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系列3《醉酩》(11)
沉默了片刻，张起灵抬起头看着吴邪说道，“他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强女干最多也就判十年啊。”吴邪在心里算了算日子，从张起灵初中那年到现在，这都已经十多年了。
咽下最后一口油条，张起灵擦了擦手上的油，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原本在吴邪面前的阳光迅速被张起灵的身影所取代，面无表情的张起灵居高临下地看了吴邪一眼，没什么语气的说道，“这是我家的事。”
被张起灵判若两人的态度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吴邪也跟着站起来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张起灵继续说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被问愣了的吴邪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说，等他想好的时候，张起灵已经走远了。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吴邪简直快要被张起灵给气死。老子把你当朋友，你把我当什么了？！长期饭票么！越想越气，吴邪在桌上拍下饭钱就走。
靠！张起灵，老子要是再让你蹭一顿饭我就不姓吴！
气鼓鼓地回到警务室，吴邪依旧没想通张起灵为什么会在自己提到他父亲之后反应会那么强烈。虽然说他父亲的罪名确实让张起灵也抬不起头，可按照张起灵以往的表现来看，他对此不是早就已经淡漠了么。而且吴邪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吧？
打开了电脑调出了小区的户籍档案，吴邪很快就找到了张起灵的父亲。打开网页搜索着他的名字，吴邪很快就得到了张起灵为什么会那样说的答案。
因为他父亲已经死了。
就在即将刑满释放的那年，在监狱里自杀。
按照新闻里的说法，他是因为担心出狱后得不到社会的原谅，又害怕会给自己的儿子带来更多阴影，所以选择了自杀。
诧异地看着那条新闻，吴邪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张起灵会像是突然又变成了自己最初认识他时的样子，因为两年前，正是他父亲自杀的时间。毫不知情的吴邪，狠狠地在张起灵还未痊愈的伤口上又戳了一下。
可是这件事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小区里的人提过？大家都不知道还是都对此保持了缄默？而且为什么张起灵的父亲已经过世两年了，户籍档案里还没有销户？
越想越觉得奇怪，可吴邪不知道自己可以去问谁。张起灵摆明了是一副不想跟吴邪说的样子，小区里的邻居也未必知道这事。想了想，吴邪决定还是等到周末的时候打电话问问三叔好了。
吴邪继续在网页上翻找着，但除了关于张父自杀之外就没有了别的新闻。原本还想查一查当初那宗强女干案是怎么回事，可是十多年前的网络还不像现在这样发达，根本就没有任何相关的新闻。
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吴邪的心情有些沉重。他原本还以为张起灵的父亲刑满释放回来之后，可以同他们父子两一起谈谈话什么的。可是吴邪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都要释放了，怎么就会在监狱里自杀呢。
怎么想都觉得这太蹊跷，等不到周末的吴邪现在就想拜托三叔去查查这件事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刚拿出手机，就看见小区里的陈皮阿四一脸惊慌地从窗前经过，咚咚咚地敲着警务室的门。
“陈阿公怎么了？”推开门扶住颤颤巍巍的陈皮阿四，吴邪只见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一片惨白。
“小吴，快快快，不知道从哪儿跑来了一只狗一直追我女儿，她从小就怕狗，那狗一直扑她我又拽不住，你快帮我看看去吧！”陈皮阿四气喘吁吁地拽着吴邪就走。
