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爷(59)
温信阳突然呵斥道:“王嬷!”
池云非浑身发抖,看着温信阳:“什么叫你能忍林氏,也能忍我?你在忍我?”
温信阳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站起身道:“王嬷你先出去!”
“不必了。”池云非拿起外套匆匆披上,下床道,“是我该出去。”
“别胡闹!”温信阳一把抓住他,“你还在发烧!”
池云非这会儿只觉头重脚轻,满脑子都是“将军脾气好,能忍林氏也能忍你”,他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只觉一腔怒火压在嗓子忍不住了。
他怕一会儿控制不住要跟温信阳打起来,推开人边穿鞋边道:“我他妈不用谁忍,我堂堂池家二少爷,我需要谁来忍我?你告诉我?”
他几下扣上衣服,身体晃了一下,忙伸手扶住桌沿,瞪着王嬷:“这倒是稀奇了,岳城是温家的地盘不错,但你们也不是土-皇-帝,前朝都亡国了!跟我这儿摆哪家的谱呢?还挑肥拣瘦,为这个着想,为那个着想,选他妈妃呢?”
温信阳听得眼皮直跳,将人整个圈抱进怀里,低喝:“云非!别说了!”
“池少爷!”王嬷整个人都震惊了,抬高了音调道,“注意您的言辞——!”
“王嬷!”温信阳转头,终于火了,“这事由不得你做主,也由不得我娘做主!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了!你现在是在顶撞谁,你自己想清楚!”
王嬷顿时哑火,站在原地瞪了池云非半晌,转头走了。
池云非靠在温信阳怀里喘气,方才几下把力气用光了,这会儿他推不开温信阳,憋得一张脸都要发紫了,愤怒地吼道:“你放开我!”
“不放。”温信阳简直哭笑不得,“我都说我没答应,你生什么气?”
“你只是现在没答应!”王嬷的话挑起了池云非内心深层的不安,怒道,“反正你对我,对林子清都没有感觉,总有一天你会娶别人!”
“没有别人。”温信阳叹气,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又帮他拢了下衣领,“你一个就够我受了,还要几个?”
“你!”
“没有别人。”温信阳只是重复,看着池云非的眼睛,“相信我。”
第44章 六一番外
池云非7岁的时候,听说了自己被定了娃娃亲的事。
但当时的池少爷并不知道娃娃亲是什么。
“?”池少爷蹲在蚂蚁洞前,拿了根树枝往里捅,“娃娃……什么?别跟我说这个,帮我抓只大的……”
同岁的白煌穿着白衬衫背带裤,打着小领结,不喜欢脏了手,站在一边酷酷地道:“不要,好脏。你抓这个做什么?”
池云非抬起肉乎乎的小脸,头顶歪着戴了帽子,身上还穿着私塾的校服。他今年上一年级,班主任是个俄国人,他一点都不喜欢对方,总想着法子地逃课。
“那天我在花园里睡觉。”池云非道,“有只大蚂蚁咬了我一口,好疼。我要报仇。”
白煌:“……”
白煌看了眼池云非常去乘凉的花园,又看看地上的蚂蚁洞:“这里离花园好远,你抓不到它的。”
“它总得回家吧!”池云非自觉很有道理,把书包扔在一边,挽着裤子和衣袖,软乎乎的白嫩手臂上全是肉。
彼时的池云非还是个小胖子,跑起来浑身的肉都在颤,一笑嘴角两边因为肉的关系就挤出两坨深深的酒窝。
白煌不悦地皱眉,一本正经道:“池云非你是白痴吗?它们都长一个样,你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池云非拿树枝捅了一下白煌的腿,有蚂蚁顺着树枝爬到了白煌裤子上,白煌立刻跳了起来,气得小脸都红了:“池云非!”
池云非丢了树枝站起来,摇头晃脑地道:“你这叫站着说话屁股疼,我让你也尝尝被蚂蚁咬的滋味,你就知道了!”
