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浪漫(ABO)(33)
作者:阿伏
时间:2018-11-30 11:41:33
标签:ABO 星际
席来确实选了一条新路。
吴誉极力避免、毕维斯在前几分钟万分期待的某种结局。
在白盐轻伤不下火线,从左后方突袭副官带领的小队时……
席来拔出了那柄能量刀,毕维斯的伤口在海棠的作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出肉芽。
他半跪在地上,在毕维斯几近狂热的眼神里连接了两人的海棠。
接近透明的黑色花瓣憨厚地倚靠在一起,舒适地像是回到了温厚的大地。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席来苍白的脸庞,即使今天已经受了一次罪,但海棠的贸然变动仍然会给他带来极大的痛苦。
在毕维斯眼底,他尽力放缓呼吸,皮肤下的每一寸血脉都饱浸痛苦,面上却只浮现出几滴冷汗。
连接完成的一瞬,两人同时卸了力气。
白盐恰好不留痕迹地抵住了席来的后背,他像尽忠职守的侍卫,在席来身后站成了一道不可摧的防线。
毕维斯却是因为过于激动,他的身体虽然已经修复,但大伤之后元气未愈,脸上呈现出极不正常的红晕。明明是好气色的象征,却也没能让他的苍白有所缓解。
他手指颤得厉害,哆哆嗦嗦用了快一分钟才真正落在相接的海棠上:“我想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我想也是。”席来的手指和他落在一处,“我曾经有很多疑问,被世事所迫,只能一桩一桩压进看不见的地方。倒是最近,生活不错,就翻出来通通想了一遍。”
“吴誉说,海棠从根源就是一个错误,但天才都是疯子,他说的话正反都有道理。”
毕维斯撇着嘴点头。
他正要开口,席来又接着说:“伦恩八面玲珑,偏在海棠上做到了非黑即白,他毁灭星球、摧毁人性,最终死在了你的手里,或者说,死在他塑造出的恶性海棠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评价完幼时最亲近的两位长辈,席来脸上的笑意已然褪得一干二净,眼里哪还有之前的困惑,倒是充满了洞若观火的意味。
他轻声说:“那么你呢?你是怎样。”
毕维斯有一瞬的慌张,很快又弥补了自己不慎露出的破绽,他挂着微笑说:“席团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论是认同,还是反对,对结果影响不大。海棠是恶是善,无法盖棺定论,但于个人而言,能掌握自己生命的所有权,是善,大善。”
“难道这……都无法打动席团长您吗?”
席来碾着舌尖将这几个词重复了几遍。
他哑然失笑,彻底放纵自己坐在地上,白盐的体温透过军装似有若无的传递过来几分,他又往后靠了靠,以眼神示意毕维斯继续。
毕维斯摇摇头:“他们的目光都局限于眼下,秩序、伦理、尊严,对于望不见源头的生命来说,这些片刻的失意在漫长的时间里只是极短暂的一瞬。在当下的十几年重要无比,但与无尽相比,太微小了。”
“吴誉已经踏进了那条无尽的长河,却还不明白其中的美妙之处。你说他是天才,可在我眼中,他也只是个普通的愚人罢了。”
席来的睫毛颤了颤,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他才说:“那么你呢,你身处河畔,有感受到那条河下蕴藏的力量吗?”
毕维斯指了指刚才被能量刀破坏的腹腔:“这就是他的力量。”
席来抬头去看,衣服仍然破损,但暴露出的皮肤完好无损,被洞穿的肉体已经彻底恢复。
他微笑着说:“这真的是……你以为的力量吗?”
毕维斯说:“生死骨肉,难道不是吗?”
“看来我们无法达成一致。”
海棠的数据互通已经完成,随着席来的动作,两朵海棠轻松的分离开来,他摘下耳机揉揉耳垂,声音轻柔,“吴天才,大呼小叫,有辱天才身份。”
吴誉还在怒骂席来不按常理出牌,听他这么说,又诡异地安静下来,甚至强行恢复了正常时的语气:“太危险了,你这么做就是与虎谋皮,一步走错……”
席来:“这不是没错吗?我亲爱的海棠总端。”
比起期待永生,席来更倾向于认为,毕维斯在追求让自己成为自己的轮回。
时间就是那条长河,没有确切的源头,也没有宽阔的终点,每个人都只是时间里渺小的过客。
毕维斯说他改变了时间,他让自己的时间永无终点也无法追溯开始,他让自己的“时间”变成了时间。
对也不对,时间的属性如此,但人的属性也被划分好了职责。
正因为如此,毕维斯无法借由海棠与时间并行,他只是让自己的时间变成了衔尾蛇。
席来没头没尾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怕蛇。”
作者有话说
预计还有一周能结案,忙到不停暴毙复活……有虫请提醒~
第四十一章
半明半暗的狭窄空间短暂沉默了一会儿。
“尽管如此,我成功了。”毕维斯的声音依然沙哑,谋杀伦恩那晚滑腻阴暗的眼神又坠回了他的眼眶,“甚至更近一步,你,也是我的。”
“是吗?”席来拉着白盐的手了站起来,“我是谁的,恐怕白部长有不同意见,至于你的成功……”
他将个人终端对向毕维斯身后的黑暗,煞白的光瞬间打亮了目光无法顾及的地方:数个身体在黑暗的实验室里平静的躺着,皮肤灰白,都有一张相同的脸——毕维斯。
过于冷静的光线似乎让某种事实一起直白的暴露在了空气里,席来看着毕维斯,平静地问:“所以,是外长您捕获了时间,还是时间囚禁了您?
