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の他(133)

　　第一层的顶部就很高，屋檐旁挂着的水晶灯反射着最中央的白炽灯，整个屋子里亮堂堂的，地板上铺满了暗红色的丝绒，即使是上层官僚的家中也没有这么多西方的珊瑚绒。暗红和白金交相辉映，数不清的流苏装饰在墙面上，整个会场奢侈而华丽。
　　这是东京的赌场，在夜间开放。也只有在夜晚, 完成了一天工作的达官贵人们才有时间出来散心, 因此每个夜晚, 赌场都人满为患。
　　这栋仿照着西方建成的赌场, 在这里可是有大地位的。它代表着财富和名誉, 要是别人问你去哪玩了？你回答个西方赌场，整个人都有排面了起来。
　　所以即使很多人赌不起大数字，也会换上一身正装来赌场转悠转悠, 说不定小赌一下, 就赚了大钱呢。
　　赌场持有者站在二楼的阴影里, 看着大厅内无数的男男女女，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这名男性体态偏瘦弱，略长的黑发遮住了左眼，他拿着一杯倒着红色的液体的玻璃杯，摇曳着喝入口中。
　　那红色的液体不像酒液一般全部流畅流入男子的喉间，而是带着粘稠、在杯壁上留下了一条血色的印记。
　　他是十二鬼月的下弦一，已经在东京生活了十几个年头，这所只有到夜晚才开门的赌场，对于他而言是再合适不过了。
　　身为鬼的他并不怎么需要过多的钱财，因此那些小赌注的场子没有注水，输输赢赢的比例还挺正常，甚至为了留下更多外皮鲜艳内在空虚的人类，他还暗地里把赢得概率调高了一点。
　　这里的规矩大家也都知道，倾家荡产后任由赌场处置，因此就算他光明正大的吩咐手下绑了那个人，在场的人类不会觉得奇怪也不会阻拦。
　　反正天皇所在的首都，不乏一掷千金的冤大头，赌场经营的油水就从他们身上捞好了。
　　下弦一的血鬼术并不出众，但他极善于隐忍，十年如一日的盘踞在这家赌场，从一个小跟班混成了赌场的持有人。且这里人类的来往数量极多，他根本不缺食物，就这么一点点的增长实力，从无名小鬼变成了下弦一。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上弦！得到无惨大人更多的血液！更进一步获得力量！
　　“大人！”来人的声音刺耳尖锐，是他手下的几个小鬼。
　　下弦一眸子眯起，动作不停的饮光了杯里的血液，才开口道，“怎么了？”
　　“刚刚抓住了一个闹事者，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子打断，“那就绑了丢进地下室。”
　　他又不缺食物，用得着每个都向他汇报吗。
　　“可是大人！那个人是稀血！”小鬼一脸潮红，却还是按捺着来报了信，显然是渴求下弦一大人分他几滴稀血。
　　下弦一倏然握紧手中的玻璃杯，声音带了急切的意味，“带我去！”
　　稀血的人类可是大补，一个胜过几十上百个人类，要是把那个人养着，每天都采集他的血液，那岂不是……
　　嘴角分泌出了涎水，男子催促道：“快点！”
　　不死川实弥和粂野匡近在东京徘徊了好一阵子，他们接到乌鸦的任务，说是这座最繁华的城中可能潜藏着恶鬼，两人已经结伴调查了好久。
　　最终目标锁定为这家西方赌场，他们一身长褂，没有得体的正装，连进入的资格都没有，只好一直在门口看着进出的人们。
　　两人把日轮刀藏在羽织里，不死川实弥皱眉道，“昨日出来的人数，比进入的人数少了几个。”
　　粂野匡近思索道，“这么大的赌场，里面潜藏的可能不止一只鬼，也许会有很多鬼联合在一起……在天皇的眼底顶风作案。”
　　鬼一向独来独往，很少有一起行动的。
　　不死川实弥早年就靠着自己一个人，用稀血把鬼吸引过来，再用各种各样的工具把鬼束缚住，最后让鬼沐浴阳光化为灰烬。
　　要是一口气吸引来了一堆鬼，饶是现在的任何一人都很难应付。
　　在不死川实弥毫无章法的猎杀鬼时，是粂野匡近遇见了他，并把不死川实弥介绍给了自己的师父，出师后两位「风之呼吸」的剑士便组成了小队，情同手足的他们经常两两行动。
　　“如果有数只鬼存在，还隐藏的这么好……”粂野匡近有了不好的猜测。
　　白发刺猬头的鬼杀队剑士附和道，布满伤痕的脸上露出一个骇人的笑，“是啊，只能是……”
　　“——十二鬼月。”
　　不死川实弥的方法和以前一样，他想着用自己的稀血来吸引鬼的注意力，多年的猎鬼生涯已经充分让他体会到了，自己的血液对鬼来说是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他也见过普通的稀血人类，可对于普通的稀血人类，某些鬼还会强行保持理智，想着把人养着，多喝一些血。
　　可面对自己，那些鬼闻见自己的血，就如同见到了木天蓼的猫一般，完全控制不住理智，会不可控制的沉醉其中，并影响它们的行动，于是不死川实弥和粂野匡近便抓住机会，一击斩杀。
　　这几日一直在搜集情报，前一次猎鬼时搞出的伤已经愈合，要想再次出手，就得继续在身上划刀子了。