“那叫站着说话不腰疼!”白煌道,“你个文盲!”
“你才是文盲!”
“你是!”
“你才是!”
“你大哥那么厉害,你却是个文盲!文盲!”白煌抓起池云非的书包,风风火火地跑了,边回头做鬼脸,“池云非是白痴,居然拿树枝去捅蚂蚁窝!我要告诉你娘去!”
池云非追在后头,一把摘了头上歪戴的帽子,怒道:“白房你完了!我要打断你的腿!”
“是白、煌!”白煌举起池云非的书包,将其悬在池塘上方,道,“你牙都长好了还念不对我的名字,你大舌头啊!”
“白房!”池云非道,“你敢扔!”
“你再念不对我就扔了!”
“白房!”
“煌!”
“房!”
“煌!”
白煌气得不行:“跟你说是白房!”
白煌:“……”
池云非点头:“这不就对了吗?”
白房……不是,白煌气得把书包扔进池塘里,扑通一声,池塘里溅起了好大的水花,老管家颤颤巍巍地从另一头过来,喊道:“白少爷!你在做什么!又欺负我们家小少爷!”
白煌做了个鬼脸,飞快地逃跑了。
池云非盯着池塘,眼眶通红,老管家忙让人来捞书包,又哄他:“少爷不哭,晒晒就好了,不哭。咱们找老爷给您评理去!”
老人家拉了池少爷的手就要走,池云非只盯着那书包,道:“我蛐蛐儿还在里头呢!这下淹死啦!”
管家:“……”
管家牵着小少爷去前院,想跟池老爷说说白煌的事——这白家少爷总喜欢黏着小少爷,但两人又总是吵架,这样下去不行。
池云非握着自己的蛐蛐儿罐子,可怜巴巴地,边走边嘀咕:“他完了,白房完了,我要告诉所有人他上周还尿床了!”
管家:“……”
管家道:“少爷,冤冤相报何时了,作为池家的少爷,您得……”
池云非甩脱他的手往前跑:“我去找箫棠!”
“哎!”管家道,“您找他做什么?那就是个小混混,您不能总和他在一块儿!”
池云非却不管不顾,冲出门去,找小伙伴商量怎么套白煌麻袋揍他一顿的事了。
他刚出了大门,门前就停了辆黑色带着军牌的轿车,车前盖插着小旗,司机下来给后座开门,从后座上下来一个温婉的女人和一个表情冷漠的男孩儿。
那男孩儿正是十岁的温信阳,那时候还没有表字,叫做温晖深。
“小深,来。”女人正是温家太太,伸手揽过孩子的肩膀,道,“这就是池家,你未来妻子的娘家。趁着今天孩子们都放假,你们先认识认识,啊?”
温晖深表情严肃,不辨喜怒,自小就是个早熟的模样。他穿着深色西装,衬得身高腿长,小小年纪就很有温家军人的气度,背脊笔直,一手插兜,抬眼看了眼门牌。
管家追着池云非出来,见了来人立刻道:“温太太,温少爷!快请快请,我们老爷已经恭候多时了。”
管家亲自带着人进门,又焦虑地小声吩咐下人:“赶紧去找少爷回来!快!”
“是!”
而另一头,池云非已然跑远了,他轻车熟路进了铜锣鼓后巷,彼时箫棠还没有自己的店,在给他老爹打工。
听说他爹也不是他亲爹,他是被捡来的,不过他养父对他还不错。
箫棠没上过学,但和池云非关系不错,两人臭味相投,池云非还常给他带好吃的来,箫棠便将他当自己兄弟。
“打谁?说。”箫棠很有义气,拍胸脯道,“我叫几个哥哥帮你!”
“白房!”池云非道,“他把我书包丢池塘里了!还骂我白痴!”
“那你该骂回去。”箫棠道,“他去哪儿了?我陪你去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