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爷(97)
“别耍花样!”断臂男人推搡池云非上楼,将人推进房间,在外头锁了门。
他又下楼检查,在那二人用餐的椅子下方发现一封贴在隐蔽处的信。
他取下来拆开草草看过,发现竟是北边内阁右派暗线留下的信,约宁婉香几人一见,有事商量。
池云非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说:这是什么意思?
难得有机会,为什么对方不直接带自己和炀炀离开?只是留下一句口信?那地址是什么意思?温信阳躲在那儿?还是让自己想办法去一趟?
他琢磨不透,料想应是温信阳有自己的主意,于是只记下地址,静观其变。
到了夜里,宁婉香带人回来了,身后多跟了几个人,在旅馆周围埋伏下来。
池云非在窗户里看见,心说:哦豁,这下恐怕等不来人半夜翻自己的窗户了。想想也是,他真是异想天开,温信阳怎么可能冒这种风险来见自己?
若是宁婉香的人监视着他们,岂不暴露了?
池云非这才打消了见面的念头,关了窗户,在屋里吃过晚饭,不出意外地等到了宁婉香上门。
对方将信直接丢在桌上,让池云非看:“你有什么想法?”
池云非看了一眼,见落款是右派,还盖着印章,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底:自然不可能是真的右派来跟宁婉香接头,但如今右派的刘庆川跟着温信阳,之前他们还缴获了袁翎留下的遗物,要模仿右派的做法并不困难。
“我怎么知道?”池云非翻了个白眼,“我一个成天吃喝玩乐的少爷,哪里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
“我们刚进城,就有人来接头。”宁婉香琢磨,“右派……听闻北边的右派一直想和平统一,和左派是两种不同的做法。但他们为什么会找我?为什么会知道我?”
宁婉香怀疑地看池云非:“你当真不知其中缘由?”
“我是中途被你们绑来的,我能知道什么缘由?我还能元神出窍提前来封城给你们设计陷阱不成?”
池云非赢就赢在,宁婉香并不知温信阳当日就在山寨上,也不知池云非已见过温信阳,箫棠更是能去求救,所以池云非其实是能够顺利“通风报信”的。
宁婉香不知其中内情,左思右想自然也怀疑不到池云非身上去,所以更觉稀奇。
“上面约了你们见面。”池云非道,“城北栀子胡同。呵,有趣。”
宁婉香看他:“什么有趣?”
“城北栀子胡同我不清楚,但你说巧不巧,我刚好知道城南有个小柳叶胡同。”
宁婉香顿时眯眼,只觉蹊跷不已:“那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池云非靠在椅子里消食,咂嘴道,“见过将军往来信件上有这个地址而已。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还挺有意思?”
宁婉香沉吟,捏着那信反复看,不知其意,愈发谨慎。
池云非却在看到信的第一时间就懂了温信阳的意思,这两边一定有一边是温信阳的陷阱,左右各一边,乃是烟雾弹,最终的决定就在宁婉香手里。而宁婉香,一定会做出符合温信阳期待的选择。
他只需要透露出城南这个地址,别的就不用管了。
宁婉香最终没同池云非多说什么,拿着信走了,隔壁又亮起了灯,估计有得他们焦头烂额。池云非竟是在这危机中找到了一点“幸灾乐祸”的看戏心态,还挺愉快。
深夜,门外店小二逐一拍门:“需要夜宵吗?”
他声音有气无力的,带着虚浮,说几句就打个哈欠:“需要夜宵吗?厨房做了夜宵……”
等到了宁婉香门外,门内传来不耐烦的男声:“不要!去去去!没叫你不许靠近!”
那店小二喏喏应声,又打个哈欠,便来敲池云非的门:“需要夜宵吗……”
炀炀好奇地翻身坐起,池云非便问:“有什么?”
小二声音很低,听不真切,答:“泡馍、鸡翅、卤鸭脖、糖水……”
炀炀不太感兴趣,却又听门外道:“炸糕、豆粥、酥饼……”
炀炀道:“我想吃炸糕!”
池云非便去开了门,那小二低着头,搭着毛巾,穿一身脏兮兮的粗布衣衫,弯腰驼背,但就这样也比白日看着高了许多。
池云非有点奇怪,去看他的脸:“要份炸糕和豆粥……”
小二应了声,转身走了,池云非看着那背影莫名心跳有些快,直愣愣地看着,都忘了关门。
隔壁断臂男人出来,要去茅厕,看了他一眼:“开着门做什么?外面有人,别以为能跑。”
“……”池云非翻了个白眼,砰地甩上门。
外头人骂骂咧咧走了,片刻后小二端了夜宵来,池云非开门,那小二便进门放碗盘,池云非顺手关了门,眼也不眨地盯着对方,炀炀却丝毫未有注意,全幅心神都在炸糕上,洗了手便拿了一块吃起来。
池云非离得近了,心跳愈发快,等小二摆好碗盘转过身直起腰来,他猛地咬住唇,将欣喜的声音压进喉咙里,不敢让炀炀发现了,手指握拳,定定地看着对方。
那“小二”抬起脸来,脸上、脖颈、手上俱抹得脏兮兮的,但那眉眼化作灰池云非也能认出来。正是几日不见的温信阳。
温信阳也定定地看着池云非,眼也不舍得眨一下,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互相对视,恨不能用视线将对方扒光了抱进怀里细细打量。
安静片刻后,池云非声音嘶哑,道:“我要洗澡,你去打热水来伺候。”
“小二”点头:“是。”
两人擦肩而过,手指不经意碰过彼此的,飞快地握紧又放开。
待人出了门,池云非便摩挲着指尖,贪婪地感受那一瞬的温度,心里涨得满满的,又开心又发慌。
“小二”打来热水,亲自倒满,池云非拉过屏风,挡住二人身影。
池云非脱了衣服却不进木桶,和温信阳紧紧抱了一下,又冲外间道:“炀炀,跟茉莉学过什么曲儿?唱给池哥听好吗?”
炀炀立刻答应道:“好!”
随即便高高低低的哼唱起来。
借着这声的掩盖,温信阳低声道:“我身上脏。”
话是这么说,却没舍得将人放开。
“你胆子也太大了。”池云非在对方耳边道,“万一出了什么事……”
“我有分寸。”温信阳道,“那小二给一把大烟就什么都忘光了。”
“周围都是他们的人,你怎么出去?”
“我跟着送菜的人进来的,明早跟着送菜的人出去。”温信阳道,“消息给了吗?”
“给了。”池云非道,“趁此机会,要么先把炀炀带走?”
“不行。”温信阳道,“只带他走你会有危险,以我们现在的能力,也不足以带着你俩全身而退。从我们进城的那一刻起,宁婉香的人,还有信里的L都盯着我们,只能暂时委屈你们。”
“你也知道!”池云非慌道,“宁婉香的人就算了,那L在暗你们在明,就不怕被发现?”
“我自然是有完全把握才会来。”温信阳抱着他道,“只这一晚,没事的。”
说完正事,温信阳抱着人也不知是气谁,道:“你就是不让人省心。”
池云非委屈巴巴:“我也不想。”
温信阳手探进池云非衣服里,摸他肚子:“我听说你被踢了肚子,让我看看?”
池云非立刻告状:“我还被打了脸呢,你看!”
这几日宁婉香给他上着药,脸上的伤其实看不出来了,温信阳却听得皱眉,捧着他的脸细看:“我听箫棠说了,等事情结束,我帮你报仇。”
池云非嘻嘻笑起来:“我已经报仇了。”
温信阳手指滑过那娇嫩的肌肤,不忍心疼不舍,眼里的情意几乎要满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