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老师想要什么,就不牢阁下操心了。”太宰治说:“不管等他回来之后,如果阁下还有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代望月老师帮忙递一封回信。”
“嘛,这个就不必再通知我了,不管生死都是。那家伙活得也够长的了,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反正我之前就提醒过他了,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冷漠的话语说完,只不过一个瞬息,君度的态度又从恢复了之前那种万事不经意的散漫,他笑道:“反正他让我送到的东西我都已经送到了你们的手上,欠他的已经还清了,其他的也都和我无关了。”
太宰治又沉默了两秒。
“……啊还有,我知道太宰君你们真正还想问些什么——那本书是他什么时候交给我的、又是什么时候找过我说了这些事情的,还有上一次我和他见面是在什么时候,有没有和我说过其他的什么……”
君度突然又开口,将上面的问题一一列举完,在太宰治和织田作的目光都被他的话吸引过去之后,话音突然一转,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来。“你自己猜啊?”
他说:“我是不会说的。”
“不需要。”太宰治说:“望月老师是不会和你说那些话的。”
他的脸色看上去出奇的平静。
这回反倒是君度的脸色变得诧异了。
“你是这么觉得的?激将法对我没用。”他笑道:“我和薰酱认识的时间远比你想象的要长,和你的年龄比起来也未必有多短,我和他的关系也远比你想象的要亲密得多。”
“是么?”太宰治反问了一句,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但他可从来没在我和织田作,还有敦君、甚至其他人的面前提起过你的名字。”
君度嘴角的弧度下降了几个像素点,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的几秒间,仿佛有看不见的电光和火花在空中“噼里啪啦”地作响。
“哦,但他倒是和我提起过织田君和太宰君你们。”半晌,君度开口道:“就连这本书都要千叮万嘱我一定要亲自送到太宰君你们的手中才行。”
两个人的脸上扬起相似的假笑。
——相看两厌。
“该送到的东西和该送到的话我都已经送到了,那么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太宰君和织田君,再见。”
君度率先别开脸,冷淡地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向门外走去。
“最后一个问题。”
君度止住了脚步。
“望月老师的眼镜,”太宰治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那里?”
君度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细框的方形眼镜,不是与望月薰之前所戴的那副眼镜造型相似,而是就是同一副。
——那就是望月薰的眼镜。
“当然是薰酱送给我的,是我和他之间一个交易的报酬。”
君度在后半句话上微微加重了语气,笑道:“我想,太宰君你想知道的是他是什么时候送给我的?真是遗憾,我也不确定。”
君度说:“这副眼镜是漂过了一个大洋邮寄到我手中的,我收到它的时间,和那本书到我手中的时间是一样的。”
“……是在那一天。”太宰治很快便直接报出了望月薰离开那天的时间,淡淡解释道:“在那天之前,敦君说,那副眼镜还在望月老师自己那里。”
他顿了顿,“也是望月老师离开的那天。”
“原来如此。”君度点了点头,并没有再问些什么,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重新抬腿向外走去。
离开之前,他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说起来,虽说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有什么再见的可能,但以后再见的话,拜托两位只当做与我不认识就好。”
“咔哒。”
玄关处传来轻微的大门打开又重新关上的声音,太宰治伸手紧紧抓紧了望月薰留下的那本笔记一样的书。空荡的客厅内又安静了好一会,织田作才低声喊了一声太宰治的名字,问他:“对羽渊君所说的话,你是不相信么?”
太宰治缓缓抬眼,反问他:“织田作你呢?你都相信他所说的话么?”
“……我不确定。”
织田作过了好一会才纠结着开口。
太宰治眼中闪过困惑:“为什么?”
他还以为织田作会选择相信,他似乎很少有这种纠结不确定的情况。
“虽然说是直觉的话听上去好像有点不太可信,但我看不透那位羽渊君的为人。”
织田作说:“而且,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和太宰你有点像……不,是和过去的你有点像。”
他斟酌着语句:“按理来说,他说的话应该不是谎言才对,包括他和望月老师的关系。但我从前是个杀手,从直觉上,我觉得,他似乎还隐瞒了一些事情。”
“直觉”这种东西,有时候是个很不讲理的存在,而且虚无缥缈,有时候直觉出错也是常有的事情。但就像他所说的,他从前是个杀手,而“直觉”对于杀手而言,在关键时刻往往都是非常致命的。
“你说的没错,织田作。”
太宰治缓缓地笑了一下,“君度所说的话,只能相信一半。”他说:“森先生曾经在几年前和他见过一面,这是他在之后和我说过的。”
是森鸥外的原话。
君度的话听上去似乎都很真情实意,但他的为人与态度反而让人捉摸不透……很难让人全然相信他的话。尤其是太宰治这种疑心尤为重的人。
毕竟君度又不是望月薰,太宰治对他抱有全然的信任才是一件怪事。
织田作皱起了眉:“太宰你的意思是……”
“他说的其他的话都不必在意,织田作,只需要知道,他是因为望月老师而出现在这里,将他的东西送过来的就好了。望月老师会回来的。”太宰治低头将手中的书握紧,“毕竟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以后我们和他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我知道了。”织田作点了点头,又迟疑地看向太宰治:“倒是你,太宰……不要把一切都压在你自己的身上,那并不是你的错。”
织田作认真地看向他:“那是望月老师自己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是因为他想那么做。我想望月老师他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他觉得太宰治大概还是有被君度之前毫不犹豫所说的那句“死了”的话影响到。
不过他向来也不怎么会安慰人,能说出上面的几句话也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最后也只是想了想,又说:“还记得望月老师离开前和你说过的么?他让你帮忙照顾好他的花,让你在他回来以后将另一个故事讲给他听。所以,太宰,要记得在望月老师回来之前,好好地替他浇花才行。”
太宰治点了点头。
***
刚走出门的披着“君度”壳子的西海晴斗倒是对屋子里太宰治和织田作的话都一无所知。
披上大衣一走出大门外,西海晴斗的脚步就迅速加快了起来,简直恨不得一秒就远离大门八百米远。
——再不走快点,他都要担心再待下去就彻底不用走了。
等差不多走出了一个安全距离,他这才稍稍停下脚步,反手从大衣的口袋里和鞋底掏出了两粒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窃听器。
……嗯,太宰治甚至为了保险,在他身上安了两个窃听器。
【你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系统?】西海晴斗披着“君度”的壳子在脑海里指指点点,【明明都是一个人,怎么太宰治对“君度”和“望月薰”的态度差别就这么差?真是太过分了!】
系统没出声,倒是一道源自在脑海中一刻也不停地听着转播的“望月薰”的,磁性低沉的嗓音幽幽响了起来:【是啊,你也知道是同一个人啊,怎么态度区别就那么大呢?羽渊千秋,你做个人吧。】
下一篇: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