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忽地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说了这么多,你爹究竟是谁啊?”
那声音仿似从天上、从地下发出,声音悠远,是少年独有的清亮声音,却如雷贯耳。
众人四处张望,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是声音的主人。
叶孤鸿先是一怔,随后目露好奇之色,视线悄悄地从身边众人脸上扫过。
油腻男面色扭曲,喝道:“谁在说话?!我爹李行风你都不认得吗!西北苍狼刀客!”
那声音又道:“西北?西边的我只知道有名罗刹剑客,你爹是哪儿来的?”
众人忍不住点头。
罗刹剑客最近的名声确实响亮,尤其是在他篡夺龟兹国王位,成为龟兹新王之后。
油腻男怒发冲冠:“放肆!给我滚出来!”
那声音道:“不滚,要滚你滚。”
油腻男还要怒吼,腹中忽然一痛,旋即以腹部为中心,剧痛向四肢百骸蔓延,他痛得失声,捂住肚子跪倒在地,蜷缩成球状,大汗淋漓,更加油腻。
“好了,你滚吧。”
不知身外何处的少年笑着说。
众人大骇,纷纷后退一步,远离跪伏在地的男人。
男人身后的三位随从也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后上前扶人,惶恐不安地四处看:“不知是哪位高人路过,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少爷一马——”
那男人也呜咽着求饶:“是我不好……您大人有大量……”
钻心刺骨的痛让他抛下了之前的傲慢,卑微地求饶。
少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响起来,他说:“我喜欢真心话。”
某位花怜王脸黑了。
少年话音落地,男人身体上的剧痛便逐渐止住,人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本想讨好道谢,却连那样做的余力都没有了。
王怜花紧紧盯着男人身周的地面。
早在风萧的声音响起之时,王怜花便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全神贯注地注意着人群四周的人和事。
风萧再远也远不至天边,他一定在这人群之中。
但王怜花看了一圈,甚至悄无声息地在人群中穿行寻找,都没能找到风萧的身影。
他唯有将目光放在可能会从男人身体里跑出来的蛊虫上。
男人被三个随从扶起,姿态狼狈,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只有王怜花紧盯着他周边。
男人迈开步子时王怜花清楚地看见一只颜色鲜丽的蛊虫从男人裤脚中爬出,向斜对面爬去。
王怜花紧跟其后。
步明灯被王怜花抛之脑后,他看着王怜花钻进人群去找风萧,笑容浅浅,无动于衷。
男人和随从走后,四周的围观群众也逐渐散去,隔着来来往往的人影,一位头戴帷帽的少年出现在对面的巷子的阴影之中,露出一截帽檐。
透过飘摇的薄纱,步明灯和少年对视。
叶孤鸿插入了两人的对视,他向步明灯走去,语带试探:“敢问阁下名讳……?”
晏游:……
这家伙可能误会了点什么。
风萧转身走入阴影之中,步明灯看向叶孤鸿,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笑了笑。
晏游:你认错人啦你个大冤种。
叶孤鸿误以为步明灯是方才说话之人,方才他悄悄打量时对步明灯印象深刻,在众多神色或惊或忧的人之中,神色淡淡、风度翩翩的步明灯尤为突出。
临危不乱,气度不凡,一定是一位不平凡的人物!
叶孤鸿如此坚信,注视着步明灯目光热切又专注。
他这时候和西门吹雪半点都不像,反倒如年纪一般,是个真诚又直接的少年。
仿照尊崇之人穿衣打扮言行举止本就是有些孩子气的行为,叶孤鸿的脑回路大概比较简单。
叶孤鸿目光热切,步明灯无奈地一笑,又做出做过许多次的动作:
他指了指喉咙,对叶孤鸿摆手。
——哑巴,说不了话。
叶孤鸿呆了呆:不能说话?
他面色慢慢涨红,意识到自己找错了人,还可能戳中人家隐痛,羞赧道:“对不住……我认错人了。我叫叶孤鸿……以表歉意,请你吃顿饭吧……?”
