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钧:“今早人已经醒了,我们给他找的全市最好的医生,会给他进行皮肤移植手术,医生说有希望大面积恢复,只是需要时间。”
“什么?他真的没死?”温予迟一时还是没反应过来晏钧所说的话。
“石湛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晏钧的双手上移到温予迟的脖颈,“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容易相信他人。”他边说边紧紧地捧住温予迟的脸颊,嗓音依然沙哑,却一字一顿,“你记住,石湛是纵火犯,他想烧死我们所有人。”
”可、可是……”温予迟愣神。
“没有可是。”晏钧一口气没喘上来,重重地咳了两声,手心依然如视珍宝地捧着爱人的脸,“没有什么可是。小张现在正在医院里,你不信可以自己去、去看…”或许是由于短时间内用嗓过度,说着说着,他又不住咳嗽起来。
他的手离开了温予迟,单手捂住口鼻,不停地干咳。
温予迟看着他这样,心口像是被刀割似的疼。他迅速捡起地上的雨伞,倒了里面积攒的雨水,然后撑到晏钧头上。
“你不是说你…你要离开吗?咳咳咳……”
温予迟赶忙扶住晏钧,带着哭腔,“你不要再这么对自己的身体了,好么…?算…算我求你了。”
晏钧单手包裹住温予迟举着伞的那只手,瞳孔里一反常态地几乎满是乞求,注视着温予迟的眼眸,一字一顿:“你…还要离开么?”
晏钧的那眼神仿佛能勾人魂魄似的,温予迟一时间心里所有自以为顽固的城墙瞬间土崩瓦解,最柔软的一面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刺痛,他愣愣地望着眼前这个极少掉泪的男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半晌,温予迟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反抗,放弃了自己对自己许下的誓言,上前一步紧紧地把这个坚强的男人抱住,在他耳边轻轻呢喃:“我不离开…我不离开了…我不离开了好么…?”
而晏钧却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气,整个人有气无力似的回拥住温予迟,一个字也没说,就这么拥着温予迟的身体。
温予迟感受到了和自己紧紧贴着这人明显倾向自己这边的重心。
他有一瞬的恍神。
这个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挺身而出的男人,并不是坚若磐石,只是凡人肉躯,会有难过,会有恐惧,会有依赖。
也需要人保护。
第137章 证件
温予迟的记忆里,晏钧几乎从来没有这么把自己的身体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温予迟见那人没有任何反应,便又侧头动了动肩膀,试探道:“晏队…?”
没有回答。
温予迟心里一紧,马上双臂把人扶起来,嘴里不断地唤着那人的名字:“晏队,晏队?”
“嗯?”含糊不清的嗓音从晏钧的喉间泄出,温予迟几乎要怀疑晏钧是否还是清醒的。
温予迟警惕地伸手探了探晏钧的额头,惨白的肌肤在雨水下的触感烫得吓人。
温予迟没看到林禾人,便连忙把人半抱着走到局里门内,四周环视了一圈,仍然没有看到林禾的身影,但他已经急得快掉泪了,也没有心思掏出手机再打电话,于是在一楼大厅随意立马取了把伞,叫了辆出租车,让司机直接开到了最近的医院。
或许是由于天气不好,路上的人和车都不多,出租车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医院门口。急诊室里排队的人很多,温予迟扶着晏钧等了将近半小时才有人来接待。
输上液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雨势小了些许,但天空中的铅云仍然悬着,像是随时要塌下来。
输液室里,晏钧半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无意识地缩了缩衣服。
温予迟坐在旁边看到了晏钧微小的动作,立马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搭在晏钧身上:“冷吗?”
晏钧吸了一口气,眉心蹙着,声音昏沉沉的,“温予迟…温予迟…温…你…还离开吗?”
温予迟搭衣服的动作倏地一顿,抬手抚了抚晏钧的额头,轻声安慰道:“我不走了。”
“别走,别走了…温予迟,答应我好不好……”嗓音依然含糊不清,语气带着乞求,姿态已经低到了不能再低的地步。
温予迟本想回答,但他仔细地观察了会晏钧的样子之后,发觉这人看上去更像是在睡梦中梦呓。晏钧的眼珠在眼皮底下不住地颤动,像是在做着一个很让他挣扎的梦。
温予迟的心却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仿佛自己就是晏钧梦中的始作俑者。
事情发生之后,他相信了石湛的话,却偏偏不相信晏钧——不相信晏钧会继续爱自己。是自己,让晏钧担心了这么久,顾不上在医院多休息,冒着雨也要来见他。
如果不是自己执意不见晏钧,或许晏钧早就康复出院了,也不用在这里受罪。
温予迟的视线不自禁地移动到晏钧的手。插着针管的手背看上去很苍白,针孔处的皮肤泛着一丝丝微红,像是打开了一个口子,让外面的人看得到里面的血肉。温予迟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轻轻触碰那手背,担心碰着针管,便只是用指腹极温柔地在针孔旁边抚了抚。触感很凉,却格外真切。
而那人却像是能够感应到似的,小拇指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温予迟闭上眼,一滴泪珠从眼睑滚出。他捏了捏手心,没忍住,起身,直接抱了上去。而下一秒,他就感到贴着的那人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复又恢复了平静。
温予迟忽地意识到自己的这一举动多么鲁莽。他生怕自己的唐突把人给弄醒了,便迅速松开,用手背抹掉了眼角的一滴泪,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再抬眼看晏钧时,那人的眼睛还闭着,但眉心已经舒展开来,眼球也没有像先前一样频繁地滚动。
整个人的样子看上去都缓和了许多。
温予迟怕把人弄醒了,便轻手轻脚地帮晏钧整理了一下他身上盖的外套,然后又极慢地坐回来,单手撑着下巴,就这么看着晏钧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温予迟被一阵声音倏地从睡梦中拉回来,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的头靠在晏钧的肩膀上——昨夜彻夜未眠,以致于刚才居然不小心睡着了。
他直起身子,甩了甩脑袋,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后面有两个人在说话。
后方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小,温予迟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对父子也盯着自己。
温予迟没说话,回过头来,心想对方可能只是无意间说话声音大了一点,便没多在意。
然而不出两分钟,声音再次传来。
“你以后别搞这种歪门邪道,听到没?!”是年长的那个父亲的声音,在对坐他旁边的青年说话。听得出来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但是温予迟还是听了个完全。
但是温予迟没回头。
年长的男人又继续说:“你看这两个大男人靠在一起,真他娘的恶心。”说完还吐了口痰在地上。
温予迟抿了抿唇,垂眼,克制自己别搭理这种人。
后面的男人还在继续说:“社会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还出来恶心人?要我说啊,这类人都应该被抓起来,简直罔顾人伦!”
听到最后四个字,温予迟没忍住,转过身,语气还算礼貌:“你能不能小点声?这里有人在睡觉。”
“我声音小的很,你激动什么?”男人不耐烦地呛了回来。
温予迟还是保持着礼貌:“我没有激动,激动的人是你。看不惯我们,你大可以不坐在这里。出去还有别的输液室,麻烦你挪步,免得恶心到自己。”
“你他妈什么意思?”男人一下子站了起来,高大魁梧的身材看上去像是要打人。他居高临下地瞪着温予迟,“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出去?该滚出去的人是你,还有你旁边这个吃软饭的!大男人打吊针还要靠一起,我还没怪你们脏了老子的眼睛!”
“我们有什么不能看的?”温予迟说着,望向旁边的晏钧,那人似乎刚醒,看上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