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此被气得掉下眼泪,在无人时对那小童放过狠话,说日后一定要将他打败。
他还记得那干瘦的小童笑眯眯的,跟他说了一句。
——【做你的美梦吧,小胖子】
年弱的雁景惟如何懂得这个伪小孩的腹黑,被气的哇哇大哭,深深的记住了这个人。
人想起自己的黑历史,总是会忍不住尴尬的。
雁景惟默然了好一会,才从过去的羞耻中回神。
冷静下来,他又忍不住想,陆听澜是如何度过这十多年的。
他不是第一次知道陆听澜的事情。
从前他将陆听澜视作自己唯一的对手,即便隔着两个宗门,也总会去打探陆听澜的消息。
在得知陆听澜无法修炼的时候,他是窃喜过一阵的。
但在那种扬眉吐气的窃喜过后,他的心底升起一抹恐慌。
天才的名号缀在头上,是荣誉也是枷锁。
他惧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陆听澜,被无尽的流言蜚语攻击裹挟。
所以他很努力的修炼,不敢再说一句辛苦,亦不敢再和从前一般怕累。
多年过去,他总算没有让同样的流言落在自己头上。
当修炼成为习惯,当他爱上长刀在手的感觉,修炼便不再是难事,他的心境也渐渐发生变化,终于不再为外物所扰。
但此刻的他,却又变成年幼时候的那个他,再次对陆听澜这个人产生好奇。
从凌绝宗广场到通识峰不远,雁景惟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踏上了这条路。
远远的,他就看到陆听澜的背影。
在空无一人的林中小道上,孤身行走,孤单寂寥。
他踌躇着,不确定要不要上前。
上前要说什么?该怎么招呼?对方是否还记得当初,也已经认出他?
对比幼年时,陆听澜似乎已经变了许多,变得沉稳且坚韧,也始终没有放弃剑术……
忽然,林间窜过一道黑影。
那黑影径直朝着陆听澜而去,身形转换之际,又有几许银光闪过。
“躲开!”雁景惟提醒道。
陆听澜在听到声音的瞬间,便连忙躲避,却还是快不过黑衣人,胸前臂膀上都不慎被暗器击中,登时气血阻塞,灵气凝滞于肺腑,不得运转。
当是时,雁景惟举刀上前,为陆听澜扫去大半暗算,又纵深一跃,与那黑影缠斗起来。
陆听澜扶着胳膊坐在树下,双眼不错漏的看着场上比试的二人,那黑衣人的修为分明更高深些,却不敢放开手脚来打,显然是顾忌着这里是凌绝宗,不敢引人前来。
陆听澜心知这是剧情开始运转了,趁着自己的手还有知觉,不慌不忙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支云笛,迅速吹响,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免得待会晕过去磕到了。
凌绝宗弟子人均一把云笛,在外用以呼唤同伴,在宗门内吹响,便是用以提醒同门,有险情。
林中缠斗的黑衣人听到声响,目光怨毒的扫向陆听澜,抬手便甩出数道银光。
陆听澜当即闭眼躺下。
果然,在他躺好的瞬间,银光入体,他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正赶过来护人的雁景惟见状,动作不由得一滞。
那黑衣人毫不留恋,往山下的方向跑。
雁景惟犹豫一二,思及方才的动静已经够吸引人前来,料想陆听澜不会再遇危险,便不去管他,提起刀朝着黑衣人追了上去。
……
再醒来时,陆听澜已经躺在了东鹤峰的医庐里面。
医庐里没有其他人,陆听澜便也不急着起身,而是在心底同系统对话。
陆听澜:“我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雁景惟受伤了吗?”