跟着他小跑到某个单元的门口，吴邪老远就听见了犬科动物独有的低鸣声。从这距离来看，那狗估计是个大型犬。走进了一看，只见陈文锦靠在墙上脸色惨白，不断对她低鸣的是一条黑背，四肢着地的身高都已经接近吴邪的腰部了。
这狗是哪儿来的？小区里应该没有人养过黑背啊？
看着那狗黝黑锃亮的皮毛，吴邪也不由得有点腿软。黑背向来凶猛，吴邪以前在警校的时候就见过被黑背咬过的同学，整个胳膊都烂了。
小心翼翼地往侧面挪着，吴邪终于看到了黑背的正面。锋利的犬牙像是刀子一样，嘴角向后咧着，仿佛随时都会往陈文锦身上扑过去。同时也注意到了吴邪的黑背转头看了他一眼，低沉的呜咽声像是在叫吴邪别多管闲事。
情况紧急，吴邪也顾不上太多，只能抽出警棍小心地和那条黑背周旋起来。不管陈文锦是怎么惹上这条狗的，看样子她都让这狗很生气。现在吴邪只能先把黑背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趁它扑过来的时候给他狠狠一击。
“嘿，往这看，嘿。”试探着对那黑背说着，吴邪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着。
回头看了一眼吴邪的黑背迟疑了一会儿，便把身子转向了吴邪。靠在墙上的陈文锦都已经快吓哭了，要是被这么大的狗咬一口，后果是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这狗身上没有牵引带，可看它的毛色也不像是一般的流浪狗。吴邪咽了口吐沫，放软了声音，“狗狗乖啊，听话——”
那黑背像是能听懂一些，哼哧了一声摇摇头。
这要是小区住户养的狗，吴邪万一把狗打出个好歹来，估计以后也没有太平日子了。可就算是野狗，吴邪也没把握自己这一棍子下去能把这狗伤到什么程度。毕竟最近这一带从没出现什么被狗咬伤的事情，万一误伤了这条黑背，谁知道要是闹到网上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正当吴邪犹豫不定的时候，恐惧到脱力的陈文锦身子一软就靠着墙倒了下来。听到动静的黑背转头就往她那儿扑去，吴邪甚至连冲上去推开陈文锦的时间都没有。
眼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血盆大口就要落下，吴邪忽然听见路口传来了一声呼喊。“驴蛋蛋！”
驴——蛋——蛋？！
回头看着往这边走来的张起灵，吴邪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惊讶这条黑背竟然叫驴蛋蛋这么二的名字，还是惊讶这狗的主人是张起灵了。
黑背一听见张起灵的声音，立马转了个方向，欢快地朝着张起灵扑了过去。尾巴像是按了开关似的，停不下来得来回晃动着。
“这是你养的狗？”扶着陈文锦的陈皮阿四问出了吴邪心中所想。
“不算是。”揉了揉黑背的脑袋，张起灵站起身说道，“他一般不会扑人。”
“呸！你是没看到，刚才它一直追着我女儿！”狠狠啐了一口，陈皮阿四瞪着张起灵说道，“要是我女儿出了好歹怎么办！”
“他不会的。”张起灵看了陈文锦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驴蛋蛋这几天只是发情。”
此话一出，陈文锦原本惨白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拽着还想跟张起灵理论的陈皮阿四就走。
“果然是一家子强女干犯！儿子和狗都跟老爹一样！”不依不饶地骂骂咧咧着，陈皮阿四说完又回头啐了一口。
微微皱了皱眉，张起灵揉着黑背的脑袋没有说话。
“这狗哪儿来的？”吴邪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不断蹭着张起灵的黑背，不由得替陈文锦也有点尴尬。但是一想到张起灵父亲的事情，吴邪又忍不住满心都是对张起灵的心疼。
“捡的。”张起灵老老实实的说。
“你不知道小区里养大型犬是要办专门的许可证啊？”这么大一条狗在外面乱跑，张起灵也真是不怕它会咬人。
“野狗。”张起灵指了指远处一个废弃的车棚，“它一般在那儿过夜。我只是给它喂吃的。”
叹了口气，吴邪想了想对张起灵说道，“不能再让它这样乱跑了，万一伤到人谁也说不清。我联系一下人，把它送到收容所好了。”
