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闻言看着面前的茶水道:“那李公子的确是个秒人,洁身自好,和善待人又饱读诗书,英台嫁给他想必过得很好。”
正说着,马文才便敲响了小院的门。
谢灵泽看了看篱笆外站着的人对杨戬道:“还不快去开门。”
杨戬无奈起身便去给马文才开了门,马文才一见杨戬便行礼道:“杨先生,许久不见。”
“来得正好,山伯也在。”说完,杨戬便侧开了身子让马文才进去。
马文才闻言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能说他一回来便去寻梁山伯,只是在梁家没寻到人,这才来了尼山书院。
梁山伯一见马文才走进院子便站起了身来,他开口道:“许久不见,佛念。”
而马文才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开口却全部化为:“许久不见。”
谢灵泽看着有些好笑,他道:“进来坐吧,外面站着做什么?”
马文才依言坐下,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久未见,佛念与我生疏了。”梁山伯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他又道,“你可知英台已经嫁人了,孩子已经有两岁了。”
“我以为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马文才脱口道。
“你早就知道英台是女子了是不是?”梁山伯开口问道,语气平淡,但眉头却是轻轻皱起。
马文才立马道:“我父亲曾为我相看过一门亲事,对方正是上虞祝家,但我拒绝了。”
梁山伯闻言,眉头不由微微舒展,他道:“若是英台真的嫁了你,怕是要被你欺负死。”
马文才无奈道:“明明是她先来招惹我的,我什么都没做,她就敌视我。”
这话说的像撒娇,梁山伯听了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
谢灵泽觉得自己的存在倒是多余了,于是他让杨戬去书房拿出自己早就写好的推荐信,递给了梁山伯。
“此次的主考官是王家的子弟,他知晓你,放心去吧。”谢灵泽说道,然后挥了挥手准备赶人,“年轻人和年轻人聊吧,文才这次来书院莫说是来看我的,你是来找山伯才是真的。”
“先生多想了。”马文才立刻道,然而说话间却是在偷看梁山伯的神色。
谢灵泽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便与杨戬携手离去。
梁山伯看着先生同师公一同离开,不由握着手中的茶盏叹息:“看来先生是嫌弃我们了。”
“既然先生嫌弃我们,不如我们离开免得碍了先生的眼。”说完,马文才便拉起了梁山伯的手。
“马将军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梁山伯跟在马文才的身后问道。
如今的马文才已经官至二品执金吾,梁山伯唤他一声将军也不过分。
等马文才停下脚步的时候,梁山伯这才发现马文才带他来的地方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山伯。”马文才喊道。
“嗯?”梁山伯茫然抬头看他。
“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想你,我怕死了便再也见不到你了。”马文才说道,眼神哀切,似曾经的绝望。
梁山伯知道他是在淝水之战中活了下来,也知道这场战争的惊心动魄,在听闻马文才要同晋朝士兵以少敌多时他整个人都是害怕的。
“还好我活着回来的。”马文才将梁山伯抱进了怀里道。
“若是不能回来见你给我执金吾之职也没有意义。”马文才将头埋在梁山伯的颈项之中轻轻说道。
“你在说什么傻话。”梁山伯轻轻拍着马文才的背安慰着他。
“山伯,我喜欢你。”
天地间骤然安静,一时间只听得见山风吹过的声音。
第89章 刀削盗文狗
风过天地无声,而梁山伯的耳边却是徘徊着马文才的那一句“我喜欢你。”
最后,梁山伯将马文才一把推开,他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而后梁山伯便要转身离去,马文才一把拉住了梁山伯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
“你做什么?”梁山伯开口问道。
只见马文才将梁山伯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才开口道:“我身上有大小伤口二十余处,其中一道被敌军砍在大腿之上,随行的军医都说我失血太多怕是救不回来了,可是我却想着我在伯母灵前发过誓此生会照顾你一辈子,于是我撑着活下来了,梁山伯,我喜欢你呀。”
梁山伯偏过了头,不忍再听,身在战场无论死伤都不足为奇,可是偏偏他却心痛。
“佛念放手吧,不可能的。”说完,泪水盈了梁山伯的眼眶。
“我是随波逐流之人,并非先生那般洒脱,佛念,你爱错了人。”
梁山伯自幼丧父,活在亲戚的接济之中,母亲教他谨小慎微,那么他便一步步如履薄冰,在私塾和书院中做个透明人。
“可是山伯你哭了。”马文才将梁山伯的头扳过来一字一句地说道。
梁山伯垂眸,他道:“不过是山风迷了眼,松手马公子。”
说完,梁山伯挣了一挣便从马文才手中挣开了。
马文才看着梁山伯转身离去,身上宽大的衣袖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配着上面的墨竹纹,像极了要化鹤归去。
马文才伸手想要去抓,却只抓到了山风。
梁山伯的心中乱得很,他不知道同窗的同学为何会对他起了心思,只是他的手在触及他的胸膛的那一刻,自己便想要应了他,太过荒谬了。
自己应了他,家中族人要怎么看他,去世的双亲要怎么看他,即便他可以不在乎一切,而佛念还有他的父亲,他的父亲绝不会同意自己的儿子同一个男子在一起,更何况佛念是二品执金吾,自己何苦污了他的名声。
梁山伯苦笑,这是一场孽缘。
梁山伯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在家中坐了一个时辰后猛然惊醒,收拾了行礼后便租了一辆马车往会稽去了。
没错,他是在躲马文才。
而马文才在梁山伯走后便独自一人在风中站了许久,他想不明白山伯为何流泪也不愿接受自己,还有那一声“马公子”着实伤了他的心。
马文才在山中一站便是站到了天黑。
等月光洒在他身上的时候,马文才在猛然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这么久了。
“怎么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提灯出来的谢灵泽开口问道,身边陪着他的是杨戬。
马文才见他们突然出现连忙拱手行礼道:“见过两位先生。”
只见谢灵泽面带笑容地问道:“你还未说为什么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可是有心事?”
马文才闻言顿了顿,最后开口道:“确实为心事所困。”
说完,马文才便低下了头,脑海中闪过的都是梁山伯那一句句“不可能。”
“说来听听。”谢灵泽开口道,其实他看到马文才独自在山里吹冷风的时候便已经猜到是发生了什么。
马文才闭眼道:“先生,我喜欢梁山伯。”
谢灵泽点了点头,原本以为自己会迎来一顿责骂的马文才不由愣了一愣。
只见谢灵泽开口问道:“你喜欢他可是喜欢到只想与他共度一生?”
“自然。”马文才斩钉截铁地开口道。
“可是愿意为他不娶妻,不生子?”谢灵泽接着问道。
马文才看了谢灵泽和他身后的杨戬一眼,他道:“若是同两位先生这样,那么文才愿意。”
对他而言,娶妻何用,娶一个不爱的人,那么那个人只能如同自己母亲年复一年地独守空房,最后抑郁而终,想到自己母亲临终所说的话,马文才想他绝不娶自己不爱的人。
“你不娶妻,不生子,你又该如何面对你家中的父亲?”谢灵泽又开口问道。
“马家儿郎众多,从旁支过继也不是不可以,子嗣之事不用担心,父亲那里我会亲自去解释,再重的家法我都一一受着。”马文才说道。
谢灵泽看着他,眼中满是笑意,他道:“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那么还不快去追。”
话音一落,马文才如梦初醒地往山下跑去,连一声告辞也未来得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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