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淮从小就过目不忘,不是那种夸张的形容,而是真正的。
只要他认真扫了一眼的东西,他就一定会记住,连细节都能完美复刻进记忆里。
所以他跟着解意一步步走过,顺着光源将这一切都纳入眼中后,也是直接跟解意道:“你跟我讲讲你父亲跟你说的故事吧。”
解意颔首,把她一直记着的故事从记忆里翻了出来,跟易淮讲了一遍。
她与易淮讲的故事和季照彤与易淮讲的是大差不差,甚至就连季照彤说是他们清竹阁那一任阁主猜的内容也是一样的,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解意说——
“父亲说这些壁画和文字,还藏了别的故事,事关天下人,我们剑阁的任务,就是守护这些东西,不让其泄露出去。”
解意轻轻摩挲着自己手边的蚯蚓文字:“我其实也想过可是这根本都看不懂,但又想万一真的有人能够看懂呢?”
这倒是,易淮并不会肯定地说绝对没有人能够看懂。
既然这种文字存在,且被刻在了剑阁的禁地里作为秘密封存,那么就代表这要么真的是一种文字,要么也是什么密码暗语,万一就是有人会破解呢。
解意看向易淮:“燕公子,现在该你们说了。”
燕奕歌淡淡:“我们在清竹阁听到的故事和你说的差不多,甚至还没有你后面那句这些文字和壁画还藏着秘密。”
解意稍顿,并不怀疑是燕奕歌敷衍欺骗她,她微皱起眉,燕奕歌又道:“而且这些壁画和文字,跟我在清竹阁看到的一模一样,没有半点不同。”
解意微怔:“我们四阁,守护的是一样的东西?”
这是怕其中一阁出了岔子,其他的还能保存下来,还是……这些东西其实并不重要?
第137章
从禁地出来后,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
易淮谢绝了解意留饭的邀请,和燕奕歌回到了客栈里。
这家客栈的厨子厨艺还不错,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再怎么赶时间,易淮也还是准备歇下一夜再出发。
正好这几天赶路也没睡好。
霜梅阁和剑阁的距离很近了,易淮也没打算再去剑阁了,他估计剑阁里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他想直接先去机关道。
而在霜梅阁,送走了外人后,解意与韩献在没有他人的情况下坐在以前练功的院子里吃着他们小时候常吃的馍馍,聊了很久。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长大后好好坐在一块儿聊点闲话,无论是哪个,都有几分恍惚感。
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等韩献走了后,解意还坐在台阶上没有动。
终于补完课业的叶芊然摸过来:“师父。”
她擦了擦自己下巴尖的薄汗,臂弯挂着狐裘,笑眯眯地跑过来:“我练完啦!”
解意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叶芊然也不胆怯,直接落座。
她看向解意:“师父有心事。”
解意嗯了声,并不否认,也没说她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多问,只是道:“我在想霜梅阁的事。”
叶芊然之前就注意到她赢了比赛后也并没有多么高兴,还以为是因为还在气头上,可现在缓下来了,解意好像也没有当阁主的喜悦,故而不免问道:“师父不想当阁主吗?”
解意低头看向放在自己膝上的暗香剑:“……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想当的。”
叶芊然想了想,眨巴了下眼睛:“师父,其实我觉得你有点太在意霜梅阁了,就是你把霜梅阁放在了自己前面。”
解意看向她:“这里是我的家。”
“我知道啊,其实我也觉得霜梅阁挺好的,像是我第二个家一样。虽然有我不喜欢的人,但师姐师妹,还有师兄弟他们,还有师叔师伯他们……人都挺好的。他们没有嫌弃我没有基础,都会主动帮我,会跟我讲解,比试的时候也会尽量收着力让我一点,让我能够更清楚地看见一招一式……”
叶芊然数完霜梅阁的好,又说:“但是师父,我的目标是变强,如果有一天,我在霜梅阁无法进步了,或是我离开霜梅阁会变得更强,那么我会走的。”
她看向解意,眸光坚毅:“因为我没有忘记我加入霜梅阁的目标,就是想要变强。”
叶芊然握紧了拳头:“我要拥有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人的力量。”
她问解意:“师父,你的目标一直都是和霜梅阁有关的吗?”