　　粂野匡近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朋友，但还是好言相劝道，“实弥，这次未知因素太多，我们先不要如此莽撞。”
　　自己好友的话不死川实弥还是听得进去的，白色刺猬头颔首，“你说得对。”
　　最终，两人决定用身上不多的钱去租借一套正装，潜入赌场，至于日轮刀，他们和长褂羽织打包在一起，背在了身上。
　　赌场门口的侍卫看着这两位穿起西装来别扭不已的两位少年，还是放他们进去了。
　　也许那家的小孩想打肿脸装胖子来见见世面吧。
　　除去租借正装的钱，两人身上只剩下几个硬币了，连最便宜的项目都押不了，只能左逛右转的瞎晃悠。
　　眼力一流的「风之呼吸」继承者，一眼就看清了洗牌的荷官动作有些不对。
　　不死川实弥停下来，驻足在这一桌，又看了几遍。
　　荷官的动作花里胡哨，几张纸牌天上飞飞桌上转转，但都是暗藏玄机。
　　白发刺猬头看着傻傻输钱的大眼泡男人嗤笑一声，“切。”
　　这么简单的猫腻都看不出来，活该输的那么惨。
　　殊不知这一声“切”传进了那位总是输钱的大眼泡耳中，他也算是名小有钱的商人，但在这家赌场里身份却是最底层的，输了钱还不能发火，此时憋着一肚子气。
　　此时大眼泡看到了穿着廉价西装，脸上带疤的不良少年，知道自己找到了撒气桶。
　　“穷小鬼！撒泡尿照照自己，这不是你这垃圾该来的地方！”
　　“啊？”白发刺猬头一瞪眼，顿时火大了，“说什么呢丑老头！”
　　……本来只是简单的说两句就好，可无奈双方谁也不让谁，最后警备人员都出动了。
　　闹得越来越大，赌场那一片已经开始出现混乱。而看着要凑近他的警卫，不死川实弥心里冷笑了声，来得好，最好暗中的鬼也看着他。
　　不死川实弥一挥手，作势要挥退警卫，手却“不小心”擦到了桌子，淡淡的血痕浮现出来，很快，在这纸醉金迷的赌场，一股令所有鬼都虎躯一震的腥甜弥散在了空气中。
　　接着，在他挣扎了几分钟后，本来要将他轰出去的警卫接到了某个人的通知，改推为钳，要抓住束缚不死川实弥。
　　果然。
　　是有鬼在这里的。
　　粂野匡近看着又不按计划来的队友，默默叹了口气，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双眼紧紧注视着不死川实弥的身影。
　　稀血的待遇和普通的人类可不一样，下弦一并没有把不死川实弥关押在赌场的地下室，而是下令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宅子。
　　没错，在东京城边生活了十几年的下弦一，还有着专属的宅邸。
　　这也和他的血鬼术有关。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幻觉一类的吧，被他的血鬼术作用的人类和鬼，都会听命于他。
　　前提是他们的实力要远在自己之下。所以这个血鬼术，对上弦和鬼杀队柱级成员没什么作用，纯属鸡肋。
　　稀血会使鬼失去理智，所以下弦一给两个人类下令，让他们把稀血送到自己的宅里。
　　要是关押在赌场的地下室，保不好哪一天就被某个不知名的小鬼偷吃了。
　　一位小鬼流着口水用同样的鸡肋血鬼术给白发刺猬头上了个束缚皮，两个人类就把他扛着带出去了，不死川实弥的裹着日轮刀的包袱被随意丢弃，好在粂野匡近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捡起了好友的包袱。
　　此时，已经早有怀疑的轰乡趁着下弦一晚上出门去赌场的时候，潜入了他的屋子。
　　可惜翻遍了整间宅子，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难道说这个可能是鬼的赌场持有人，吃饭也要在赌场？
　　正这么想着，街道那边传来阵阵脚步，似是朝这边而来，金发青年立刻躲到了一个柜子后。
　　半分钟后，大门被打开，两个人走了近来。
　　“放哪儿？”
　　“大人没说啊。”
　　“……那随便放吧。”
　　“好嘞！”
　　他们踩上榻榻米，拉开纸门，把裹成布条的不死川实弥丢了进来。
　　好巧不巧，就是轰乡所在的房间。
　　轰乡：“……”
　　那两个是人类，轰乡便没有强将对方留下，转而看起地上那条蚕宝宝。
　　不死川实弥皱紧了眉头，虽说他是主动做诱饵的，但也不喜欢这样完全束缚住他的方式，于是白发刺猬头一拱一拱的给自己翻了个面。
　　一抬眼，微微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到了一个抱臂而立的金发青年，眼里闪着趣味，显然是刚才看清了他的整个狼狈样子。
　　不死川实弥：“……”他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这么淡定，不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