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会随着戚桐前往凤族,他并未告诉过太多人,只有他的几位好友,他曾经因为不知道该送出什么样的礼物给凤族族长,询问过几人。
其中便有谢隽行。
就像是在印证季知庭的猜测,谢隽行听闻此言,坦然地承认了下来:“不错,也是我。”
季知庭眼睫微颤,他感觉视线中的谢隽行身影似有模糊,他在沉默中反应过来,才明白是自己红了眼圈。
数年好友,对季知庭来说,谢隽行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托付一切的好友。
然而事到如今他才明白,一切让他狼狈不堪的真相后面,都有着谢隽行的身影。
季知庭呼吸艰难,但他却没有让沉默继续蔓延下去,他知道许多话若没有问清楚,他必定会难以安心,他深吸了口气,再次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最后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盯上了戚桐?早就想要让他开启这道晦乱之阵?”
谢隽行从始至终并未有说谎的意思,他坦然承认道:“是。”
季知庭用通红的眸子注视着他:“是从什么时候起?”
谢隽行:“从我年幼时,在林间见到他和人交手受伤,看到季知庭救下他时起。”
季知庭再次沉默了。
所有的一切,已经再清晰不过。
正如同谢隽行所说,这是场横跨了无数年的骗局,从幼时戚桐与季知庭相遇,这场布局就已经开始了,谢隽行想要有人开启晦乱之阵,而戚桐便是他所见到最适合开阵的那个人,所以他不惜制造了无数次的意外,逼迫戚桐走上绝路,逼迫他与季知庭决裂,最终……利用他想要复活季知庭的决心,让他心甘情愿开启晦乱之阵。
多么顺理成章,但又多么令人觉得可笑。
季知庭觉得谢隽行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刺耳,所有的坦白,每句话都像是在践踏着戚桐的决心。
阵法所带来的邪气威压不断摧残肆虐着季知庭的肉体凡胎,他终于禁不住喉中腥甜,呛咳出了大口鲜血。
而此时此刻,谢隽行已经双手结出发引,打算开启某道虚空中的大门,将天灾引入人世。
季知庭艰难地撑起身子:“……为什么?”
谢隽行的微笑是无比平静的,仿佛即将迎来的不是天灾,而是一场盛典,他低声说道:“你不会明白,为了改变命运,我早都已经将性命交给了那位仙人,你不会明白,像条狗一样活在人世,连吃口热饭都是奢望,连活下来都是愿望的生活,究竟有多……”
“我明白。”季知庭倏地打断了谢隽行的话语,他泛红的双眸中,一对眼瞳漆黑湛然,他再肯定不过地向谢隽行说道:“我当然明白,可我不会做出与你同样的选择!你这个头脑发昏的混蛋!”
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接着他再不顾压制,右手往虚空伸出,就着这样的姿态,朝谢隽行袭去。
谢隽行好笑地看着他:“你想要做什么呢,我与你说这么多,也不过是看你可怜,你以为凭你就能杀了我,可你连武器都没有……”
他话音至此,忽地顿住了。
同时他的表情也凝固了。
因为季知庭的手中,竟在这瞬间凭空出现了一把剑。
一把通体雪白,剑刃处却有着一线璀璨青色的剑。
这把剑此时本该被存放在苍山的主殿之中,因为它的主人已经死去很久了,无人能够召唤它出世。
可它现在出现了。
此剑名为留影剑。!
第55章
留影剑出,谢隽行原本打算轻松闪避的想法,霎时便成了空。
眼看他便要被青白色的剑光穿透身躯,他眉目霎时凝住,脚边的影子便随着仙力暴涨而骤然膨胀而出,仿佛化作了一道人形的盔甲,将他稳稳地包裹保护在了其中。
谢隽行在黑影后方以复杂的目光定定看向季知庭,声音沉重地说道:“是你。”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怀万千却又同时伴随着痛苦:“你竟然活着。”
季知庭此刻眼尾仍旧泛着明显的红,他此刻的情绪绝不比谢隽行要少,面对着已经持续了数百年的这场阴谋,面对着这个背叛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的“好友”,他此刻很难说清楚自己心头翻涌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他只能持续将自身力量注入留影剑中,以压抑疲惫的声音道:“你的计划就到此为止吧。”
事到如今,想要追究过去的一切,已经追究不过来了,季知庭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论如何,他与谢隽行的情谊已经就此结束了。
突然到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但却又已经不需要任何言语。
他将这话说出后,视线再度转向了此刻正护住他周身的那道黑影。
那铠甲般的黑影,身上散发着浓郁的仙气。
季知庭很快将其认了出来,那是蚀日渊庇护仙人昼焰。
一瞬之间,季知庭似乎明白了过来:“你一直寄宿在他的身体里?”
这的确是相当诡奇的存在形式,季知庭曾经听说过,某些即将消散的仙人,会使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神魂寄宿在旁人身上,以此让自己永生。
季知庭的话问出口,谢隽行也没有再隐瞒的意思,他很快道:“不错,是昼焰改变了我。”
这样的答案并不在意料之外,季知庭沉默片刻,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
谢隽行轻笑了一声,似乎洒脱般地说道:“与你认识后不久,戚桐到来之前。”
话语至此,很多事情已经不用再问下去了,真相已经被摆在了他的面前,他道:“是你让谢隽行做了这些事,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毕竟当初谢隽行还是个少年,不可能有那样复杂的心思
,有如此谋划。
昼焰浑身漆黑,除却那双眼睛,此刻已经看不出半点仙人的姿态。毕竟他若按照原来的情形,应该已经死去,他强自进入谢隽行的身体之中,早已变得仙不仙人不人。
面对季知庭的质问,昼焰也并未逃避:“自然是我。”
谢隽行同时也道:“不必再说了,我并未想到你还活着,但即便是这样,眼前的计划我也不可能停下来,想要让灾厄降临,只有这一种办法,季知庭你如今只剩下这点修为,你以为你真的能阻止得了么?”
他仍然不信季知庭拥有改变局势的能力,所以才会耐着性子与他相说这么多话。
季知庭微微沉眸,剑锋再递出一分,锋芒刺破黑雾,往里推进些许。
但此时此刻昼焰已经失去了耐性,他朝谢隽行催促道:“继续。”
谢隽行朝季知庭投去无奈地一眼,说道:“好了,叙旧结束,你已经没有价值了,我不取你的性命,你就在旁边看着好了……”
说不上是顾念旧情还是未曾将季知庭放在眼里,谢隽行再度将将仙力渡入石台上的傀儡躯体,而随着他的动作,那道原本就已经近乎无人能抵挡的邪力,仿佛转瞬化作了风暴的中心,力量瞬间以近乎恐怖的速度扩散开来!
季知庭竭力抵抗,却仍然因此被冲撞开,不得已只能将留影剑拄地,强行止住这势头。
在邪力的狂风之中,季知庭只觉喉咙腥甜,心知再这样下去,只是内伤便可能将自己拖死。
他不动声色往手中的留影剑看去一眼,再度紧握住剑柄。
再这样下去没有胜算,倒不如殊死一搏……
正在他如此思考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了如同什么器皿破碎般的声响,那声音突然出现甚至盖过了邪风所卷起的风声,季知庭略微怔然,等听到脚步声传来,他忽地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外面的人终于破开戚桐所设下的屏障,成功闯进了这座阁楼!
骤然发生的事情让季知庭精神再度振奋,脚步声靠近地宫大门的同时,谢隽行与昼焰的力量已经提升到极致,似乎无人再能将他阻拦。
然而季知庭却清楚,一切都还有办法,所有的一切事实上并非由谢隽行所主导,而是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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