系统语气幽怨,“受伤了。”
第9章
陆听澜活动了一下筋骨,除了有些疲惫之外,倒是没有感觉到有哪里受伤。
他打开门,却见有两人守在门口,见他醒来,当即将他带去了宗门议事大殿。
在路上,陆听澜知道了后续发生的事情。
如剧情那般,那黑衣人原只想要陆听澜一人,不料惊动了雁景惟,为了逃离凌绝宗,下了狠手重伤后者,导致雁景惟此刻还没醒来。
苍梧宗的人正在找凌绝宗的人要说法。
现下他醒来,自然要去掌门面前回话。
他到的时候,大殿里站着许多人,有苍梧宗也有凌绝宗的人,许久未曾见面的仰境尊者也在,他身边单悉和言居琅都紧跟在左右。
单悉板着脸看不出表情,言居琅目露担忧,而仰境仙尊见到这名许久未见的弟子,也是心情复杂,垂眸望着台阶,当自己不存在。
掌门鸿宇仙尊温声道:“不必紧张,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今日之事,可知是何人伤的你?”
陆听澜摇头,“弟子走在林中,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雁师兄突然出声提醒,只怕都不知发生何事。”
鸿宇仙尊又问,“那人埋伏在你上山的竹林中,目的是奔你而来,往日可有察觉哪里不对?”
陆听澜:“不曾。”
他在凌绝宗十来年,活的像个透明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便是和几个人不对付,那些人也没有这样的胆量和本事来暗害他。
那名黑衣人,只会是这次宗门大比进来的人。
鸿宇仙尊心里也知道,只是例行公事问一问他罢了。
见他们三言两语,将事情推得干净,苍梧宗的人却十分不满。
一名老者站出来,看模样像是苍梧宗的长老,“这么说来,此事倒与你完全无关?”
陆听澜疑惑的看过去。
那老者上前几步,“有弟子说,你在几日前曾下注,赌你的师弟夺得魁首。今日七星斋匹配选手对试,下一场比试正是你师弟对上成野,而下午,他就同你在竹林里出了事,此刻他重伤昏迷,已是不能再参加下一场的比试。”
也无怪苍梧宗的人多想,任谁在这关头出了事,怕是都要怀疑一番。
陆听澜听了并不生气,毕竟雁景惟确实是因为救他而受伤,于情于理,他都是理亏的一方。
陆听澜:“我下注师弟,全然是为同门之谊,何况,凭我的实力,哪有本事伤害雁师兄?”
苍梧宗的长老哼了一声,“你是没有这个本事暗害,但保不齐你幕后有人,盼着以这场赌局以小博大……再者,你与他也算同时出世,你没有仙缘,成野却是仙途坦荡,故你因为嫉妒而与他人合谋,算计我们成野,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著里的陆听澜没有下注这回事,但因为公开宣扬过相信言居琅能夺得魁首,也被叫过来问过话。
这番因嫉生恨的言论,自然也狠狠伤害了原主本就敏感的内心。
原主被质疑过后羞愤难当,偏激得直接让人对他搜。搜魂一法极为阴毒,被施术者,轻则修为受损,重则根基被毁,灵智全无。
原主执意要自证清白,梗着脖子让人对他搜魂,若非后来雁景惟及时醒来,为他解释清白,只怕真要走上那一步。
换成现在的陆听澜当然不会这样,不过被人这么质问还是有点不爽的。
他缓缓开口,“长老,说这些话是需要有证据的,你没有证据便以恶意揣测于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揣测,你们苍梧宗因为嫉妒我们凌绝宗为第一仙门,故而故意指使本宗弟子在凌绝宗出事,以此生事,故意抹黑我们。”
“你!”那长老果然羞恼,站起来指了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上首的凌绝宗众人也对陆听澜刮目相看,倒想不到他还有这般的口舌,竟一下反客为主,让苍梧宗拿出证据来了。
正是此时,有人来禀雁景惟已醒,苍梧宗众人顾不上再与凌绝宗人对峙,直接离去。
碍于情面,凌绝宗几人随后一同前往,陆听澜也跟了上去,不远不近的缀在最后面。
去的路上,陆听澜一直在等,等系统跳出来说人设不符,给他处罚。
但系统始终未有动静,他呼唤系统,系统也并未回应。
前面的言居琅放慢脚步,走到了陆听澜的身边,他悄悄碰了碰陆听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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