步明灯朝他笑了笑,轻轻颔首。
【叶孤鸿,好感度+10。】
王怜花跟着那只颜色鲜丽黄豆粒大小的蛊虫行至一荒无人烟的偏僻处,蛊虫放慢速度,钻进一堆树丛,王怜花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盯着那撮树丛,抬腿越过去,树丛深处空旷的地面有三个大字:“我不在”。
糖水作引画线,蚂蚁密密麻麻地沿线组成三个大字,一笔一划,整整齐齐,冲击着王怜花的心灵。
王怜花:………………
姓名:王怜花(花怜王)
状态:〈怒火中烧〉
【王怜花,仇恨值+20】!
第38章 说书先生
西北苍狼刀客李行风与独孤一鹤是旧识,独孤一鹤还没有将刀法与峨眉剑法融汇贯通时他与李行风是平手, 待独孤一鹤刀剑双修之后李行风再也没有赢过他一次。
实力和地位的变化没有阻碍独孤一鹤与李行风之间的感情, 李行风带自家儿子出来见世面,在武当山附近停留,恰逢峨眉派与武当派进行弟子切磋,独孤一鹤也会现身,他便带着儿子来仓水城与故友见面。
故友相见,把酒言欢,回忆起往昔岁月,两人都颇为感慨。
正谈着,门外一阵骚动,李行风看到自己的儿子虚弱地瘫在随从背上从窗户外经过,一名随从面色惨白地看着他。
李行风只这一个独子,见状看向独孤一鹤,后者道:“你去吧。”
他放下杯盏,掀起衣袍便赶了过去。
李行风的儿子名叫李阳新,根骨寻常,耐性不足,李行风虽然教他刀法,他却始终不曾学会,便一直这么耽搁,耽搁着耽搁着,成了个武艺不精的油腻男。
李阳新已经晕倒,额间冷汗涔涔,李行风向三名随从问清事由,面色冰冷,心中却也奇怪得紧。
能够忽然让人剧痛无比……莫非是什么新型毒药?
李行风命随从好好照顾自己儿子,派人找来大夫,忙完后便去向独孤一鹤告罪,简明扼要地说清缘由,感到十分抱歉。
独孤一鹤伸手捋着胡须,若有所思道:“能够不知不觉地对人下毒……听起来有几分像那个杀人方式独特的杀手。”
李行风目光一凝:“……你是说,‘蛊师’?”
传言中可能不大清楚那名杀人方式独特的杀手的名号,但有些向「十三只手」委托过任务、并被分派了第十只手的人知道他的名号。
李行风并没有委托过「十三只手」做任务,但他这种年纪的人,都有一些独特的消息来源。
苗疆蛊毒在中原武林近似传言,没有人真正见过苗疆蛊毒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都是道听途说。
「蛊师」这位奇特的杀手在私下已有远超中原一点红名号的趋势。
独孤一鹤颔首道:“正是……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的。”
无影无踪,悄无声息的杀人是蛊师做任务的特点,他会随机决定杀人的手法,痛苦或是痛快的死去,都在蛊师一念之间。
李行风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我儿未曾得罪过任何人,怎么会有人要杀他?”
独孤一鹤摸着胡须,没有立刻开口。
李阳新得罪的人不少,只是大多数人是寻常百姓;再然后,听那些随从转述,蛊师分明是路过后随便搭了句话,被得罪后才出手的。
都是老朋友了,独孤一鹤摸着胡须没有详细回答:“听起来蛊师在最后收手了,看明日他会不会醒。”
李行风点点头。
蛊师出现在仓水城必定是要完成任务,但目前还不知道他究竟要杀谁,独孤一鹤心中微微不安,向李行风告辞,回到武当派为峨眉派等人安排的宅院之中。
独孤一鹤的几位弟子在院子中等待,他不见女弟子中行三的叶秀珠,便问她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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