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辞和室友肥肥合租了一个两室一厅,老房子已经有四十年历史,户型奇葩,客厅小到只能放下一个冰箱、一张饭桌和一个洗衣机,就几乎再也没有落脚的地方。
老破小的居住条件虽然恶劣,但胜在租金低廉,况且他白天也不怎么在家,对居住环境的要求不高。
将车锁在楼下后,借着路灯的光线,巫辞脚步轻快地穿过贴满密密麻麻小广告的楼道。
刚走到家门口,隔着门,巫辞就听到从屋里传来的响亮鼾声。
他倒没什么反应,因为早就习以为常了,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檀斐不悦地蹙了下眉。
巫辞掏出钥匙,轻轻转动门锁,推开门,在他关门之前,檀斐闪身跟进屋中。
听到从肥肥房里传来的雷鸣般的鼾声,檀斐驾轻就熟地走向他的房间,略施术法,轻轻松松穿门而入。
他径直走向肥肥的床,地上的垃圾随着檀斐的步履自动朝两边分开,辟出一条干净的道。
檀斐抬起带着法力的腿,踹了床架子一脚,动作熟稔得就像踹了上百次一样。
被他一踹,单薄的铁架床猛晃了一下,熟睡的肥肥在梦中一个激灵,吓得猛地睁开眼:“卧槽,地震了???”
他惊恐万状地环顾四周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嘟嘟哝哝地翻了个身,又立刻睡着了。
不过这一次,鼾声倒是小了很多。
“猪。”站在床边的檀斐嫌弃地啧了一声。
他转身离开了这个脏乱得如同垃圾场一样的房间,来到巫辞的房间门口。
檀斐没有进去,只是停在外面,倚着门框站着,一双黑眸静静地注视着巫辞。
这个房子最初是肥肥整租的,巫辞后来才搬进来,所以住的是略小一点的侧卧。
房间里的家具很简单,一张双人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衣柜,就再无其他,但却被巫辞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巫辞坐在书桌前,对着桌上一扇红色塑料壳包裹着的镜子摘下耳坠和挂珠,又取下手腕上的银镯。
他打开放在桌上的一个铁皮饼干盒,小心地将它们放了进去。
除了这三样巫辞常佩戴的法器,铁皮盒里还有一些铜钱、罗盘和黄符纸之类的东西,巫辞用一块红色绒布垫在下面,保存得很好。
见他动作小心翼翼,一直瞧着他的檀斐嘁了一声,挑起唇角,评价一番:“杜十娘的百宝箱。”
老房子墙皮薄,隔音效果不好,巫辞每天回来得都很晚,为了不吵醒肥肥,他白天出门前就会把晚上换洗的衣物准备好。
巫辞合上铁皮盒的盖子,轻手轻脚地起身,拿起提前放在床边的衣物,向门口走去。
堵在门口的檀斐没有动,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巫辞再一次直接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檀斐啧了一声,回头埋怨他:“撞到人也不说句对不起。”
巫辞毫无反应,径直进了卫生间。
见状,檀斐扭过头,大摇大摆地进了房间,熟练地在椅子上坐下,抱起胳膊,闭目养神。
迅速洗漱一番后,巫辞关掉外面的灯,回到房间,合上房门,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在床上躺下后,巫辞将自己舒舒服服地裹在被窝里,施了个小小的法术,将头顶的灯熄灭,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檀斐虽然闭着眼,却知道巫辞在做什么,轻哼一声:“懒鬼。”
巫辞听不见他的调笑,很快就睡着了。
但从对面房间传来的鼾声却一声高过一声,如锤子凿墙一样,穿过脆弱的门板。
这回,檀斐终于睁开眼,往床头的方向瞥了一眼。
巫辞似乎被鼾声干扰了睡眠,微微皱起了眉,睡梦中的神色也显得不是那么轻松。
檀斐再次闭上眼,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里,一道蓝色符咒在黑暗中凭空出现,幽幽地朝肥肥飘去,啪一声封住了他的嘴。
在鼾声戛然而止的寂静中,没有了噪音的干扰,巫辞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平缓下来。
虽然没有睁开眼,但檀斐却能感觉到,巫辞瞬间放松下来的情绪。
他的唇线抿起一个微乎其微的弧,身影渐渐消散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句低语。
“睡了,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巫辞:……总觉得好像被鬼上身了。
檀斐:老婆贴贴
——
备注:
(1)第五维:本文含作者私设。
第4章
◎兼职黑白无常吗???◎
第二天一大早,巫辞家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肥肥正顶着一颗油腻腻的头在卫生间里刷牙,听到敲门声,他叼着牙刷,含着满口泡沫去开门:“谁啊——”
拉开门,一个黑洞洞的摄像机镜头正对着他。
肥肥吓得一口将嘴里的泡沫咽了下去:“????”
