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沈慢从来都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如果说愿意吃徐舟野啃过的食物还只是战友之情,那么现在捧着徐舟野的下巴帮他吹眼睛里的异物,未免也太过了吧。
偏偏两人脸上都是一副坦然之色,仿佛大惊小怪的人变成了赵蕤。
徐舟野眼睛红红,瞳孔被异物刺激的一个劲的眨,沈慢轻轻地吹了几下,问他感觉怎么样。
“好了。”徐舟野用力揉揉。
“别揉了。”沈慢说,“对眼睛不好。”
“好哦。”徐舟野乖乖听话。
徐舟野刚起身,赵蕤的脸突然就凑了过来。
沈慢一把推开:“凑那么近干嘛——”
赵蕤说:“哥~我眼睛也进东西了,你也帮我吹吹呗~”
沈慢成功被赵蕤恶心到,露出厌弃之色:“别恶心人。”
赵蕤说:“那我眼睛里进东西了怎么办?”
沈慢:“把眼珠子抠下来用水冲冲。”
赵蕤说:“不是,为什么啊,我跟了你三年了,他才跟你不到一年呢,他眼睛进东西了你就帮他吹吹,我眼睛进东西了就抠出来洗洗?”
沈慢心想他是我男朋友,你是我什么:“没事,瞎了也没关系,反正电子竞技不需要视力。”
赵蕤:“……你真是好狠的心。”
沈慢:“把你脸拿远点。”
赵蕤暗道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再怎么样,沈慢对徐舟野的态度也好过头了,甚至给了他一种诡异的感觉,让他想起了自己和孟祺之谈恋爱的氛围。
沈慢和徐舟野谈了?赵蕤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个哆嗦,目光在两人之前逡巡,在这之前,他实在无法想象沈慢和人谈恋爱时的场景,可是如果是徐舟野的话……好像也……挺合适的?
赵蕤:坏,完犊子!!
第59章 他的小玻璃人
赵蕤心情复杂万千,沈慢却没空管,他正弯腰换鞋,打算和徐舟野去慢跑。
天气回暖,又不是很热,春天就是适合接触大自然的季节。
没了那个跟踪狂,沈慢也愿意出门了,徐舟野便拉上了沈慢,两人每天早上都出去慢跑一圈。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赵蕤心想自己一定是想多了,人家那么清清白白的队友情,在自己眼里却变了味。
春风拂面的清晨,的确适合慢跑。
空气里都是花蕊甜腻的香气,徐舟野平日里跑的更快,今天刻意放慢了速度和沈慢一起。
绕着周围的滨江路跑了一圈,等跑回到基地时,已经出了一身汗水。
沈慢跑到后面,速度有些慢,徐舟野本来还以为他是不习惯运动强度,结果越看越不对劲,道:“你脚怎么了?”
“新鞋,有点磨脚。”沈慢没太当回事。
徐舟野道:“我看看呢。”
房间里,沈慢坐在椅子上,解开鞋带脱了鞋,徐舟野看了眼就直皱眉:“你脚跟都这样了也不吭声?”
沈慢的脚后跟上被磨出来的水泡已经破了,露出鲜红的肉,血把白色的袜子染红了一片,这会儿干了袜子贴在伤口上。
沈慢说:“磨脚不是正常的?”他是真没觉得有什么,这点伤口贴个创口贴就完了,哪里用得着大张旗鼓的说出来。
徐舟野拧着眉头看着沈慢,他之前就发现了,沈慢长得一副娇气的模样,其实真的挺能忍。
遇到变态跟踪狂,他忍了,三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被人伤到了手臂,他也忍了,比赛的时候一句痛也不喊,面无表情硬抗下来,任由血把袖子染透。也是,和之前的遭遇相比,这脚后跟磨破了皮的确是小事儿,可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徐舟野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下次记得告诉我。”徐舟野声音有点闷,“你坐这儿别动,我出去拿碘伏。”
徐舟野态度的转变让沈慢有点茫然,他不懂为什么徐舟野突然就不高兴,就因为脚后跟上面掉了一点皮?
