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了那骨头?”
妖皇似乎不可思议极了。
“怎么?”贺卿宣还是在微笑,“因为那是仙骨吗?”
应寒衣曾说自己使用仙骨想要平复玄天九州界的灭亡,就算应寒衣被封印五千多年,玄天九州界的情况也不该如此,那可是仙人之骨,可如果仙人之骨并没有被玄天九州界完全吸收,而是被人偷取了一部分呢。
有人为了大义牺牲,也有人卑鄙可耻到让人牙痒。
“我前面就已猜想过,你若是对时间之法这般厉害,为何不直接在我夺了你的太上两仪卷时逆转,为何不用在自己身上,但思来想去,许是医者不自医,也许是你无法对活人使用时间之法,不论如何,这可能都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毕竟凤祖的赤阳之火哪是你这等冰寒之物受得住的。”
妖皇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甚至觉得自己当时能暂时将凤祖收住,也是对方算好了的。
贺卿宣语调轻松,也没有搞威胁这一套,“其实就算是你不愿意也没事,我总会自己研究出复生之法的,再不济自私一点,让所有人都陷入沉睡,而我入梦,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永生。”
“既如此,你又何必找本皇。”
贺卿宣表情淡淡,“因为啊,我也不想有人对我的尸体动手动脚。”
妖皇:“……”
经过了些许努力,贺卿宣好歹是骗到了妖皇的时间之法,也没经历什么大战,前面凤祖这一笔实在用得不错,这也是贺卿宣前面不愿意让应寒衣来的原因,总不能让人知道他理所当然地用了对方的仙骨吧。
可这仙骨一旦挖出,也不可能再塞回去了,与其仙骨残缺,造成更大的后果,倒不如维持现状。
贺卿宣全程目光都没有从妖皇的身上挪开过,亲眼看着妖皇施展了时间之法。
其实前面也看过,但这一次与前面有所不同,贺卿宣抱着偷师的想法看着,妖皇大抵是觉得他不可能偷师,大大方方地施展着。
繁复的手诀之后,妖皇面色肉眼可见的灰败,贺卿宣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拉扯着,眼前白光一闪,再醒来贺卿宣就发觉有点不对劲了。
刺鼻的血腥与泥土交融的味道,贺卿宣被这味道熏得有些难受,他想要起来,却发现身体好似被强行拼凑在一起的木头,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贺卿宣有些难受,十分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这么点动作他的关节就痛得好像支撑不起身体一般,喉间发痒,贺卿宣一时没忍住,猛然咳嗽了起来,这一咳,他胸口一阵一阵的痛,五脏肺腑如同要散架了一般。
他迟疑地抬起一只手,那只手苍白无力,虽说一瞧便知是位美人的手,但贺卿宣也是一眼就确定了这不是他的身体。
他幻化出一面水镜,眼前的人面容与他有那么两三分相似,可由于那双下垂的看着一点精神都没有的眼眸,莫名显出几分阴郁可怖,且这张脸实在是太白了,不是久病未愈的病态白,而是那种死人白。
贺卿宣眉头微微皱起,一分的烦躁呈现在这张脸上就是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的程度。
贺卿宣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被传到了哪里,为何灵魂会被这个陌生的身体吸入,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被妖皇阴了,对方看似同意了他的要求,实则对他怀恨在心,这才连最后可能得到太上两仪卷的机会也不要了。
贺卿宣思考这个问题稍微入了一点神。
水镜消失,一身黑衣一瞧就像是魔头的人在一片断肢残骸中垂眸沉思,好似在思考下一个杀谁好。
“妖魔?”
