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橘(96)

　　祁郁把院子打理得很好，猫窝安稳地放在角落里，桑葚树枝繁叶茂，还有很漂亮的石头凳子。

　　“回家之后，我们还会回来这里喵？”

　　“桑葚……我还只吃了一次呢。”

　　祁郁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那眼神里的东西很复杂，叫猫猫看得不是很明白。

　　“会的，”他说，伸出手臂，把中意很轻地搂进怀里，手掌按在那一段温热细腻的后颈上，力道很轻地捏了捏，“……如果以后……你还愿意的话。”

　　等那个问题，有了最后的答案。

　　“我们就回来。”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要见父母啦~本周内完结噢

 

第102章 大结局

　　人类的另一个家没有章鱼小丸子。

　　但是有蜜汁烧鸭、海参烩饭和清蒸东星斑。

　　还有热情得不像话的一对人类父母。

　　从进门到在饭桌落座，中意眼前的碟子几乎没空过。

　　好不容易吃完一顿饭，坐去沙发上，还被往手中硬塞了一盒黄油曲奇。

　　“祁郁说，你喜欢吃甜的。”

　　“尝尝看喜不喜欢。”

　　叶盈在中意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笑容满面，眼神十分殷切，催着他吃。

　　中意小小地咬了一口，觉得满意，于是按照人类社会的礼节对叶盈点了点头。

　　“谢谢阿姨。”

　　叶盈看他喜欢，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又招呼祁郁。

　　“一会儿拿几盒带走，让中意慢慢吃。”

　　“不够还有。”

　　从五岁以来就没感受过这样浓烈母爱的祁郁显然还没太适应，叹了口气，开口说，“妈，你别一直催人吃东西。”

　　“刚吃过饭，哪来的胃口。”

　　“平时也没短了零食吃。”

　　“你不吃，还不许中意吃？”叶盈横了他一眼，“这孩子瘦得多可怜。”

　　“正该好好多吃点饭。”

　　“要我说，你俩就在家里住下，让阿姨每天多炖一点药膳，好好补几个月才是正经。”

　　“……不用。”

　　猫猫变成人几个月，已经被自己养得长了些肉，脸颊上带了婴儿肥，捏起来手感不知有多好，怎么在自家妈眼里就又可怜起来了？

　　祁郁在给开心果剥壳，剥了一小把，拿纸巾垫着，一块儿放在中意面前，低声嘱咐一句，“吃不下就算了。”

　　紧接着，才又回复自家叶女士，“又离得不远。”

　　“住在那儿方便一点，省得打扰你和爸休息。”

　　祁彦在另一边沙发扶手上坐着，闻言，响亮地“啧”了一声。

　　瞧瞧瞧瞧，他哥自从谈了恋爱，简直鬼话连篇。

　　“那也行，”叶盈想了想，又道，“那就让阿姨在家里炖好，隔两三天我送过去一回，正好也能看看你们。”

　　“中意刚刚来这边，气候饮食什么的可能也不适应。”

　　“更得多注意。”

　　她往猫猫面前推了推果盘，里面摆着切好的哈密瓜和葡萄，也是祁郁交代过的，示意中意再吃几块。

　　“到时再说吧。”

　　祁郁没一口应下来，看了一眼自家猫猫塞得鼓鼓的脸颊，眼底的笑意不由得微微闪了闪，牵着人站起身。

　　“妈，我带中意去院子里看看，消消食。”

　　“你和祁彦去忙吧。”

　　“不用管我们。”

　　“那行，”叶盈有些遗憾地跟着站起来，不放心似的，又多交代一句，“我让阿姨炖了天麻鸽子汤，小火煨着，别走太远，晚上回来吃饭。”

　　***

　　说是院子，其实是别墅后面附带的一片小花园，拿圆木铺出几条弯弯的小径，踩上去有嘎吱嘎吱的响声。

　　花房里木槿开得热烈，香气幽微。中意之前没见过，挺感兴趣地盯着瞧，于是祁郁摘了一枝，叫他拿在手中玩儿。

　　“怎么样？乖宝今天还习惯吗？”

