不好惹,我也搞不清他的态度,你不要招惹他。他和钱潜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等级,皱下眉都能吓死钱家。”
叶南期隐约记得白谕的背景,摇了摇头。不管惹不惹得起,只要他继续查下去,会碰到的何止一个白谕。
只是白谕的态度确实太奇怪了。
他还在思考,薛向榆迟疑片刻,又开了口:“再给你个忠告。小心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