沈慢不懂。
等徐舟野拿着碘伏回来时,看见沈慢已经把袜子脱了,两只脚湿漉漉的踩在地上,显然是刚洗完,他问:“你拿水洗了?”
沈慢:“怎么……?”
他只是觉得自己脚上有汗水脏兮兮的,就拿水冲了一下,为什么徐舟野的声音听起来,更不高兴了?
徐舟野的确是高兴不起来,沈慢这家伙是真没把自己当回事,他显然是用冷水冲了脚,上面血迹倒是没了,里面露出的肉也被水冲的白生生的,后脚跟上皮肉分离的模样,真是把徐舟野气笑,他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碘伏,又看了眼沈慢,觉得自己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真的很是可笑。
于是放下手上的东西,转身就走:“你自己处理一下。”
“哎!”沈慢拉住了徐舟野,疑惑,“你怎么生气了?”
徐舟野说:“你用冷水冲的时候不疼吗?”
疼?当然疼了,皮掉了那么大一块,怎么可能不疼,但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疼痛……
沈慢:“疼……”
徐舟野冷笑:“疼你用水冲?”
“可是不冲不是脏兮兮的。”沈慢说。
徐舟野:“我又不嫌弃你脏,你能不能把自己当回事儿?”
沈慢:“……”他突然明白了徐舟野为什么生气,有点理亏,他说,“好了,别生气嘛,我没不把自己当回事。”
徐舟野说:“那你还笑?!”他是真生气了。
沈慢扯着徐舟野的衣袖,不让他走,眨着眼睛学起了徐舟野最擅长的无辜表情:“那你别走呗,你走了都没人帮我处理伤口了。”
徐舟野:“……”
沈慢:“疼呢。”
徐舟野服了。
刚刚硬着的心瞬间软成水,没人能抵抗沈慢这个表情,徐舟野也不行,想说出口的指责也全都咽进肚子,化作了无奈的喟叹。
“下次不要这样了。”徐舟野说。
沈慢用方言道:“要得嘛。”
沈慢坐在床边,把脚放在徐舟野的膝盖上,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给伤口涂上碘伏,再贴上创口贴。
这伤口其实挺大的,白生生的肉被沈慢用水冲的毫无血色,看得徐舟野直皱眉,偏偏沈慢浑然不觉,他甚至还有点不大好意思,徐舟野的手指从自己脚心划过时,忍不住想要蜷缩脚指,努力的忍住了。
“怎么不用酒精。”沈慢说,“碘伏能行吗?”
徐舟野对沈慢这家伙匮乏的生活常识感到绝望:“酒精?你不怕疼死你。”
沈慢:“受伤不都是用酒精?”疼就疼了呗,反正就疼那一下。
徐舟野:“这种表皮缺损怎么能用酒精!你以前受伤就是用酒精往上泼?”
沈慢:“……”他不吭声了。
徐舟野又气又好笑,忍不住骂道:“你他妈的是真能忍。”
沈慢心想又不是用酒精泡着,这有什么不能忍的,但他不敢说,说出来肯定又要挨徐舟野的一顿骂。
这小孩最近越来越凶了,啥事儿都要管着他,怕他久坐影响腰椎,非要拉他跑步,怕他手伤复发,专门给他买了护臂,徐舟野好像把他当成了脆弱的玻璃人,挨一下碰一下,都怕他碎了。
徐舟野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帮沈慢处理伤口,沈慢看着他脑袋上的发旋儿,伸出食指轻轻的按住,他说:“徐舟野,其实你对我,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徐舟野动作一顿。
沈慢说:“我又不是玻璃做的。”
徐舟野抬起头,眼眸里有火焰在烧,他说:“是么?”
沈慢道:“是啊。”
徐舟野说:“那行。”
他没说什么,沈慢天真的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这周六的晚上。
沈慢把头埋在枕头里,低声啜泣,声音里都带上了哽咽,骂着:“徐舟野,你他妈的是畜生啊,有完没完,有完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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