“现在的这具肉体,是唯一的存在吗?你引以为傲的可以超越时间的意识,是此时此刻的产物吗?
“你的永生,到底是永无终点,还是只是一段循环?”
“我能获得一个肯定的答案吗?”席来关掉了个人终端里过于刺眼的光,轻笑着摇头,“你没有答案,与其说你利用海棠走在了全人类的前方,更不如说,是海棠愚弄了你。”
就在双方的角力在单方的沉默里到达顶峰之时,白盐敲了敲终端,低声说:“定位到了。”
席来语速极快的质问并没有惊动毕维斯,反倒是白盐简单的一句话惊醒了毕维斯。
自从他们进来,毕维斯始终没有变换过姿势,此时,他突然挪了挪腿,以某种让人极不舒适的方式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极短的从死亡的下属身上掠过,开口说:“如你所见,二十多小时前我的肉体几乎被完全摧毁,但现在,我可以站起来和你讨论那些不值一提的瑕疵。”
“海棠给予了Omega一种可能性,而我在更宽广的领域给予了海棠更多的可能性,这些基于人类肉体的多种可能性塑造了现在的我。只要我想,我的意识仍然可以流淌,我的生命自终结起还能继续。至于你在意的那些细枝末节,我想那并不重要。”
毕维斯的肉体已经恢复,皮肤覆盖下的那些“细枝末节”也在不断好转,他的声音虽然依然有些粗糙,但和原本的状态相差不远。
他问:“你们定位到了海棠总端吗?”
这不是多难猜测的事实,从席来将两人的海棠连接起,他把自己的命运抛给海棠,为的就是探到海棠的深渊。
他点了点头。
毕维斯脸上浮起些笑意,和当下的情景有些格格不入:“在杀了我之前,想听听海棠总端里藏着什么吗?”
席来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毕维斯说:“所有接入海棠的人类的性命……”
毕维斯的话音还飘在半空,下个字的音节已经可以从唇形分辨一二,一个圆润的弹孔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的额头。
席来回头去看唯一有可能开枪的人,白部长正好面无表情地把能量枪塞回口袋。
发现伴侣眼带疑惑,白盐在面无表情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带上了温和:“不想听他废话了,我自己去看。”
吴誉在另一端也听到了枪声,他先问是谁开的枪,听到白盐的声音后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问:“他脾气一直这么爆吗?”
席来也压低声音回:“你没发现吧?我们白部长的第二人格就是这样。”
“一Alpha两吃,哈哈……哈哈哈……”吴誉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声音险些和刚才大变活人的毕维斯一样沙哑,他紧急收了笑声,“请允许我合理询问一下,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白盐正在挨个确认地上尸体的身份,顺便抹掉他们仍然活跃的生命数据,听吴誉这么问,他毫无停顿地答:“我去海棠总端。”
“那席去去呢?”
“最好是在某个屏蔽外界信号的地方。”
席来挑了挑眉,这是让他干等着?他忙不迭举手抗议,手臂还没过肩就被白盐的第二人格瞪了回来。
他只好讪讪放下手臂,捂住嘴小声提议:“在离海棠总端最近的空间站?”
白盐的眼神并没有缓和。
他又说:“你亲自把关屏蔽信号。”
白盐歪了歪头,仿佛对他讨价还价的行为有些诧异。
“边拆海棠边等。”
白盐叹了口气,拖出刚刚定位到的坐标,放大,圈出了几个点,发给被编入先锋队的陈欢。
出于警告,在登上星舰前,白盐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席来的左手手腕。
虽然他很快松开了,席来还是装模作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着他的后脑勺跃跃欲试道:“这是家暴,在你的行为升级前,我必须就近监视你,避免像你这样的暴力人格流入……”
“席来……”白盐停下脚步,背对着他,肩膀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如果可以,我想就地把你捆回独立要塞,最好无知无觉,一睁眼,天下太平。我在和自己做斗争,命令自己做更好的人……”
席来抬眼看他,方才的满脸笑意从脸上落了下去,但很快,他又笑着向上跨了几级台阶,笑意盈盈地盯着白盐,在他紧皱的眉头亲了一下:“我就在离你最近的地方等你。”
白盐的眉头没有因为他的亲吻舒展开来,但皱在一起的情绪到底是不同了,从暗无天日的基地里带出来的某种复杂、不可言说的迫不及待消散了,他抿唇睁大眼睛。
席来破解了几秒他的表情,哑然失笑——白部长是在索吻?
独立军的团长向来大方,席来勾住白盐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
可惜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个小兵轻快地跑过来通报,看到此情此景,“啊哦”了一声转身又跑。
军靴在这么近的距离啪嗒啪嗒响,席来呼了口气:“站住。”
小兵几分钟前还高高兴兴,能见到这个时代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还是两位,回家可以给傻弟弟炫耀几天。谁知道还能顺便见到这二位接吻……
虽然谈资更丰厚,但……
他并拢双脚,背对着那二位:“请吩咐……”
听声音都快哭了,席来觉得好笑,他帮白盐整好衣领转过来,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轻柔些:“埃罗在哪儿?”
“我不知道……”
真的快哭了,席来回身向白盐求助,白部长适时关闭了对外通讯,假装没看到。
席来咳了一身,走近几步,这才注意到小兵的军衔,还是个嫩仔,问错人了。他拍拍小兵的肩膀,感觉手下的肌肉猛地收缩了一下,有些好笑:“你来是通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