“不行。”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吴邪，张起灵知道这种狗一旦被抓狗大队带走，下场只有一个死。
“那你说怎么办？你要是想养就去老老实实办个证。”吴邪跟张起灵说这话，那黑背似乎也看出了他们俩关系不错，摇着尾巴偷偷过来蹭了蹭吴邪的小腿。
“我家没办法养。”又是拒绝，张起灵把问题全扔给了吴邪。
“……”吴邪看着一脸事不关己的张起灵，简直要给他气死。这叫什么事儿，简直有种私生子被抓了个现行可丈夫却说他没办法养就直接丢给妻子自己处理的感觉。叹了口气，吴邪低下头看向那还在不断蹭着自己裤腿示好的黑背，弯下腰叫了声他的名字，“驴蛋蛋？”
伸着舌头摇着尾巴的黑背开心地拱了拱吴邪的手，跟见着亲人似的。拱完了吴邪又蹭了蹭张起灵，尾巴摇个不停。
“它喜欢你。”淡淡说着，张起灵看样子是撒手不管了。
“喜欢我也没用！我又不能把它带回家——”吴邪苦着脸看向那似乎是赖上了自己的黑背，无可奈何地说道，“算了，我先把它带回警务室好了。怎么处理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点点头，张起灵蹲下神对驴蛋蛋说道，“跟他走吧，带你回家。”
“不行，你就知道把烂摊子丢给我！”莫名就接手了这么一条黑背，要是不跟张起灵先说清楚以后全是吴邪的麻烦。回过头恨恨地说道，“一起走！”
站起身，张起灵扬了扬眉梢，“带我回家？”
“回个屁家！跟我去警务室！”瞪了一眼张起灵，吴邪气鼓鼓地转头就走。
黑背站在原地看看吴邪，又看了看张起灵，不知道现在到底该跟谁走。张起灵低下头看了它一眼，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嘴角，跟着吴邪往前走去。黑背摇了摇尾巴，兴奋地蹿起来追上了吴邪。
驴蛋蛋，我们都会有家的。对吧。
第10章
于是，当晚上来接班的王盟看到警务室旁边的树墩子上拴着的驴蛋蛋时，毫无意外地被狠狠吓了一跳。
被拴在门口的驴蛋蛋也很尽职尽责，一看见王盟想推门进去，便扯着嗓子狂吠了起来。吴邪闻声赶紧推开门，只见王盟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一脸警惕地看着还在叫个不停的驴蛋蛋。
“小三爷，这狗是怎么回事？”看到吴邪出来了，王盟还没来得及凑上去呢，驴蛋蛋倒先扑了上来。摇头晃脑地在吴邪的腿上蹭着，丝毫不见刚才那凶狠的样子。“上头给咱们派警犬了？”
“哪儿啊，张起灵弄来的。”摸了摸驴蛋蛋的脑袋，吴邪指了指王盟对它说道，“这是我的同事，以后不许对他乱叫知道不？”
伸着舌头的驴蛋蛋看了看王盟，欢快地对他叫了两声。
“张起灵为什么要把狗放在我们这儿？”犹豫着伸手摸了摸凑过来的驴蛋蛋，王盟不解地问着。
叹了口气，吴邪言简意赅地跟王盟说明了情况。“你要是没什么意见，我就去给它上个证，然后就养在这边了。正好以后有事出去或者夜巡的时候这里有它看着也放心。”
“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是这狗养起来很麻烦吧？”王盟有些担心地问着，“而且也不能一直让它在外面呆着呀？”
“这个我跟张起灵商量好了，明天给它就在这儿搭个狗舍。”拍了拍王盟的肩，吴邪还是比较满意驴蛋蛋的。“这样一来咱们也算是有个帮忙看门的了。”
疑惑地看了吴邪一眼，王盟揉了揉 脑袋。“小三爷，你跟张起灵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还帮他养狗。”
“是他帮我养狗，已经说好了遛狗喂饭什么的全是他负责，驴蛋蛋只管在这儿给咱们看门。”吴邪宣布着白天自己和张起灵的谈判结果，美滋滋地说道，“怎么样，划算吧~”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挺划算，不过王盟怎么都觉得好像占便宜了的还是张起灵呢？撇了撇嘴，王盟指了指驴蛋蛋问道，“那他叫什么？”
“驴蛋蛋。”严肃地说出这个名字，吴邪果不其然看到了王盟一脸跟吃了灯泡似的表情。“这名字是张起灵取的，它就只认这个。”
“好吧……那驴蛋蛋今晚睡哪儿？”王盟看着吴邪笑得一脸女干诈的样子，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小三爷，你不会想让它在警务室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