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徐惠芳刚才好像是提到了爸爸……什么爸爸?
“喂——喂——”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他看过去,看到方佩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哥,你在想什么呢?”
他还是迷迷糊糊地应:“没什么。”
“你今天好奇怪。”方佩儿撅起嘴,又盯了他半晌,“反正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哦。来吃水果。”
她端着一盘切成块的水果,有火龙果、苹果和西瓜,还挺丰盛。
这时门又是一响,方佩儿高高兴兴唤了一声:“爸!”
方思弄看过去,看到那个走进门来的男人,被身后的光芒笼罩,是记忆中的父亲,很年轻,有点黑,短短的发茬。
也许是为了配合徐惠芳的年龄,几步之内他便迅速衰老,在身后的门被关上、光线消失之时,他在方思弄眼中已经成了一个中年人。
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朝两人扬了扬,对着方佩儿道:“买了你最爱吃的‘姜胖子’,一会儿就开饭哦!”
方佩儿开心道:“耶!”
之后一家四口在向阳的餐桌上吃了饭,方思弄坐在最靠窗的位置,他眼中的三张脸都落满了阳光,像电影中的画面一般不真实。
饭后父亲洗了碗,和徐惠芳要一起出去逛逛,问了他俩去不去,方思弄看方佩儿,方佩儿说不去,要在家里追剧,方思弄也说不去。
于是夫妻俩出门了,方思弄和方佩儿一起留在客厅里看电视。
方佩儿啃着午饭剩下来的卤鸡爪,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里的都市剧,没有注意到方思弄的目光一直在斜后方笼罩着她。
“诶,这个不是那个谁?”因为没有充会员,剧集之间还有广告,广告中出现了玉求瑕的新电影宣传,短暂出现了几秒玉求瑕的脸,方佩儿回过头,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大学的时候追过的那个……”
方思弄这才注意了几秒电视,发现宣传的新电影是《太阳沉下》。
那就是去年的电影,是该上映了。
方佩儿又问他:“你工作怎么样了?”
方思弄依然含糊道:“就那样。”
说着他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查看自己的日程,他一直有做计划表的习惯。可在查日程表之前,他先打开了短信收件箱,打眼一看里面充斥着不少垃圾短信,看来又该把拦截阈值降低了。
这一套就像是下意识动作,他似乎想找到什么短信,可没找到就算了。接着他翻到自己的日程表,对着日期一看,发现三天后的晚上要参加一场业内酒会,是玉家举办的,庆祝玉求瑕的新电影上映。
方思弄在家里跟家人生活了三天,没什么特别的活动,就陪方佩儿去了一次漫展,又全家去逛了一次超市。
三天后,他准时出席了那场酒会。
会场里香车如云美人如露,黎春泥是其中最明亮的一颗,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似乎只有温润,她代表主人家为酒会致辞,聚光灯下她的美丽简直有种史诗感,像一只沐浴着晨光、正在啜饮露水的青蝶。
方思弄一开始没有找到玉求瑕,但感觉到了一道如影随形的目光。他在会场里找了这道目光半小时,然后就在视线的尽头看到了玉求瑕。
然而玉求瑕正端着酒杯和几个大导谈笑风生,并没有注意到他。
方思弄正看得出神,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他转头一看,发现竟然又是个熟人,玉茵茵。
“不好意思了。”明明是自己撞了人,然而玉茵茵的神态倨傲冷淡,仿佛是别人撞了她一样。
这时玉茵茵另一边的人也开了口:“学长?”
是蒲天白。
方思弄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又不知道不对在哪里,只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蒲天白却很激动,又朝他靠近几步:“学长,真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方思弄客套了一句,还是没忍住,转而问玉茵茵,“你哥……”但其实具体要问什么,他也还没想好。
玉茵茵却立即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还是那个见谁都不爽的样子:“我跟他的关系很一般,不管你是想要签名还是想要牵线搭桥,都不必从我这里下功夫。”
“哎呀哎呀。”蒲天白跟被烫了嘴一样把玉茵茵拉到身后,又小声跟他说,“抱歉啊学长,茵茵她嘴巴比较厉害,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她很善良的……”
跟蒲天白他们分开后,玉求瑕已经不在原处,方思弄又开始找他。神奇的是找了一晚上,他都没能近距离接触到玉求瑕,就是明明能看到或听说玉求瑕在会场的某个方位,但当他走过去时,玉求瑕已经离开了。
中途有一次他终于要捉到玉求瑕了,结果最后几步他却忽然被一群美人拦住,居中一位不是别人,正是黎春泥。她美如瓷器,却依然是一个母亲,在众多女友的恭维声中,也没忍住得意神色:“求瑕确实是我的骄傲。”
等她们像一团仙云一般飘过后,玉求瑕又不见了。
最后方思弄是直接在停车场找到了玉求瑕的车,就蹲在车边等,才把人等到了。
来的也不止有玉求瑕一个,还有好几个大咖。
“玉求瑕。”方思弄从车子前面钻出来,把众人都唬了一跳。但他目不斜视,直直盯着玉求瑕,然后瞬间被玉求瑕陌生的神情刺痛,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你记得我吗?”
“摄影系16级4班的方思弄?对吧?”玉求瑕的客套礼貌中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又有一点校友间的亲密,“你有什么事吗?”
方思弄脑子很乱,张开嘴:“我……”
这时玉求瑕忽然接了个电话,短暂的对话后挂断,然后直接拉开车门坐进车里,降下半扇窗户道:“你有事可以联系我的助理,官网上应该能找到她的联系方式,再见。”
然后车就开走了。
方思弄回到家,父母已经睡下,方佩儿已刚完澡,在客厅角落吹头发。
方思弄也去洗了个澡,出来之后方佩儿已经上了床。
他俩的房间果然就是那间有高低床的房间,方佩儿睡上铺,方思弄睡下铺。
方思弄去阳台抽了根烟,回房间坐在床上,他以为方佩儿已经睡了,所以动作很轻,方佩儿却开口了:“哥,你遇到什么事了?”
方思弄下意识就想说没什么,可方佩儿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抢先说道:“明明说好,不管有任何事情都要和对方讲的。”
方思弄抬起头,看向上铺的床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一个人他一直在看你,可你找到他的时候他却装不认识你……很奇怪吧?”
“是很奇怪。”方佩儿道,“那他一定既想见你,又怕见你。”
方思弄又说:“人的一生是不会只有爱情的,对吧?”
“那当然,现在恋爱脑放在网上,都是要被笑的。”
“人的价值序列里有很多高于爱情的东西。”方思弄声音很慢,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一个世界只有爱情,一个世界有这个人渴求的其他一切,这样的两个世界,你会去哪一个?”
沉默在黑夜中蔓延。
“我不知道。”终于,方佩儿说,“这里面好像有一个显而易见的正确选项,但我知道我哥不是傻子,你既然还要问,我就觉得没那么简单。”
顿了顿,她又说:“我没遇到过真正的爱情,所以我不知道。”
第211章 电影16
方思弄躺下来, 盯着上铺床板上变幻的光影,屋内早就关灯了,是窗外的车灯和路灯的光打进来, 像一场粗陋的老皮影戏。
他说:“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过话,说些关于生活、人生的话题。”
方佩儿在上面动了动,整个床都在微微摇晃:“现在就可以说啊。”
方思弄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上一篇:此时天
下一篇:猫猫崽在娃综操碎了心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