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34)
之前熟悉季劫口味的时候,管天任曾经很好奇,就问他那可乐呢?不是很甜吗,但你可以喝啊。
季劫沉默了,有种被抓住小尾巴的感觉,莫名有些生气,凶巴巴地说:你蠢啊!那里面除了甜,最重要的是……感觉。
什么感觉?
……顺着喉咙流到气管里的感觉。
碳酸?你喜欢碳酸的感觉?
你去死!
一直听说季劫不能喝牛奶,但一直得不到准确地原因。有一次管天任厚脸皮问了一句,意想不到的是季劫给了他很明确很认真的回答。
他说喝牛奶的时候舌头会痒。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季劫是真的饿了,竟然觉得这看起来像是猪食的东西挺好吃。当管天任端着空了的粥碗和橙汁杯出来时,季妈妈都愣了。
“你真让他吃进去了?”没被赶出来,没被喊‘王八蛋’,没被用粥泼一脸?
“嗯,他说橙汁有点甜。晚上要吃猕猴桃。”那种好多黑籽的东西,管天任也觉得季劫会喜欢,“再炒个藕片吧,嚼起来声音会好一点。”
“不是,你真……让他吃进去了?”季妈妈又问了一遍,明显不敢置信。
管天任笑了,没再回答。
季妈妈工作很忙,除了季劫生病,一直都是保姆帮忙照顾。从保姆那边反应过来的信息是季劫饮食及其挑剔。季妈妈早就发现了,并且深以为然。她大儿子的挑剔简直是到了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地步,而且挑剔程度完全看心情,善变得可以。
小时候为了管季劫挑食的毛病,家里换了不少保姆。有强硬的,有客气的,温柔的。统统没用,时间长了季妈妈也没办法了,也就季文成能稍微约束季劫一点点。
而那碗端进去的青菜粥、橙汁啊,和牛奶一样,就是季妈妈认为季劫死也不肯吃进去的东西。毕竟那一看就是医生开下来的食谱,能缓解发烧后的症状,季劫怎么肯乖乖听话?
看来青年人和青年人之间更有共同语言。
听说季劫不烧,下午杨怀瑾就过来了。在季劫的房间表达了他对季劫沉重的哀痛以及思念之情。
原话是这么说的:
“我操你大爷季劫,”杨怀瑾掐季劫脖子,“你都烧傻了还在那儿念叨‘别让八枪过来’,说,你瞒着我什么呢?”
季劫随便他掐,反正他也不用力,口中随便道:“……我一生气,把前年你给我的那些小纸片都给烧了。”
“……”杨怀瑾惨叫一声,“那上面还有xxx的签名呢,我好心送给你你竟然!!季劫,绝交吧!”
两人闹了一会儿,季劫问:“果果呢?”
“在屋里学奥数呢。”杨怀瑾说,“你爸给他请的老师。”
“奥数?学那东西干什么?”
“季小果珠算考试不及格,老师批评他来着。”
“所以呢?”季劫并不理解,“不及格就不及格吧……”
杨怀瑾差点忍不住虐待病人,说:“兄弟,有点追求行吗?你家小果上的不是咱们以前的学校,他们很看重成绩的。”
季劫点点头。当初季文成是说不想让季远重蹈季劫覆辙才把季远迁到这所小学的。如果季文成觉得让季远学奥数和季劫学柔道性质一样,那请个老师也没什么。
“不过,我听说那学校的老师挺可怕的。算错一道题打一下手心。季小果跟我说他都怕上学了。”
季劫一听就要动怒,想起什么,深吸一口气,说:“敢?日!!谁敢打季远手我削他丫的!”
