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比赛对切尔西来说不光困难,而且还尴尬。因为被他们抛弃出售的穆罕默德·萨拉赫本赛季表现极佳,在这场比赛中更是开赛半小时后就以一脚非常漂亮的近距离射门为利物浦首开纪录。
面对不算是恩主的切尔西,萨拉赫还是顾全了脸面,只是绕场跑动,双手下压示意就这么庆祝就行,但大家都知道,没有什么比他的进球本身更打切尔西的脸了。
孔蒂倒是不算特别伤心,毕竟这算穆里尼奥的犯罪证据喜加一,他不偷/着/乐就算有责任心了。但当比赛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切尔西依旧没能打入一粒进球时,他的心态就不得不发生一些变化了,急急忙忙把沙德换上场。
神奇鱼鱼又一次拯救了他没用的主教练(不是),但致胜是不可能了。直到第85分钟,他接到法布雷加斯的传中球,越过了利物浦门将西蒙·米尼奥莱将球射入远角,完成了单刀中的单刀。大家已经逐渐发现了面对沙德时门将最好不要主动出击,没什么好下场,这一会儿算是案例加一。
绝平对切尔西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对利物浦来讲就让人特别懊恼了。守了一整场的三分在最后时刻化为乌有,实在是很难让人不难过。而且这场平局还意味着切尔西已经连续七次造访安菲尔德保持不败,在最魔鬼的主场保持着这样的记录,实在是让利物浦人非常气恼。
唯一心态积极的也许就只有洛夫伦了——他这场比赛面对沙德时终于没出什么纰漏,因为他那时候已经被换下去了,没来得及面对。
坐在替补席上看队友被沙德创得苦不堪言,他那副又同情又着急又克制不住开心(…)的样子让利物浦球迷又心酸又生气又好笑,在赛后打分区狠狠打三星调侃他。
“妾身从此分明了!!!”——5.8万赞“本来是五星的,但你笑了两次,所以扣两星。”——5.1万赞
“哥你太幽默了,你现在真的是好简单一个男的,哭笑都遮掩不住,你笑得给我也整笑了都,鱼皇进球你感觉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是吧?”——4.8万赞
“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人人都笑洛夫伦,人人都是洛夫伦!”——3.2万赞
“洛夫伦:我是鱼皇的玩具?我是鱼皇的玩具?”——2.1万赞
萨拉赫的评分是正常比赛两支球队加起来最高的,不要说利物浦球迷了,好多中立球迷都在刷“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祝福他苦尽甘来,在切尔西籍籍无名出不了头,而今却是山高海阔,红衣飒飒,前途似锦。
不过也有一些人酸言酸语,觉得小半个赛季表现好就这么吹有点太着急了吧,小心是昙花一现被打脸。
可进球就是最了不起的,谁会理会这样的话。就好像沙德的评分区全是“鱼黑说话”与“陛下亲亲”一样。
踢平利物浦,球队上下心态还行,能接受这个结果,比输球光彩多了。但这个月仿佛就是事比雨点还多,两天后在备战斯旺西城时,讣告在科巴姆训练基地大楼的正厅挂了起来,前切尔西青训经理德莫特·德拉米去世,享年才56岁。
许多人拿手绢和纸巾按着脸,为他流下了泪水。德拉米在俱乐部工作多年,期间赢得了2010年青年足总杯冠军,后来担任预备队主教练,还在2014年的时候担任过一段时间英格兰国家队的主教练。
由于为人温和,许多人曾受他照拂,不要说俱乐部内了,就连许多已经离开切尔西各奔前程的人也很悲伤,例如这赛季才离队的助教霍兰德。
葬礼似乎已筹备多时,家属们宣布将在三天后举行。
11月29日,切尔西全队赛前默哀致敬,在联赛中苦战100分钟,最终1:0拿下了苦苦挣扎的斯旺西城。他们全程占据了场上的优势,但直到第55分钟才取得突破,坎特的射门偏转后,后卫吕迪格高高跃起,头球破门,攻入了他在英超的第一个进球。
比起焦灼的场上,场下反而更火爆些。孔蒂和主裁斯瓦布里克发生巨大冲突,比赛无进球时主裁经过思量选择不判角球,但孔蒂在场边激动发言。他这算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作为比赛过程中唯一的上帝,斯瓦布里克才不受这委屈,直接一张红牌,让意大利人尝尝在主场被赶出草坪的滋味。
于是孔蒂整个下半场都只能在更衣室里看转播。他下去后倒是让场上的球员们迷茫中又有点轻松快乐(…)但没有主帅镇场的比赛绝对是古怪的,哪怕在助教的临时指挥下好运赢了也没用。因为完全不占理,孔蒂在赛后发布会上也只能老实道歉:
“我很沮丧。我肯定犯了一个错误,这没什么可辩解的。在比赛中我很痛苦,还让我的球员和我一起忍受痛苦,我真的很遗憾。”
更衣室里的大伙:!
