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谁知滕吉却一口拒绝,“你一周之内两次登顶,体力消耗比我们所有人都大,不适合作为救援。”
派一个体力有透支危险的救援人员,只是增加了被救者的风险。
白水鹜人没有辩驳。
“那我去!”彭宇峰也主动请缨道。
滕吉这次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问自己的夏尔巴同胞。
“他下坠了大概有多少米?”
“目测至少一百米。”
滕吉闻言微微皱眉。
“我们没有那么长的登山绳!”滕吉说,“我们这次携带的登山绳长度最长不过八十米,‘江河’下坠的距离已经超过这个长度了。”
彭宇峰瞪他,“那你想怎么办,难道要对他见死不救?!”
“不。”滕吉冷静地说,“这个距离一条登山绳不够,即便使用两条绳子打结,链接处也无法同时承担两个人的重量。我们要下降到‘江河’的位置,必须只能使用一条登山绳,那就意味着剩下几十米的距离需要救援者进行无保护攀登。这里有无保护攀岩经验的只有我,我来。”
其他人都安静下来,滕吉对另一个夏尔巴协作说:“如果两个小时内我们没有回来,你把他们都带到四号营地。天黑之前,他们必须离开顶峰。”
彭宇峰和白水鹜人还想说些什么,被滕吉一句话给堵住了。
“不要再给我们增加救援对象了。”
没有人比夏尔巴人拥有更丰富的高山救援经验,几乎每一个夏尔巴协作都遇到过大大小小的登山意外,比起一般登山者,他们才是最专业的救援专家。其他人贸然行动的话,只会增加风险。
彭宇峰只能问:“那我们能做些什么?”
“天黑之前回到四号营地。如果天黑之后,我们还没有回去,你们就呼叫大本营救援。谁身上还有能量棒?”滕吉问。
白水鹜人将身上仅剩的两根能量棒交给他。
“水。”
保温杯里只剩下半瓶水了。
“可以,有食物和水,我们就能坚持更久。”
说话间,滕吉已经在冰缝附近的岩石上建立了一个固定保护点,将自己的登山绳穿过绳扣,他两手抓住绳索,双脚踩在冰面上,不等其他人说话,搜的一下就跳了下去。
何棠江有些头晕,当他察觉到自己可能是缺氧时,心里就叫糟糕。
海拔七千米以上的缺氧,不等同与一般。登山圈将七千米以上称作死亡地带,不仅是因为七千米以上山峰情况复杂,状况百出,更是因为七千米以上的缺氧比其他低海拔地区危险更多。
在海拔七千米的高度,机体已经不能代偿,这个时候缺氧意味着氧气甚至已经不能满足身体静止时的代谢需要,随时都可能休克。而在这个情况下,休克会让他立即丧命。
何棠江渐渐觉得双手失去力气,意识逐渐模糊,他甚至看见了幻觉,看到蜘蛛侠一样的人物飞檐走壁过来,走到了他面前。
蜘蛛侠滕吉花了好一会功夫,才下降到何棠江的位置,他的双臂青筋直爆,要不是臂力充足,中途有好几次自己就会摔下深渊。滕吉先将腰上的安全绳系在砸进冰壁的岩钉上,固定好自己的位置,才空出一只手轻轻去拍打何棠江的脸部。
“醒醒,醒醒!”
“……哈哈蜘蛛侠?”
他听到何棠翻白眼说胡话,意识到情况危急,翻了下何棠江的氧气瓶,果然已经空了。滕吉单手解开自己的氧气瓶,替换给何棠江,让他深吸了几口后,再次拍打他的脸。
“‘江河’,看着我,认得我是谁吗?”
“蜘……嗯,滕吉?!”
有了氧气后,何棠江很快清醒过来,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真是滕吉?!
黑皮肤的夏尔巴人露出一口白牙,又掰下一截能量棒塞进何棠江嘴里,开玩笑道。
“不,不是滕吉,是你的救命恩人蜘蛛侠。”
何棠江笑了,同时嘴里也能感觉到能量棒的甜味。他看着滕吉赤手空拳的模样,不禁目瞪口呆。
“你……”
“省点体力,一会我们还要爬上去。你的绳子呢?”
“在这。”何棠江甩了甩一头系在腰上,大部分垂在下方的登山绳。
“很好。”滕吉接过绳子,将一头穿过自己和何棠江分别设置的保护点,又将绳子穿过他腰上保护装置的锁扣,将两人结组。
“一会听我的指令向上爬。你应该有攀冰经验吧。”
“有。”
“体力还足够吗?”
何棠江深呼吸几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们需要往上爬二十米,你的体力只要支撑自己爬到那个高度就足够了。其他人会在上面,将你拉上去。”
“那你呢?”
滕吉对他笑了笑,幽暗的光线中只看见他右边脸颊的酒窝。
“不用担心我。论在高山上应对危险的经验,我比你丰富多了,况且,大山还不想回收我的灵魂。”
不得不说,滕吉的救援来的非常及时,给何棠江补充了氧气和能量,又给了他一个坚硬不可摧的后援。有这两样在,即便是要在冰壁上进行长达二十多米的无保护攀冰,何棠江也并不畏惧。
他只把眼前的冰面想象成在四川练习时的冰瀑,不知不觉间,二十米的距离已然完成。
滕吉给他系上另一根登山绳,同时拉了一下绳子,示意上面的人将何棠江先拉上去。
“滕吉!”
“不用担心。”滕吉对他眨了眨眼睛,“我很快就会上去的。”
接下来的八十多米是如何完成的,何棠江的记忆并不深刻,好像他只是吊在绳子上过了没多久,就被同伴们齐心协力地拉出冰缝。
夕阳……
离开冰缝后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逃出生天的庆幸,而是注意到外面竟然已经是傍晚了,金红色的晚霞落在安纳普尔纳峰峰顶,像一道围在姑娘面庞上血红的纱巾。
这座山峰,无疑是美丽的,却也是危险的。
“等等,还有滕吉!”
何棠江回过神来。
彭宇峰一把拉住他,将他拖出危险地带,“待在这别动。”又和其他人去观察滕吉的情况。
这一次没人阻止,白水鹜人系上登山绳,下坠冰缝去接应滕吉。二十多分钟后,这两个一黑一白的家伙,一前一后地从冰缝里爬了出来。
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直到这时,何棠江才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想到自己之前对彭宇峰的劝告还不以为意,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不免有些愧疚。
“抱歉,都是我……”
“应该谢谢你才对。”刚刚爬上来的滕吉喘着气,对他笑道,“一周之内两次下到冰缝,都能安然无恙地出来,‘江河’,你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宠儿!你会给我们带来好运的。”
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太倒霉,才接连遇到这样的事吗?
“你救了别人一命,今天又救了自己一命。一周之内,你救了两条命。这是莫大功德,山峰是偏爱你的。”滕吉喘过气,走过来对他说,“所以,不要怀疑自己。”
“走吧,已经傍晚了,天黑之前我们还要撤回营地。”
大概是因为路上发生了下坠冰缝的事故耗尽了所有人的厄运,接下来的一路上,他们撤回四号营地,包括第二天,直接从四号营地撤回大本营,都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当何棠江再次站在安纳普尔纳峰那简陋的木牌欢迎标志下,恍如隔世。
他想起自己上一次追随韩峥的步伐来到这里,目睹了禹山山的受伤和离开,自己甚至连援手的机会都没有。而这一次他不仅亲自完成了八千米山峰的登顶,并且还救了两条性命(用滕吉的方式来计算)!
两年前的十一月,他是一个刚刚进入登山世界的菜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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