熟悉的低沉声音让贺卿宣愣了一下,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看见了一个一身白衣,手上持剑,负在背后的男人,男人眉目俊朗,一身气势冷冰冰的,看向贺卿宣的眼中也是充满杀气。
骤然看见应寒衣,贺卿宣有些又惊又喜。
只不过对方这身白衣,妖皇这是将他传到了什么时候。
他试图挤出一个笑,与应寒衣打一个还算友好的招呼,不等他说话,他便偏头咳了起来。
撕心裂肺的咳嗽持续了许久,等贺卿宣稍微缓过来,就连他的眼角都挂上了控制不住的眼泪。
贺卿宣想要发声,但嗓子嘶哑到不成样子,就好似被伤到了一般,很难发出完整的句子,至于用神魂说话,那更不要想了,贺卿宣敢肯定,他用神魂发声,这个不堪重负的身体必然会因为他灵魂的强大给直接散架。
或许这本来就是一具死人身体。
贺卿宣这边咳得腰都直不起来的时候,应寒衣也没靠近,等他咳完了,才轻嘲一声,“如今魔道已经派出你这样的来杀我了。”
贺卿宣有些摸不清应寒衣如今处于什么时间段,以防这不堪重负的身体真的碎了,贺卿宣连探出神魂去探查应寒衣的修为也做不到,他只能用着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看着应寒衣。
应寒衣手中长剑在手中转了一圈,似是思考着从哪里下手更好,就在贺卿宣都要因为十四霜的转动而紧张起来时,应寒衣却是笑了一声,“放心,你这样的还不配我亲自动手。”
被嘲讽了的贺卿宣瞪着那双死鱼眼,很想回人一句“呵”,信不信他当场表演一个骨头散架。
第69章
面对应寒衣的嘲讽,贺卿宣也没真的生气,毕竟应寒衣现在压根不认识他。
也不知道具体是来到了哪个时间节点,不过对方没瞧见他这个妖魔便直接动手,就已经很难得了,总不能指望应寒衣对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还温柔体贴吧。
等等!
贺卿宣突然想起一件事,应寒衣是说过对自己一见钟情吧,现在这张脸虽然一瞧就是死人脸,但和他本来的面貌还是有几分相似的,总不会是因为一见钟情才没有一照面就动手吧。
他留心观察了一下,很快发现应寒衣瞧他的视线中压根没有情绪流动,怎么瞧也不像是有一见钟情的迹象。
“说不了话?”
应寒衣提出了一句疑问。
贺卿宣并没有给出明确回应,但也算是变相默认。
其实他有尝试说话,证明自己不是哑巴,但是不过是刚有说话的想法,喉咙发出些许音节,就是猛然发痒,险些又控制不住的狂咳不止。
他十分怀疑自己醒来的这具身体死了至少有两天了,不然怎么会破败成这样。
应寒衣笑了,手中十四霜一转,骤然向着贺卿宣的眼前刺去,这动作实在太干脆利落,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
剑风凌厉,带来满满杀气,又在距离眼睛只剩那么微不可察的距离时猛然停下。
“不知阁下是哪位老祖夺舍?可惜你这夺舍的时机实在不太好,竟是夺舍到了我两日前才杀的魔头身上。”
贺卿宣缓慢眨眼,敢情应寒衣是一眼就瞧出他不是原主,搁这试探他呢。
他也同样笑了,这样才对嘛,应寒衣哪是什么毫无警惕心之人。
他的笑容让应寒衣眼眸微眯,愈发摸不清这个夺舍了魔头身体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也不再废话,手中十四霜干脆利落地向贺卿宣斩来。
贺卿宣就好似预料到了应寒衣的动作般,竟是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那道攻击,接连几次,贺卿宣都看似艰难,但毫发无伤的躲避开了他的攻击。
这该是连应寒衣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毕竟这施展的功法中,可是还有应寒衣自创的功法,其中不乏以诡谲著称的,可这些攻击贺卿宣就如同预料到了下一步一般,全都躲了过去。
传授贺卿宣自己入魔前的招式该是应寒衣最该后悔的事,渡劫期的应寒衣修为大成,招式已到返璞归真的地步,而化神初期的应寒衣显然还没到这般厉害的水准。
应寒衣自己也很快发现了这有意思的一幕。对方压根不是反应得如此之快,而是明确知道他剑的下一个走向,被人看破功法,而从做出的应对之策,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往往是同门又或者是其他门派的天才人物仔细研究过另一人的功法才能做到的,但不巧其中有一功法是他近来若有所感所创,绝无除他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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