其实,你走了,我们也……哈哈……对不起……
11月就这么结束了,比赛这样多,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但时间仿佛又这样快,沙德每日回到住的地方,只能靠着库尔图瓦又打包了哪些东西来感受时间。30号终于能从连续的比赛中歇口气,对方会来一口气把箱子全取走。
明明说好了和平分手不难过的,但沙德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法面对这件事。他去出席了葬礼。
他其实只和德莫特说过一句话,还是刚入队的时候。对方是个瘦瘦矮矮的小老头,应该是在做季前工作准备,正好结束了一个会议,夹着文件夹在走廊上慢吞吞穿行。
沙德当时迷路了,又听不懂英语,和两个人搭话,还被他们笑了下,谁能想到有球员会在基地里迷路啊。
搞不清方向,沙德就站在太阳里发呆,不懂自己为什么又回到这个路口了。此时德莫特慢悠悠地来了,和他搭话,没能从他乱七八糟的比划和稀烂的口语里弄懂他是找不到路,但笑呵呵地从包里掏了一个棒棒糖给他吃,打电话问谁懂俄语,麻烦来看看。
在面对善意的时候,沙德贫瘠的记忆力忽然又变得很好,所以才会站在讣告黑白的照片下一眼回想起了许久以前的事。
他的衣柜里有一套黑西装,还是为了来工作父母送的,但其实这是两年多以来他第一次穿上它们。
这是沙德人生里第一次参加葬礼,此时他已经不是那个在科巴姆里迷路也没人管的小透明、“奇怪的俄罗斯人”了。他的到来让很多人感到意外,他们只猜测也许沙德和德莫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私交,也不便多问,只拥抱这个高挑苍白、黑发黑衣的年轻人,轻轻亲吻他的颧骨。
坑已经挖好了,朴素的棕色棺材也从教堂被抬来,在那里刚结束简单的宗/教/仪式。家属们或是抬棺材,或者跟在后面,都在掩面抽泣。在一片白百何里,葬礼正式开始。德莫特的女儿憔悴地念完了追悼词,他的两个同事也讲了一通话,唱诗班弹了一会儿音乐,牧师站上台子,诵读经文,进行祷告,而后下葬就正式开始了。
人们沉默着看棺材被移入深坑,两个壮汉举着铁锹,吭哧吭哧地把土盖上压平。
大家一起排着队向墓碑献花,沙德摸着胸口,这才发现自己忘记买花,但此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沙德刚转过身,一朵白玫瑰就插|进了他的口袋里。
亮而圆的眼睛,竟然是梅森·芒特,但他今天穿着正装,仿佛人都长高了些似的,蓬松的头发也打了发蜡,一丝不苟地梳了起来,好看的眉毛舒展,完全是大人模样,英俊得很蓬勃,好像阴暗的天气里长出一棵松树来。
沙德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我进青训的合同,就是德莫特先生和我签的。”芒特轻声说:“我请了假,从荷兰回来看看。”
沙德说:“他给我吃过棒棒糖。”
多么奇怪又可笑的理由,但对于沙德来说,这确实算是人和人之间的一种联系。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思考过某天一个给他吃糖的人会被放进一个木盒子里,现在长眠在土壤中,就在他放下花朵的这片土壤下。
原来人竟然是如此易碎的,人和人的关系也是。
他也从来没思考过分手到底意味着什么,说出这个词语只是概念,可在生活中发生的一切却是活生生的剧烈的割锯。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