　　他偏过头，低声地问，“有没有哪里不适应？”

　　“还好喵。”

　　中意点一点头，回想一下，很严谨地讲，“鸭子好吃，鱼很好吃。”

　　“饼干也好吃。”

　　按照今天的表现来看，祁郁妈妈目前也可以被划分为一个好人类。

　　祁郁听他念叨一串吃的，忍不住想要笑，最后还是伸出手，很轻地捏了捏后者的脸颊。

　　“好吃就好。”

　　“喜欢的话，下次我们再来吃。”

　　中意拨了拨手里的木槿花瓣，抬头问他，“我们要住在哪里呀？”

　　“是在这座城市里吗？”

　　哥哥好像也在这座城市里，不知道会不会遇到。

　　祁郁没有直接回答，目光落在他身上，顿了一下，反问他，“乖宝喜欢这里吗？”

　　喜欢吗？中意还不太确定。

　　“这里很大。”

　　“我需要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了解一下，才知道喵。”

　　“人类世界是这样的。”

　　祁郁微微笑了下，牵住猫猫的手，“有很多很多的城市，很多没有走过的陌生地方。”

　　“不过没关系。”

　　他对中意讲，“乖宝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逛一逛的话，总有一天能把人类世界全都看完一遍。”

　　“那你呢？”中意眨巴眨巴眼，问祁郁，“你有没有都看过一遍喵？”

　　“还没来得及。”

　　祁郁同他抵了抵额头，声音低低地开口，“抱歉。”

　　“我的时间……可能不像乖宝那么多，大概是没有办法的。”

　　在不知想了多少天后，终于，他把这个问题明明白白地摊在了两人面前。

　　安静一瞬后，中意垂下眼，很小声地开口，问他，“所以……你不会再陪我一起去看人类世界了，是吗？”

　　无法逾越的寿命界限，大概真的会让人类望而却步。即便祁郁是会做章鱼小丸子的很好的人类，好像也做不到。

　　哥哥的谎言应验了。

　　可能……猫猫和人类确实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

　　就算他是猫猫族中成绩最好的乖孩子，也没有办法改变这样的既定事实。

　　时间似乎变得漫长，他莫名开始觉得手里捏着的木槿很碍事，香味也叫人不喜欢，扁一扁嘴巴，准备抬手丢掉。

　　——没有成功。

　　抬起的手腕被人轻轻地握在了掌心里，干燥温暖的皮肤贴着，力道不容抗拒。

　　“不是。”

　　祁郁深深地吸了口气，同中意的目光对上，微微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不是。”

　　他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捏着中意手腕的力度却没有变。

　　借着那一只手腕，他将人往身边又带了带，缓慢地，坚定地把中意抱进了怀里。

　　“我只是，想请求乖宝，”

　　“虽然作为人类，我没有那么强大，不能活很久，变不出耳朵和尾巴，也没有猫猫长得那么好看，”

　　“但是，我真的真的很想和中意猫猫在一起。”

　　“就算不能把人类世界全部看完，也想要用短暂的寿命一直陪在他身边。”

　　祁郁把怀里的猫猫抱得更紧，声音低低的，一句一句落在耳边。

　　“我会做章鱼小丸子，搭猫屋，开机车，买冰激凌和玫瑰花。”

　　“会在很短的几十年里，永永远远地喜欢中意猫猫。”

　　“所以，”

　　他轻轻地把额头抵在中意颈侧，带着忐忑的心跳，问出来最后一句。

　　“可以请求猫猫公主殿下，和我在一起吗？”

　　花园里静静悄悄，祁郁连呼吸都微微屏住，感觉自己似乎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他感受到怀中人微微动了动，一条毛茸茸的橘黄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咪咪地冒了出来，缠在了他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