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谁知道他那看着活人过敏生人勿近的卿哥竟然不是没有感情经历的母胎solo,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管是带人去还是被带去……见识过酒店大床房也很正常。
卿白一看就知道这人又想歪了,正想解释,九年却适时开口:“有人。”
卿白下意识追问:“什么有人?”
四只爪爪擦完,九年将毛巾放回水盆,话也说得清楚了点:“其他房间都有人住。”
“真的假的?”戚小胖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怀疑大腿子能力的意思,只是他记得九年一直围着卿白忙前忙后忙完吃食忙洗漱根本没出过门吧?
卿白扬了扬还沾着点水汽的爪子,以疑问侧面回答了戚小胖的问题:“又是感应到的?”
九年点头:“这家农家乐不大,人气却盛,这栋楼的确只有这间房没住人。”
不知为什么,听到九年说那些房间里其实都有人时戚小胖居然觉得比他之前以为没人还要让人瘆得慌。这会儿并不算很晚,农家乐的住宿条件虽然简单但水电等基础供应还是到位的,热水24小时随时可用,每张床的床头都有插座,那些房间没道理一点声响一点光也没有啊……乌漆嘛黑的,他们在房间里能做什么?
总不能是养精蓄锐好天亮进山和猴搏斗吧?
戚小胖被自己的想象吓出了一手臂鸡皮疙瘩,连忙疯狂摇头,试图把脑海里‘人猴大战’的鬼畜画面清理掉。
摇到头晕眼花终于好不容易要摇出去了,他卿哥却突然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人气盛……你确定都是‘正常人’?”
戚小胖脖子一顿,什么叫正常人?
……他们这样的,算正常人吗?
九年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是也在思考‘正常’的定义与范畴,还是在加强感应。
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带了点不确定,用词十分刺激:“都活着。”
戚小胖眼眶都瞪酸了,合着在这位眼里,只要是活着的就算是正常人吗?
“抱歉,”九年还有点惭愧的样子,“能力有限,我只能感应到活人身上的阳气与‘死人’或鬼魂身上的阴气,更多的,须得见面才能判断。”
也是,‘保安’只要能打就行,管他活的死的正常的不正常的,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伪装都是花里胡哨……卿白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笑着道:“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不用当真。”
“对啊对啊!”戚小胖最见不得优秀的人妄自菲薄,“能感应到有没有人已经很厉害了!要是连他们的具体情况在做什么都知道,说实话,这能力就多少有点变态了,尤其这夜深人静的……你们说是吧?”
卿白:“……”
九年:“……”
戚小胖一开口,什么氛围也没了,这一间房三张床,再聊下去估计也只会发展成群口相声。
卿白面无表情往后一躺:“早点休息。”
戚小胖虽然还是觉得有点瘆得慌,但抱着毛绒绒暖乎乎的狗崽也不是不能忍……还好他下手够快,抢先占据了中间床位,左边和尚右边大佬怀里还有个辟邪萌物,安全感爆棚!
卿白原本还有点不自在,虽然这些日子也算天天和九年‘同床共枕’,但那都是在自己卧室,是私人空间,这么‘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还是头一遭……然而下一秒雪白的床单上便多了一团黑色,九年变回了黑猫形态。
同床共枕瞬间变成猫猫贴贴。
那点不自在也在柔顺蓬松的猫毛接触中烟消云散……算了,即便九年以人形上床,他也还是一副猫咪模样,只是从‘人宠’共眠变成猫猫贴贴,这样一想,猫和猫看起来还更加和谐,至少是同类,虽然他俩都不是真猫。
想着想着,卿白便有些迷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乡下的夜晚说不上来到底是安静还是不安静,说它安静,虫鸣此起彼伏风声簌簌不绝,可若说它不安静,那么细微琐碎的虫鸣、那么无踪无际的风声又近在耳旁……好在并不吵闹。
不知睡了多久,卿白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好像听到了一阵……呜咽狗叫。
还伴随着锁链吱嘎碰撞声。
床边的窗户是扇大大的推拉窗,卿白记得这窗户虽然远远对着樗山,但房后是个三层楼高小山坡,农家乐依坡而建,两者离得极近,从窗里伸手几乎能够到坡上树木的枝叶。
耳边呜咽狗叫声声不停,可怜极了,同房甚至同床之人却没有丝毫反应,卿白转头,直直对上窗外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夜里的樗山是片巨大的阴影,而窗外树枝上,蹲着一团小小的黑影。
第66章 一二三木头人
卿白眼睛一眨不眨的与窗外黑影四目相对, 四肢沉重凝滞,呼吸缓慢艰涩,谁也没有动作, 就像是在玩木头人游戏, 谁先动谁就输了。
耳边的狗叫呜咽也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只剩一点难以为继的气音,就在卿白疑心那狗快要咽气时, 蹲在树杈上的黑影终于动了, 夜色深沉, 卿白只能根据它眼睛的绿光来判断它的动作, 那道影子像是低头在看什么, 有什么条状物体晃了一下,下一秒黑影便不见踪迹, 只余树影婆娑。
……这木头人的游戏,他赢了。
卿白正要松一口气,突然听到一声遥远而沉闷的钟声, 窗外的黑暗好像也被那钟声稀释了一些, 不再深沉黏稠如浓墨, 而是一种雾蒙蒙的昏沉。
是山上寺庙的晨钟……卿白是头回听到传说中的‘晨钟暮鼓’,但就是没来由的笃定。
在逐渐悠扬清晰起来的钟声中卿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个很神奇的过程——在大脑思维认定自己是清醒的情况下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 一个无意识的睁眼直接从梦境跳跃现实。
卿白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愣怔许久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些情景是梦……真的只是梦吗?
卿白转头,看向窗外在微熹晨风中枝颤叶摇的树, 那树约有成人大腿粗, 笔直高耸,主干中下部分没有任何分枝, 只在顶端处紧凑的长了些枝丫树叶,像个插在地上的特大号秃毛鸡毛掸子。他们这是三楼,窗户正好对着树冠。
卿白认得这树,是农村很常见的椿树,没什么特别,但也分种类,香的叫香椿,每年清明前发芽,谷雨前后香椿芽上桌,紧着时间吃个新鲜野趣,另一种叫臭椿,除了臭也有入药价值,但在追求实际的农村这两点里只有臭比较突出。
香椿为椿,臭椿为樗。
这里是樗山地界,想必是臭椿。
“哎呦喂,不是我说,知了你们寺庙可真有点缺德,这才几点呀?天都还没亮就敲钟?缺德缺德缺大德了!”戚小胖一边抱怨一边在床上不停暴躁翻身,像条离了水垂死挣扎的胖头鱼。
哀蝉平静清醒的声音响起:“每日清晨五点,庙内准时‘开静’,风雨无阻从未迟漏。”
“那你们可太牛了……”钟声既停,戚小胖也没了睡意,他从空调被里露出头来,看到隔壁床位上哀蝉与昨晚他睡着前如出一辙的打坐姿势,声音十分惊讶,“你是醒得早还是根本没睡觉?”
卿白起身,先看身旁的九年,黑猫双眸未睁,整只猫如一方墨玉,又如窗外未化尽的夜,没有一丝杂色,再看向哀蝉,还真是昨晚那副木雕泥塑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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