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盗天机(13)
图书馆入口被黄线拦了起来,门口立着牌子写明闭馆理由:设备老化,正在检修。
唐星不管这些,绕过黄线,推门进去。
他穿梭在鳞次栉比的书架中,一格格找过去。
“你在翻什么?”
“秦琳出事时,手上拿的书,你还记得是哪一本吗?”
“为什么要找那本书,剧本上没要求,秦琳随手拿的。”
“秦琳给你报信已经引起她的怀疑,我来到这里便已暴露,她马上就会发现我醒过来了。必须立刻找到阵眼。”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秋走到当日拍摄的书架旁,抽出其中一本,“她拿了我对面的书,我不知道她的,但记得自己拿了什么。”
他把书给唐星,“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唐星刚想解释,砰的一声巨响,图书馆的门被人推开。咔嚓咔嚓的拍照声不绝于耳,大批记者、粉丝蜂拥而至。
林秋忽然感到一阵厌烦,面对这些无孔不入的苍蝇,他陷入自我怀疑,怎么会踏入娱乐圈,接受这种生活?
无论是镁光灯下的万众瞩目,还是灯红酒绿时的纸醉金迷,他一点都不喜欢,也毫不稀罕。
而自打认识唐星后,这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感觉日复一日地强烈起来,当唐星一次次拉着他离开,心底便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响,他其实并不属于这里。
唐星手中的书渐渐发出夺目的光芒,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现在我要带你走,你愿不愿意?”
当他问出话,林秋心里有一种感觉,终于可以解脱了。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
话音落地,唐星身上的黑西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成纯白似雪的道袍。整个世界的天空都塌陷了,露出一道黑漆漆的口子,云朵一块块地往下坠。飓风如漩涡席卷大地,天雷滚滚而来,一道道劈在狗仔记者、脑残粉丝的身上,将他们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一切好像都乱了套,糟糕得不行。被雷劈得焦黑的尸体一具具倒下,随后百千条黑影爬了起来,面目可憎,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扑来。
在这场蓄谋已久的雷霆风暴中,林秋的意识渐渐消失,迷迷糊糊地,他好像看见,唐星孤高傲胆,挺直着背脊,站在他身前,好像电视里呼风唤雨的修仙真人,凝气掐诀,剑指穹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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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就好像魂被活生生抽了出来,又被硬梆梆塞了回去。
“把这个喝了。”唐星捧着一碗乌漆麻黑的汤,放到我唇边。
嘴一张,我咽了一口,苦得皱起眉头,“什么东西?”
“符纸烧成灰泡的水。”
简称,符水。
呕——
我胃里一阵恶心,张开嘴就要吐,唐星的手立马贴了上来,捂住我的嘴,“不能吐,你刚脱离幻境,神识与魂魄还不稳定,这是用来安神定魂的!”
听他说的煞有其事,我勉为其难地咽下去,打掉他的手问,“什么鬼?我不是在袁可可家里吗,她人呢?”
话出口后,我明显感觉到对方呼吸都慢了一拍,一副呆呆地,不敢置信的样子问我,“你不记得了?”
我觉得奇怪,“什么?我只记得在她家里,没说几句话就头晕脑胀,之后便没印象了。”我推了他一把,“你还没告诉我,后来怎么样了,我怎么会回家,你怎么在这里,袁可可人呢?”
“被鬼术反噬,死了。”
明明没使劲,唐星却被我推得后退好几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我心里感觉怪怪的,皱起眉头问,“你干嘛了,好像失恋似的。”
话一问出口,他便立刻回过神,放下碗转身跑了出去,没多久,就听见阳台上隐隐约约传来啜泣声。
好端端的,哭什么?我心下不解,走了出去,看见唐星变作小老虎,忧郁地坐在阳台上,呜呜咽咽,好不伤心。
他可从来没用老虎形态哭泣过,我一头雾水,又不好再乱开口,仔细想了想,都说女狐狸精采阳补阴,难道……
“不会是你来救我,被那女狐狸精糟**蹋了?这个……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别放在心上了。现在女狐狸精死了,没人知道这件事了!”
我好意安慰他,哪知他一听,嚎得更起劲了。
“哇——”
“负心汉呜呜呜——”
“呜呜呜呜——”
他哭得肝肠寸断,更加让我笃定自己的想法,女狐狸精一定是把他这样再那样,吃干抹净还不擦嘴。
唉!作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唐星:始作俑者居然忘了。我好命苦呜呜呜。
林啾:兄弟,我去给你买几张皮草!
