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女人旁边的干瘦大叔忍了很久,到底还是胸膛起伏得咳嗽了起来。
他显然本身就状态不大好,咳了很久才哑着声音道:“那个……我叫文翁,无业游民,这是第2次进本。”
马尾辫留意到其他人看过来,才从恐惧的状态中稍微回神:“我的名字叫费莹,前、前面通关过3次。”
剩下最后两人,池停也相当的从善如流:“池停,保安,通关两次。”
月刃:“……”这职业切换得还挺自然啊。
顿了一下,他也介绍道:“月刃,社畜,有点社恐,通关一次。”
这两人前面表现得这么有恃无恐,结果这一个比一个少的通关经验直接让其他玩家晒干了沉默,脸上的表情仿佛写着两个字——就这?
池停也感到非常无语。
他无语的这个点是,这个男人到了眼下居然还敢重拾社恐社畜的人设,良心不会痛吗?
截至目前为止,现场的8名玩家全都已经完成了自我介绍。
同一时间,直播间里的弹幕也讨论了起来。
【什么情况,我看这个直播间人气高才进来的,居然才通关过两次副本?所以前面两个副本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做到关注度这么高的?】
【包括鬼在内,这8个人又通关一次又通关两次的,这是新人大集合吗?】
【还是想问旁边那个玩家怎么被屏蔽了,就是外面那个黑屏的吗?BUG?居然还默认了最高权限,看不到人也听不到声音真的好烦啊啊啊!】
【在这个直播间里跟了前面半个本,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说,就想问问,这策略游戏有暴力通关的可能性么?】
【暴力通关?想屁呢,你先庆幸还有个只通关一次的大叔顶着吧,按照以往的情况,绝对会先把这种没经验的推出去当炮灰。】
【提醒一下,想沉浸式体验的兄弟们记得开启防剧透设置,一定要记得!要不然提前知道鬼是谁的话,直播体验真的很差!】
副本当中,圆桌周围的八人也消化了一下目前得知的身份信息。
池停进入了思考状态,一边若有所思地抚摩着胸前的异石,一边用指尖很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副本里面的8个人中,他跟月刃,于皋跟谭浩波,这两组都是一起进的副本,算是可以互相作证,余下的4人则都是单排玩家。
如果假设两组双排的玩家身份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3只鬼就藏身在那落单的4人当中,投中的概率就直接高达75%。
但是就像董宰所说的那样,如果鬼跟鬼之间也是相互知道身份的状态,那么,为了洗清自身嫌疑伪装成双排玩家也就很有可能。
这样一来的话,从池停的角度来看那两个大学生为鬼的概率就是100%,那么余下的4人里面就还有1只鬼,在没有任何额外数据的情况下,抓住最后那只鬼的盲投正确率就只剩下25%了。
当然,这也只是出于他跟月刃的视角。
对于其他人来说完全不知道谁是真正的鬼,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他跟月刃也具有着同样的嫌疑。
到了这个时候,池停也已经发现了这个游戏的真正难点。
表面上,他们需要做的,自然是在尽可能减少伤亡的情况下精确地找出那3只鬼。
而实际上,在找鬼的人并不止有他们,要想要所有玩家都站在和他们统一思考的角度进行推测,那无疑就需要先证明自己拥有真正的玩家身份——最难的,其实是证明自己不是鬼,不要提前从这里被人“赶走”。
可是,人又怎么才能证明自己不曾拥有过某个身份呢?
更何况在这个过程中,那些鬼肯定也会想方设法地扰乱视听,不择手段地去模糊玩家内部的判断。
池停的视线从圆桌周围的那几个身影上缓缓扫过,最后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能说这些鬼确实十分狡猾。
不管是身份信息还是外貌,都很难单纯地通过观察去发现异样,就连在进行完游戏结束之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得非常紧张,至少一眼去,那一个个害怕的表情看起来完全都不像是装的。
哦对,说到害怕——
池停老神在在地在圆桌旁边坐到现在,忽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回头看去,正好对上月刃也投来的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一番逡巡之后,果然均未从对方的神态中捕捉到半点惊恐的神色。
池停,月刃:“……”
他们彼此清楚各自的情况,这种反应落入眼中自然是正常的,但是,现在更关键的是其他人的感官。
果然,进入分析状态之后,有人的视线已经怀疑地看了过来。
开口的正是那个叫于皋的大学生:“不好意思有个问题,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游戏,怎么感觉你们两个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呢?该不会……你们就是鬼吧?”
一句话落,让周围的视线齐刷刷地都聚了过来。
整个会议室里顿时寂静无声。
其实池停自己也觉得这个逻辑没任何问题。
是啊,为什么不感到害怕呢。
要不是鬼的话,在这种莫名的环境下总该会感到有些忐忑不安的吧?
可现在问题就是,他真的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个地方除了那只奇怪的兔子之外,放眼看去全是可爱的人类,确实没有半点值得他感到害怕的地方啊。
至于那些所谓的鬼,影子都还没看到过呢,等看到过再觉得吓人也不迟。
池停的这个逻辑显然十分自恰,可惜也只能自恰。
连他自己都认为这确实不是一个能说服人的解释。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越来越警惕的怀疑视线,池停有些头疼地挠了挠头,最终选择把问题抛了出去。
他歪头看向旁边的男人,露出了求助的视线:“要不你说说?”
月刃已经施施然地翘起了二郎腿,显然也不是很想当这个发言人。
但既然是池停有求于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开了口:“我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很奇怪。为什么要觉得害怕?当然是因为规则上已经说得清楚了,那个什么印记需要叠加到3层才会被‘赶走’,这就已经说明这轮游戏之后不管选到了谁,都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也就是说,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本身就是安全的。”
说到这里,月刃一只手支着下颌,视线探究地朝于皋的方向看了过去:“倒是你,明知道票选错误将会遭到惩罚,却还是在才进本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就这么着急地想下定论了。正常的玩家担心触发惩罚机制,难道不应该等收集到更多线索之后再谨慎投票吗?在我们8个里面,应该只有鬼才会希望投错的次数越多越好,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促进印记的叠加速度啊。”
说到最后的语调微微拉长了几分,适当地做出的留白,也让这一切显得愈发耐人询问。
听到这里,连池停都不由地抬头多看了一眼,对这波的祸水东引感到自愧不如。
玩心眼果然还是这个男人的强项。
三言两语间从质问方变成了被怀疑方,于皋的脸色豁然一白,惊慌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别、你别瞎说!我只是合理地提出疑问而已,你别血口喷人!”
月刃懒洋洋地抬了下眼帘,微微一笑:“急什么,大家不都是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讨论讨论吗。我也跟你一样,只是,合理地提出疑问而已。”
原先落在池停跟月刃身上的警惕视线有一部分分散了开去。
经过这样的一番对话之后,很显然,其他玩家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透更该信谁一些,看向于皋也已经带上了怀疑。
那个叫文翁的干瘦大叔思考很久,在这个时候犹豫地开了口:“但不管怎么样,至少这个姑娘应该是玩家身份没错吧?毕竟,第一轮游戏的时候,她是我们里面第一个被选中的?”
话音落下,屠舒怀整理了一下皮衣已经站了起来:“大叔,游戏才刚开始,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早下结论的好。仔细看看游戏规则,上面好像没有任何一句提到,手绢不会丢到鬼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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