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这个疯子!”云桦双目充血,声音嘶哑地骂道,“他根本不想和你这个疯子一起活着!”
他此刻已经不怕会死在这里——他已经知道他们今晚都要死在这里。
他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被欺骗了整整九年的愤怒。
刚走上高台就要从高台跌落的愤怒。
穆离渊不再掩饰浑身的魔气,手中长剑一翻转,狠狠贯穿了云桦的身体——但却没有直接捅破丹府,而是只把他钉在了地上。
“我要你最后一个死,我要你看着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仙门,彻底毁在今夜。”
“我还要把你挂在魔界的灵花池前,要你亲眼看着我的死生之花再次盛开,看着你最不想看到的人,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作者有话说】
小兔崽子忍了很多年的乱杀人的坏毛病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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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诛逆贼
山河明月升,夜深无人时
“你别做梦了......”云桦报复诅咒般, 嘶哑地说着,“你就算杀光了全天下的人......他也不会回来......”
“你不想想......你都对他做过什么?你哪怕当时直接杀了他......他怎么可能愿意回来和一个疯子——”
穆离渊握着剑柄的手猛然用力向下,云桦口鼻喷出大股鲜血!
穆离渊深吸口气。
他已经忍了很久没有痛快地杀过人。
但此夜, 他所有的仇恨与欲|望都汇聚在了顶点!
血海浮沉,腥风肆虐。
他闻到熟悉的杀戮气息。
让他觉得美妙, 让他无比畅快!
他从没有为过一件事一个人将欲|望隐忍如此之久。
除了江月白。
这么多年来, 他将修士们养成灵息器皿,甚至把自己也当做器皿——他的魔元没了, 全靠死生之花支撑,可那朵花也源源不断吸收着他的命脉。
他与花已经融为共生一体。
死生之花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嗜咬他的经脉。
让最痛的那夜的余温, 延续了整整九年。
魔心撕裂, 他在失去江月白的那夜,失去了所有的五感。
但这朵花让他恢复了五感——除了眼睛。
可他不介意, 甚至很满意。
因为他不想再看这世间任何东西。
不想看那些丑恶的虚伪面容。
也不想看那些优美的世间风景......
他看风动, 会想到江月白手里随风飘扬的剑穗。
看云起, 会想到江月白柔软如云的衣摆。
看月色, 会想起江月白的眉眼。看雨落, 会想起江月白在他身下流的泪。
他不管看到什么, 都只能想到江月白一个人。
他很想他。但也不敢再想。
他已经太痛了,承受不住从想念里落空的痛。
所以他宁愿什么都看不到。
只用听就够了。
他听到近处脚下的人在谩骂、听到远方的修士在哀嚎和惨叫、听到无数恶兽在疯狂地撕咬肉|体......
他唇角渐渐扬起——
真好。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死了, 多好。
除了江月白, 谁也不配享用这天地间的灵息。
他才不会把得到的东西和谁平分。这里的人杀光了, 他现在就要去杀了那个和他做交易的沧澜门叛徒!
穆离渊转身,一步步向着灵海尽头走去。
云船的巨影在浓雾里浮现。
蓝衣侍从如点点幽火出现, 静立待命。
穆离渊低声说:“把那个人带出来。”
可是侍从却低头道:“回尊上, 那个人他......”
穆离渊:“他怎么了?”
跑了?
不可能。
从云船落地之后, 他就锁了那个人全身灵脉——对方将半朵花藏进了丹府, 他杀不得,也不能强夺。
可对方戴着藏金琉坠,此刻早该被吸空了灵息,任人宰割。
现在他不仅要拿回他的花,还要把这个要挟过他的人千刀万剐!
“他......”侍从回答,“他死了。”
死了......?
穆离渊沉默。觉得奇怪。
这么多年来,他见惯了各种各样不择手段的生意人。
唯独这个人让他觉得奇怪。
易宝雅会上,他因为那句平静的“来吧”,才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很多年前,他把江月白捆在刑架上,拿尖刀刺穿锁骨挂上仙奴银环的时候,江月白也用平淡的口吻对他说过一句“来吧”。
他知道交易无关感情,他不该因为一丝语气上的相似就轻易相信谁。
但他还是相信了。
他并非完全没有弱点。他的弱点就是江月白。
他怀疑过这个人是云桦派来的双面叛徒,要故意告诉他虚假的信息,因为云桦清楚他的软肋。
但后来又否定了自己的怀疑。因为云桦根本不知道他就是穆离渊,又如何能针对“穆离渊的软肋”设计这一出?
他百思不得其解。
最让他想不通的是那句话:
“杀我现在就动手,别因为任何理由犹豫。”
他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背后起了冷汗。
觉得被人看出了内心最深处的隐秘。
他的确因为这个人与江月白的几分相似,次次破例——若对方真的算计他,他早就败了。
但对方没有算计他。
给他的地图都是真的。
每次在他产生相似的错觉的时候,就又会发现对方只是个合格的生意人,一心只关心筹码和报酬。
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九年的计划快要告成,心绪不宁屡生幻觉。
还是碰上了手段远在他之上的高手。
可若是后者,对方应当是个厉害角色,怎会轻易就死了?
“人死了,”穆离渊按捺着心底的不安,沉声问,“花呢?”
“花完好无损。”侍从捧上圆盒,快步上前,“在这里。”
穆离渊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
想来是他这些年算计惯了,才觉得所有人都在算计他。
也许那句话并不是什么算计,只是个濒死挣扎的威胁——越是说不怕死杀了我,越是想要告诉对方,我不想死,相信我。
穆离渊拿回那半朵花,抬起头,望向看不见的月光。
他感到灵息在渐渐汇聚,体内的花抽枝展叶,发出极轻的声响。
晚风咸湿,全是血的味道,痛苦的惨叫还在远方继续。
等那些吵闹的人都死了,山河明月升,夜深无人时......
死生之花绽放的那刻——
他就会和他的江月白,重逢。
......
云桦伸手握住身前的剑柄,想要把剑拔|出来。
但受伤的左手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
周围混乱奔跑的人潮里,没有一个愿意停下来看这个被钉在地上的人一眼。
任凭云桦如何叫喊。
这里的惨叫声太多了,早已把他的声音淹没。
不少修士甚至直接从他身上踩踏而过。
云桦脏腑破裂,七窍涌血。
他在血红的视野里看到近在咫尺的沧澜门云船。
他明明就差一点就能登上云船,拿到宝灵坛!
却被各式各样的人和事阻拦干扰!
他好不甘心......
为何他每次都是这样缘悭命蹇!从得不到上天眷顾、只会遇上坎坷!
“师兄......”
他忽然听到一个细弱的女声。
他想要转头去看,却根本没法动弹。
剑身凶狠地刺穿了他的腹部,每做一个动作都撕裂的疼。
“师兄......”一袭红衣逆着人群而来,扑跪在他身侧,“师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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