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时候池澜的长辈,亲近的人基本全部已经离开他了,唯一的两三好友也都是赛场上的竞争对手,隔着个国籍,并不太好说什么,而剩下的可以说是亲人的陈延,池澜不想自己身上的那些事给陈延带去麻烦,总是在刻意地躲避着他,因此池澜身边一个能劝他的人都没有,只有一堆想看着池澜翻车落井下石的。
久而久之,池澜越来越冷硬、封闭,连他自己都要忘了是一个人,从事的职业是自己的热爱,而不是任务。
放弃练除了4T以外的其他四周跳,除了伤病的原因,也有这个原因,池澜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华国体坛还缺不了他,再练其他的四周跳出现一个意外他可能就再也不能上赛场了,所以为了大义,他选择放弃自己的一些“小爱”。
他做出过太多牺牲,而这些“牺牲精神”早已刻进了池惊澜的骨子里,重生之后不由自主地就带到了这一世来。
管z省省队的事是想帮穆子宁,也是想帮那些被欺负的小队员,集训营里为除掉那些毒瘤而演的戏同样。
他受过伤,便想要别人不再受伤,无论池惊澜表面如何清冷看起来如何不近人情,但凌榆一直知道,他是一个骨子里就温柔的人。
只是如今体验更深刻,却也更心疼了。
而一旦到赛场上,那谁也拦不住的拼命,那就是曾经把自己当机器遗留下来的“职业病”了,并且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屡教不改,还不打算改。
可曾经那个庞大坚毅的极其燃油耗尽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凌榆觉得无论池惊澜是不是曾经那位,他现在既然是少年,就应该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天塌了还有他们更高的顶着,他不用那么累。
可一想到他曾经崇拜了二十年的人可能就在自己身边,胆大包天作天作地的短道王者也怂成一个鹌鹑了,今天他也是鼓足了勇气才邀请的池惊澜,但事情却一次又一次超乎了他的预料。
他本来想委婉一点的。
不过现在凌榆发现这事情可能没法委婉,既然那么劲爆的开头都说了……凌榆闭了闭眼,彻底豁出去了。
于是还在茫然的池惊澜看到青年的脸色如同调色盘一般变来变去,好像被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惊到,身上的红色都褪去了一点,但没过一会,他好像就下定了决心,神色再次变成了之前有点凶巴巴的表情,甚至主动上前一步,抬手紧紧抓住了池惊澜的手腕。
池惊澜想把池澜和池惊澜分开,那他便彻底分开说。
“十六岁是正该天真烂漫的年纪,不要每天像个小老头一样,也不要像个机器一样把自己逼的那么紧,世界上不是只有比赛这件事,偶尔你也可以尝试一些其他有趣的东西。”
“池澜把自己当成机器,每一次比赛拼命都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能让人疼到满地乱滚的伤病对于他来说好像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眼里只有比赛,国家的荣耀,却没有自己的健康,而当时华国国力微弱,是池澜带着华国体坛在国际上站稳了跟脚,他就是那个牌面,他不能倒下,所以他只能一直撑着,抛弃自己的私欲,成为一个只要有能量就不会停止运转的机器,那是时代造就的英雄,但也是一个悲剧。”
“那样燃烧的生命,太痛,也太累了。池惊澜,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们华国如今国富民强,体育事业也同样蓬勃发展,优势项目越来越多了,制度也越来越规范,抱团打架斗殴的事情也发生的越来越少了。”
“天塌下来由高个子顶着,现在的华国不缺高个子,也都能顶一顶,池惊澜,不要把那么沉重的责任全揽在自己一个人的肩膀上。”
“国家荣誉当然重要,但也要力所能及,池惊澜,你这一次跳出的4F不容易吧,为了控制落冰是不是脚腕还轻轻扭了一下?”