解意微顿。
她看向了暗下去的天际线,没有说话。
但她想起了她第一次好好习课业,是她父亲答应她,若是她赢了他,就放她出去游历江湖。
于是在幼年往少年度过时,平日最爱偷闲躲懒或是干脆逃学去听书、看话本的她,认认真真地开始学起了一招一式。
再后来,她就被“使命”圈在了原地,遗忘了那个想要去看遍天下山河,想要仗剑天涯的自己。
.
易淮第二天,并没能启程去机关道或是还是原计划去剑阁,因为他们在出城才上官道时,马车就被人拦停。
燕奕歌觉察到从前熟悉的气息,慢慢拢了拢窝在自己怀里的易淮身上盖着的狐裘。
易淮手里还在拿着那块花主令和麓磬候给的布做比较琢磨,也觉察到什么,抬了抬眼:“天山的?”
燕奕歌嗯了声,微扬声音对着外头道:“几位是何意?”
官道上,三名穿着月白色衣裙的女子立在道路中央,她们穿着的服饰有几分独特,看上去轻盈,却又似乎很厚实保暖。
她们臂弯间也都挎着披帛,是一条白色绣着海蓝色纹路的披帛,样式都是一样的。
甚至不仅服饰相同,这三女的脸都长得一模一样,只有细微的差别。
燕奕歌出声后,站在中间的那位便往旁侧让开,剩下两位也低下了头,侧过身子,露出了背后的两头白鹿。
白鹿的鹿角上挂了些莲状的饰品和轻盈的素色纱带,看上去很是漂亮,鹿身的鞍也极为精致,看上去都不像是鞍了,更像是什么精美的工艺品。
这白鹿比易淮原本世界的白鹿体型要大上不少,大得两个易淮坐上去都不成问题。它通身都是白色的,没有一点杂色,鹿角的尖是很浅的粉色,和蹄一般,眼睛还是天青色的。
而且在这个世界,只有天山才有这种白鹿,他们管这个也不叫白鹿,而是叫“雪灵”,而且易淮与她们说过这不是跟鹿很像吗,天山的人还与他说不是像鹿,只是雪灵选择成为了鹿的模样。
易淮那时候就打下了六个点,因为当时天山上上下下加起来要跟他打的话,他确实打不过,天山那地方又易守难攻,不太好跑,所以他很明智地把自己那句毒舌的话憋了回去。
而现在瞧见这雪灵,易淮无端有几分怀念。
……要是这里真的只是个游戏,该多好。
两头雪灵的背后是车轿,也是以白色为主,十分具有网游风,圆形的,轻纱幔帐还挂着精美的铃铛。
不过里面并非那种电视剧或是电影里的床铺设计,也还是和马车很像的,座椅和柜子还有小桌子都有。
甚至真论起来,可能还不如马车。
因为像杏林馆的马车内还设置了床榻,天山的车架却做不到这一点。
燕奕歌打开了车门,却并未出去,而是越过车夫看着幔帐被一只戴着穿在五指上的手链的手撩起,里面的人也没下来,只露了半张脸。
她眉心有一点浅浅的红,螓首蛾眉、明眸皓齿、冰肌玉骨,巧笑倩兮。
这世上所有形容女子的美好词汇都可以往她身上堆。
“燕哥哥。”
她声音清脆,像是珠玉落盘般悦耳:“真是好久没见了。”
她这一声喊出口,哪怕易淮早就知道,也还是不免轻啧了声。
偏偏因为他和燕奕歌是同一个人,在燕奕歌的概念里,她这么喊,也是喊另一个自己,所以这声轻啧是和自己交叠在一块儿响起的,于是动静便难免大了些。
女子偏偏头,有几分疑惑,那双如同小鹿般的眼,湿漉漉的,漂亮且充满灵动感,好像不谙世事的神女般,只是那一双眼睛,就叫人怦然心动,但却又生不出半分亵丨渎的心,只让人心生神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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