第14章 明星(七)
晚上的时候接到凌风电话,原来那个一直跟我唱反调,绰号“小米”的探员是袁可可的眼线。
他本名叫陈年,是一个没落世家的子弟,不晓得怎么同袁可可搭上。特案科差点中了他们的圈套,险些被制成傀儡。
等他们好不容易摆脱阵法,匆匆赶到袁可可家中时,对方已经没了呼吸。凌风搜查袁家时,在地下室发现很多用来养小鬼的槐木棺材,他又叫家族打听了下,原来袁可可行事乖张,不择手段,早被逐出了胡门,改投鬼宗。只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一直没宣扬,是以知情人少。
他还要再说,我连忙阻止,“打住!你们的恩怨我不想参与。”
大家都混过起点,接下去的套路谁都懂,无非是鬼宗伤天害理,自古正邪不两立,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要不要加入我们。
我当然是拒绝的。
凌风可能以为袁可可是我搞定的,在心里给我树立了一个高大威武的形象,然而那天的事我浑浑噩噩,一点也记不清处理袁可可的高人是谁。
袁可可一死,生前很多破事都被爆了出来,包括高价买骨造成秦琳死亡。黑诊所的主刀医师看大势已去,为了减轻罪名,供出主谋是袁可可,而他是堪比杨乃武小白菜的可怜人物,全程都被胁迫。现在死无对证,他想怎么说都可以了,至于如何给他定罪,那是凌风需要烦恼的事。
至少我的嫌疑是洗清了。
袁可可好歹是一个公众人物,出了这档子事,在娱乐圈中炸开了锅,媒体记者天天围堵警局,要他们尽快公布真相。凌风忒不仗义,大概是对我的断然拒绝怀恨在心,竟然把矛盾指向了我,说全靠我的线索,他们才能尽早破案。
于是乎,我火了。
好坏名声均蹭蹭蹭往上涨,找我看相摸骨采访八卦的人几乎踏平门槛。
烦不胜烦,我搬家了。
老道士听闻我要走,破天荒地没在日间睡懒觉,开了他那辆破吉普,一路轰隆轰隆地将我送到了机场。
他问我会不会难过?
我摇摇头。
离开居住六年的地方,倒没什么多余的感情,只觉得唏嘘。大概是因为下山后,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和怀里的小老虎绑在一起,只要它还在,无论去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老道士说咱们有缘再见,又告诉我,他叫“唐怀”。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我们却连姓名都没交换。
我也告诉他,我不姓楚,本名叫做“林啾”。知道我真名的人寥寥无几,就连特案科也是因为我去警局做身份证的时候,采集信息,登记了真名,在系统里查了才知道。
唐怀笑了笑说,他也晓得楚家里没有我这么一号人物。至于他和楚家,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我寻思着,老道士和楚氏有关系,又姓唐,恐怕就是玄门中的那个唐家。我对小虎身份怀疑不是一天两天了,便问:“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唐星的人?”
老道士告诉我,唐氏本家人丁单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号人,却是没有叫唐星的。而旁系子弟众多,他也只是其中一脉分支,消息不慎灵通。如果我要找这个叫“唐星”的人,也可以去唐氏本家问问,他们有办法联系到其他旁系的大家长,届时可发动群力寻其下落。
我心想小虎大概的确和唐家没什么关系,只是凑巧姓唐,说不定这名字也是他胡诌的,毕竟一个妖怪,要什么姓名。
谢过老道士,我便带着小虎一路向南。
为什么往南走?五行对应人体脏器,金代表的是肺。我金气太重,因此肺的毛病特别多,容易咳嗽过敏。像北方那种雾霾天,是万万去不得的。
站在机场宣传栏的南方地图前,最后我选了h市。并不是说向往那边的人文风景,而是出于小虎的安全考虑,类似h市这种商业气息浓厚的城市,人气已盖过了仙气,适合修炼的地方很少了,真正的修道人几乎销声匿迹。
我可不想背着猫包走在路上突然跳出个疯道士横眉怒目“呔,妖孽哪里跑”,这种提心吊胆枕戈待旦的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了的。
嫌宠物托运不安全,我便买了两张去h市的机票,通过安检后,在候机大厅等着。房产与车子已经让中介处理了,行李也没多带,就几身换洗的衣服和必要证件。虽然走得急,好些东西没整理,可那些好事的人也追不上,便不去管了。
我坐在椅子上玩手机,阿里旺旺的信息跳了出来。哆瑞咪123留言道: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对方公司因为袁可可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再去管其他鸡毛蒜皮。律师提出和解时,便欣然答应了。
她表示了万分的感激,又问我有没有空,想请一件风水法宝开运。
我在舞阳大道易学店的东西都交给王二处理了,身边没带一件器具。我便回复她,最近在搬家,等一切准备好后,再联系。
这时候,好几天没说话的唐星在我身边坐下,气呼呼地问:“我跟你冷战这么久,你怎么都不来安慰下?我昨晚饭少吃了一碗,你怎么都没发现?你这个极品大渣男!”
“啊?”我抬起头,一脸懵逼,“你在同我冷战?”
唐星瞪圆了眼睛,“不然呢?”
“我以为你陷在狐狸精的阴影里走不出来,所以没去打扰你。”我耐心地解释,回头一想,不对啊,他干嘛跟我冷战?招他惹他了我?
火气顿生的我,将他拽了过来,狠狠地揪耳朵。
“嗷呜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他含泪控诉。
揪完耳朵我再捏他的脸,像揉面团似的。他模样生得好,皮肤也软嫩,让我爱不释手,折磨了一遍又一遍,等玩够了,我松开手,轻飘飘地哼哼,“谁叫你爱上一个极品大渣攻呢。”
他“嘤嘤嘤”地,打开晋江APP,追甜宠文治愈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啾:我们渣攻都是扒吊不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