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19)
司韶容难得地笑了一下:“我没什么好说的啊。”
“怎么没有,你是我偶像。”江一白想了想,撑着下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是为什么想写东西的?”
“具体怎么有这个念头的,很难说,”司韶容摇头,“可能是一直有些想法,但一直也没想着要记录下来,但这些念头一直都在,细细碎碎的……”
司韶容可能觉得自己说得太玄了,不好意思道:“大概就这样吧,毕业的时候就注册了一个号,尝试着写了。”
“你家人呢?”江一白喝着酒,周围人多起来,来来往往都是热腾腾的气息,虽然空调开着,身上还是出了汗,但有一种爽快的感觉,“他们支持你吗?”
“不支持也不反对,我家里人不怎么管我。”司韶容道,“他们很忙。”
江一白哦了一声,话题一转,道:“也不催婚?”
“不催。”司韶容一下乐了,“你家里人催吗?”
“不催,我早就出柜了。”江一白一咧嘴,“刚念大学的时候,就跟家里交代清楚了。”
司韶容举着筷子,被江一白的豪爽震住了:“那他们……?”
“一开始肯定不接受啊,我也不管那些。”江一白垂下眼眸,汤碗里映出他乌黑的眼睛,他似乎走了下神,又笑起来道,“后来不接受也没办法了。”
司韶容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道:“挺好的,你对自己很诚实。”
他想起来江一白写得那些文,虽然文风大胆直接,但也反映出了江一白忠于自我的那一面。
司韶容还挺欣赏他这方面的。
江一白饶有兴味地看他:“那你对自己诚实吗?”
“嗯?”
“何戛那个女友,跟你有什么误会吧?”江一白舔了舔嘴皮,说,“她喜欢你,何戛因此嫉妒你,你因为这个才急着要搬出来吧?”
司韶容吃着盘中的花生米,半天才说:“是有点误会,她……”司韶容斟酌着说,“有一次她和何戛喝了酒回来,半夜她去厕所,回房间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上了我的床。”
江一白噗地一声,差点被酒给呛住。
司韶容脸有点发红,道:“我被惊醒后就把她赶出去了,但第二日何戛知道了这件事就跟我吵起来了。我解释过了但他不听。”
江一白嘴角抽了抽,半天憋出一句:“人才啊。”
司韶容感情上虽然迟钝但也不是个傻子,当然知道秦澄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了,但那时候有些话并不方便挑明了说——尤其当时何戛正在气头上。
江一白看着司韶容,心里打着小算盘,压低了一点声音说:“那姑娘虽然没甄姐好看吧,但也还算不错。年纪小,皮肤嫩……半夜三更爬你床,你就没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司韶容皱眉,摇摇头,“我睡眠浅很容易惊醒,当时吓我一跳。”
江一白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摩挲,司韶容的目光忍不住看了过去——江一白的手很好看,是那种修长秀气但又不显女气的漂亮。感觉像艺术品,很精致。
江一白勾起嘴角,说:“哥,你青春期对姑娘没有感觉,现在人爬你床上你也没有感觉,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不喜欢姑娘?”
司韶容一愣,心跳突然加快了一点,面上却若无其事地:“你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不过我这方面没经验,不清楚。”
江一白笑眯眯地:“要经验容易啊,试试不就知道了?”
司韶容喉咙动了动:“试试?”
司韶容觉得自己大概是喝得有点多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江一白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而且就算不怀好意,看起来也十分帅气。
司韶容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江一白说话风趣幽默,见识也广,总能聊出很多有趣的事来,却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吹牛逼,不会引起人的反感。
他隐约知道江一白要说什么,心跳越来越快了。
果然,就听江一白干脆道:“你不是要取材吗?不是想学习谈恋爱吗?我有个提议,让你既不会有分手的风险,也不会让你有任何愧疚和压力。”
司韶容几乎是纵容着他说下去了:“什么提议?”
江一白手指一指他自己,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有那么一瞬,司韶容觉得自己已经被男人看透了,彼此不过都是在成全对方罢了。
“跟我谈恋爱。”江一白说,“你又能取材,又不用有任何压力。如果你觉得不行,可以随时叫停。”
司韶容突然觉得有点热,身上一直发汗,脚下又很僵硬,一时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明知道江一白不是说真的,两人的关系是“取材”是“教学”,但他却忍不住太阳穴突突地蹦跶,喉咙发紧,甚至手还麻了。
也许只过了一分钟,也许过了一个小时,司韶容觉得自己有点分不清时间。
两人都没说话,默不作声地吃完了饭,江一白去结账,然后司韶容面无表情地跟着江一白往外走。
路上两人也很安静,司韶容目不斜视,还被跑过去的小孩子撞了个踉跄。
江一白伸手扶了他一下,司韶容下意识躲开了。
等两人回了家,江一白叹气:“我只是提议,你要是不愿意就……”
司韶容转过头看他,仿佛此时三魂七魄才从云端里归了位,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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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第十六章 投入角色(一)
司韶容和江一白“同居”的第三天。
司韶容翻着个小本本写上日期,耳朵微微有些发红。
之前是“在江一白家住”,现在就成了“同居”,他把时间重新算了一下,从两人“正式交往”开始计算到今天是“同居”的第三天。
司韶容翻了翻小本子前几页的记录,感觉这短短几日的生活比他去年全年的都要丰富。
因为要参考的素材太多,司韶容有个随身记录的习惯,想到什么看到什么就马上记录下来,以免后来忘记。
他有个蓝色的硬皮小本子,大小也就成人手掌大,随身携带着很方便。
以前甄真问过他“为什么不用手机”,他说因为“虚拟的东西很不可靠,还有他不喜欢用手机打字”。
甄真觉得第二个原因才是关键。
司韶容穿着睡衣赤着脚,坐在晨光里看着自己的小本子:
“在江一白家的第一天。他的家很美,有生活的气息,能让人感觉到他对生活的热爱。”
“在江一白家的第二天。我喜欢听他弹琴,他哼歌的声音也很好听,我想知道他拉小提琴是什么样子的,但我们的关系还不到能提这种要求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没谈过恋爱,他说话的方式很大胆,眼睛很亮,好像能看到我的心里。”
“和江一白同居的第一天。想用同居这个词是因为我试着和他交往了,但我不知道交往应该要做什么,他和昨天看起来没什么区别,我有点疑惑。”
“同居第二天,他的学生给他带了巧克力,他请我一起吃,那学生问我们是什么关系,他居然回答了。我还是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能猜测他是一个毫无顾忌的人,还有他的香水味很好闻。”
同居第三天。
司韶容回忆昨天的情景,将一些重点写了上去。他不喜欢记录太长,那样会模糊最重要的东西,他会将自己印象深刻的部分记下来。
昨天江一白给他带了一束花回来,还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
礼物是一副很不错的耳机,样式跟他现在的有点像,也都是拜亚动力的,他很喜欢。他不记得当天是什么节日也没准备礼物,还有点无措。江一白却说只是想买而已,让他不要有什么负担,还说,恋人就是这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