杨怀瑾被他这突然一嗓子吼得差点跳起来,连连拍胸,说:“不行,再跟你这儿带着,我的心肝也得出毛病。”
“……”
杨怀瑾也就是说说,不可能离开。他甚至脱了鞋子躺在季劫床上,季劫看他表情有点犹豫,就知道他有事儿要说,因此没再说话损他,比如你洗脚了吗换袜子了吗就往我床上躺。
两人安静了半天,杨怀瑾换了个姿势,从半躺转到整个舒展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小腹那边的衣服从裤子里衬出一点,显得整个人格外修长。
“季劫,”杨怀瑾翻身,趴在床上,声音有点闷,“……你生病那两天,我找唐括来着。”
季劫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说:“如果是你自己想找他,我不管。如果是因为我,你得跟我说一声。”
“嗯。”杨怀瑾一点也不老实,在床上翻来覆去,“你那天找你爸,不是给我打了个电话嘛。当时我就想去私蒙轩找你。后来一想,我去了私蒙轩,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你。不如去找唐括。你爸最近跟唐家走的挺近,我去问问,能得到点消息。”
季劫说:“你想问什么?”
“什么都没问到。”杨怀瑾巧妙地避开了话题,枕着自己的右手,说,“唐括他,竟然拒绝跟我见面。”
“啊?”季劫一愣,有点不敢置信,却还是嘴欠的说,“心里有点失望吧。”
“还真有点。”杨怀瑾笑嘻嘻的不以为然,“当初看他追我的架势,还真以为要不死不休呢。你走的那段时间我都没敢跟你说,他丫天天堵我……呃,呃。”
看着季劫脸色越来越阴沉,杨怀瑾不说话了,尽量微笑着,说:“我开玩笑呢。”
其实哪里是开玩笑呢?季劫被季文成保护的太好,一开始不明白富人之间的追逐游戏。但唐括早就让他大开眼界了。
季劫跟杨怀瑾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见你吗?”
“嗯?”
“一开始我不知道我爸回来了。就是唐括告诉我的。”季劫说,“他说我爸在找死,但我只看见他跟一女的吃饭。我开始以为他是让我去捉奸,现在不以为了。”
杨怀瑾一愣,然后就笑了:“他不会是想气死你吧?难道唐括也知道,圆圆暴躁的脾气简直堪比‘小男孩’的爆炸效果?”
“别逗贫啊。”季劫说,“没跟你开玩笑。我就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我知道,唐括不见你,是想让我去找他呢。”
杨怀瑾也不笑了,皱眉,说:“那你去吗?”
“去他妈。”季劫骂道,“不能给他脸。”
杨怀瑾看着自己的兄弟,‘嗯’了一声,闭上眼的时候,眼神里有一种微不可见的偏袒,和认命。
杨怀瑾在季劫家住下了。
原本显得有些冷清的季家一下子热闹起来。管家三人和保姆在厨房准备晚餐,杨怀瑾和季劫就在客厅陪季妈妈和季远。
季远是不记仇的性子,刚开始还哭丧着脸说哥哥凶他,哄两句立刻就抱着他脖子不撒手了。可怜季劫大病初愈好不容易能到客厅餐桌上吃饭,腿上还得抱着个小汤圆。
幸好季远跟杨怀瑾也挺亲,过了一会儿被八枪抱了过去。管天任上来端菜,杨怀瑾赶紧站起来,抱着季远,也不抱怨,友好地回头看着管天任,说:“你好呀,我是杨怀瑾,季劫的发小。”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端正大方的男子,与季劫长相的凌厉阴柔不同,他眉宇柔和,就算是面无表情,给人的感觉也像是在温柔的微笑。
季劫看杨怀瑾又露出那种人畜无害的标准笑脸,竟然没损他,很不在意地对着有点发呆的管天任说:“干嘛呢,回神了。”
管天任连忙放下手中的盘子,说:“哦,哦,我是管天任,是……季劫的邻居。”
杨怀瑾一愣。
季劫也皱眉,有点不高兴了。
管天任立刻说:“以前是邻居。现在是好朋友。”
杨怀瑾:“哈哈哈,你是季劫的好朋友,我岂不是他的坏朋友。嗯,也对,你知道么,我们俩刚上学那会儿——”
管天任一阵尴尬,最后还是季劫打断杨怀瑾没头没脑的介绍,直截了当地说:“他就是八枪。我跟你说过。你别跟他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