来□□的?!他没打违法乱纪的黑工啊!
“你好,请问这里是巫辞小天师家吗?”郝芒从摄像机后面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址,又望向眼前黑黑胖胖的陌生青年,不确定地问,“我们是《撞邪直播间》节目组。”
他们在附近这片找了老半天,才终于找到巫辞在地址中留下的这栋楼。
可路实在太狭窄了,车根本开不进来,节目组只能一路扛着摄影器材步行进来。
“是是是,巫辞住这儿。你们找他?”肥肥快速抹了把嘴上的泡沫,手咻地一甩,扭头朝厨房喊,“巫辞,有人找你!说是什么节目组!”
趁他回头,摄影师默默地掏出软布,擦了擦镜头上的牙膏沫。
小天师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室友怎会如此邋遢……
“知道了,麻烦你帮我请他们进来坐一坐。”巫辞清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肥肥回头看向郝芒等人,眼睛滴溜溜地在摄影器材上打转:“他正在做早餐,你们先进来吧。我是他室友,你们叫我肥肥就行。哎呀,我们家太小了,让你们见笑了。”
“没事没事,您先刷牙,我们可以在门口等一会儿。”郝芒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悬挂在门口的两块桃符上。
两块扁扁的桃木被打磨得光滑平整,上面神荼和郁垒的神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可见制作桃符之人刀功了得。
古桃符有驱鬼镇邪的作用,后来为了方便,都用门神贴画替代,再后来城市里贴门神像的人都少了起来。
如今邪祟当道,人们又将辟邪的门神像贴了回来,但挂古桃符的却依旧少见。
郝芒抬抬下巴,示意摄影师给桃符来个特写。
肥肥对于节目组的到来感到十分好奇,他把平时用来吃饭的折叠桌收起来,腾出一块地方,将节目组请进了家门。
他不停地问东问西:“你们是来采访巫辞的吗?你们知道他是天师吗?你们见过他驱邪吗?欸他上你们这个节目能拿多少钱啊?我刚才上网查了一下,你们流量不怎么样耶,真的有观众在看的吗?”
Mary不厌其烦地应付着肥肥的好奇心,郝芒则站在“客厅”里,打量着逼仄的小屋。
根据目测,整个房子最多五十平米,节目组进来后就更加拥挤了。
还好他们人不多,否则只能在外面过道站着。
巫辞就在一墙之隔的小厨房里,为了节省空间,他关上了厨房门。
隔着木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他站在灶台前的背影。
郝芒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肥肥,礼貌地询问道:“您是小天师的室友吧?刚才您说,您叫肥肥?”
“对对,我是巫辞的室友,也是他在帝都唯一的好朋友。”见自己终于被导演注意到,肥肥嘿嘿一笑,伸手指了指两个相对的房门,“这个是我房间,对面那个是巫辞的。”
“可以进去看看吗?”郝芒来了兴趣。
“当然当然。”肥肥十分热情地将他引向自己的房间,“可以先来参观我的,请进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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