“我们都是运动员,我懂的,比赛上都想尽力拼命赢得一个好成绩,可能有时候会伤到自己也没法顾得上,我也不能免俗,可是不能每次都这样,更不能明知道会伤到自己还一次一次地去做,你要记得自己是一个人,是一个还没长大,该由我们来保护的少年,而不是一个不知道疼痛的机器。”
“我们会担心,会害怕,会心疼,还会自责,连那么一个小少年都无法保护。”
“池惊澜,做你自己,做你自己热爱的而不是使命和任务,去享受十六岁该有的青春年少,好吗?”
去享受你曾经错过的美好时光……只是这句话在凌榆心底兜转几圈,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手腕上被一只大手抓住的地方滚烫无比,青年的眼神灼热得池惊澜想要避开却又不舍得移开视线,只能强作镇定地对视着,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已经哑口无言。
他甩了甩手想要挣开凌榆的手,却被青年抓得更紧了。
刚才还害羞胆小的青年此刻突然强硬了起来,握着池惊澜纤细的手腕,紧紧顶着他的双眸开口。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以后我来监督你。”
监督啊……
好半天,池惊澜才听到了自己好像漂浮在柔软云朵上的声音。
“……好。”
第81章
好好“谈了一谈”之后,两个在赛场上可以说是顶天的人物在对方的攻势下都有些丢盔卸甲,最后一个绷出酷哥脸一个挂上平常清冷的表情,与对方隔出社交距离回了家。
只不过这一次是池惊澜走在前面带路,两人直接步行回去的。
面容精致的少年抿着唇红着耳朵闷头走在前面,眼尾流露出一丝他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赧意,生动的耀眼,路人都忍不住纷纷投去目光。
而跟在少年身后的青年……演技还没有身前的少年好。
一会自己震惊又一会傻乐的,喜意都明晃晃地攀上眉梢了,把旁边路过的大爷大妈们看的一愣一愣的。
有不少人认出了凌榆,干脆直接上来打了招呼。
“凌家小子,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看起来这么开心?”
“凌家小子,你前面那个小伙子是跟你一起回来的?俊得很哩!”
凌榆:嘿嘿嘿……
他略带一点得瑟地一一回应了众人的问候,虽然其让人也并不知道他在得瑟什么。
闷头往前冲的少年悄然放慢了脚步,打招呼的大爷大妈们没发现,凌榆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脸上笑意更甚,看着更傻了。
等他们终于回到家的时候,池惊澜基本已经收好了自己的情绪,而凌榆……算了。
于是一群长辈们见到了一个看起来挺正常的池惊澜,和一个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直在傻乐看着就不太正常的凌榆。
朱承业从门里探出头来,看到凌榆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哇,那个一直酷哥样的隔壁一哥,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一直在傻乐的傻高个哇!
他闭眼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表情扭曲地再次睁眼,凌榆还是那个凌榆。
大家看着朱承业夸张的动作都忍不住被他逗乐了,池惊澜也不例外地勾了勾唇角。
只有凌榆脸黑了黑,但他看了眼好像对此还挺开心的池惊澜,还是随他们去了。
又惹来了凌爸凌妈惊奇的眼神,他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达成了共识:他们儿子今天非常不对劲。
回去可得好好问一问,自从儿子去国家队之后,他们逗小孩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不过还是得先吃晚饭。
晚饭依然还是在陈延家吃的,吃完大家又聊了一会。
池惊澜全程都当一个精致乖巧的倾听者,静静地听着众人其乐融融的交谈,只不过中午还有的一点不自在和疏离此时也感受不到了,完全融入了这和乐的氛围。
少年撑着下巴眨了眨黑亮的双眸,时不时点点头乖巧地笑笑示意自己在听,思绪却有些飘远。
他想,他与这个世界的羁绊好像又深了,似乎每一次青年都在自己身边。
就好像是命运把他们交织在了一起。
池惊澜向来是不服命的人,但他想了想,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命运的安排,那他的选择大概会是欣然接受。
毕竟凌榆这样的人,明明是冰面上驰骋的速度王者,惯常冷酷的表情下却是冬日暖阳般明亮温暖的灵魂,耀眼得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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