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庭微微蹙眉,他对这件事情没有兴趣,正想开口打断,朱五却自顾自说了下去:“他是在十二岁的时候被映月峰主捡到,然后带回山门的,他以前是个乞丐,吃不饱穿不暖,连养大他的人也走了,他年纪小老被其他乞丐欺负,要不是林峰主碰巧救了他,他可能早就死了。好在他自己资质不错,到了苍山之后修行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进了内门,甚至还成了映月峰首席弟子。”
“以他的资质,他原本应该留在内门继续闭关修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他后来主动向林峰主提出要来外门,想要教习外门弟子。”这么说着,连朱五也禁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确是个怪人,连我也看不透他,他对每个外门弟子都掏心掏肺,要知道外门弟子入门的理由五花八门,许多人……”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话头,有些小心地看了眼季知庭。
季知庭好笑地说道:“你都说到这里了,便说下去吧。”
朱五忙解释道:“我这话并非在说殿下,只是外门弟子大半不是为了潜心修炼而来,但扶嘉阳却不管见了谁都热心教习,希望对方能修炼有成早入内门……也不管别人愿不愿听,每天拉着弟子们早起晨练,还与他们喂招,个个弄得遍体鳞伤,为此让不少弟子敢怒不敢言。”
季知庭听到这里,再想到这五天来扶嘉阳的行为,觉得这的确是对方会做的事情。
朱五这么解释过后,也没再多说,很快就起身离开,并承诺会劝说扶嘉阳,让他不再来烦扰季知庭。
而直到朱五离开之后,星池才从旁边走过来,收了朱五位置的茶盏,对季知庭嘀咕道:“殿下,那个扶嘉阳也太爱多管闲事了吧?殿下要是讨厌他的话,下次我守在墙头,不让他再有机会翻墙过来!”
季知庭笑了起来:“嗯。”
星池又继续说着怎么处置扶嘉阳,季知庭想了想,摇头阻止他道:“其实此人倒也并不讨厌。”
听他这么说,星池顿时愣住:“为什么?”
季知庭看了眼摆在旁边柜子上的五个药瓶,说道:“那人每天辛苦送药过来,我还因此厌恶他,岂不是太不知好歹?”
星池犹豫了一下:“可是,殿下您根本不需要这些药,而且您和他……”
季知庭:“嗯?”
星池想了想,虽然迟疑还是说了出来:“殿下跟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我以为殿下肯定烦他很久了。”
季知庭有些失笑,他正要再说什么,但听到星池的说法,他又停顿下来,低声道:“完全不同么?”
他笑了笑,眼睫轻垂着,一如往常般疏离:“也是。”
-
傍晚时分,又到了苍山集修的时候。
季知庭这次没再去集修地点,虽然不清楚上次究竟是不是巧合,但他不打算再做这个尝试。
他用身体不适作为借口,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当中,默默地等待集修时间过去。
星池就守在他的身边,不解地看着自家殿下,不明白他为什么今日没有如往常般在院中喝茶看书,反倒早早地进了屋里。
时间缓缓流逝,季知庭看着窗外,不知集修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
按说招魂咒这种术法,只要被作为目标的魂魄不在施术者周围,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不知道为什么,季知庭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很快,他的猜测就得到了验证。
在黄昏与夜幕交错的时分,季知庭头脑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晕眩,他明明已经离集修场地很远,但不知道为什么,集修弟子们的声音,却依然穿透山间昏黄的余晖,钻进了他的耳中。
他感觉到灵魂正在被寸寸撕扯,离开自己如今的身体。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躲过。
最后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季知庭的意识遁入了黑暗。!
第5章
果然还是没有逃掉。
在意识再度清晰的瞬间,季知庭在心底叹了口气。
虽然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但他心里其实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明白既然自己沾上了这件事情,就不太可能轻易化解掉,毕竟制造出这种事端的人是戚桐,是应该被普通人称之为神仙的存在。
季知庭于是不再去计较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而是专心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他这次魂魄进入的躯体,与上次应该是同一具,只不过这次周围的环境和之前大有不同。
他发觉自己所在的房间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处,而是一间仿佛地宫般的阴暗环境。
这处地宫十分宽敞,宫殿的形状却十分奇怪,墙壁并非四面,而是约有十六面,每面墙上都悬着一盏莲灯,明明四周无风,但这些莲灯却仿佛在被什么力道所吹拂般,不断地摇晃着,照得他身下的影子不断晃动。
而季知庭自己,则正以盘腿打坐的姿态,坐在房间正中央的石台上。
季知庭还注意到,这座石台以他为中心,正有无数咒符延伸而出,从他身下一直延续到石台下方,接着又延伸至墙面上。
整个房间里满满都是符文,这些字隐约泛着金光,在火光晃动之下仿佛有生命般游曳着。
这是什么符咒?
季知庭对符法十分精通,但意外的是,他观察着自己视线所能及之处,仔细查看之下,却竟然无法分辨这些符咒究竟是什么作用。
只在转瞬之间,季知庭就明白了过来。
这些恐怕并不是仙门咒术。
那么是源自何处?魔门?还是别的什么失落多年的符法?
季知庭没法立刻做出判断,最重要的是,他上次魂魄被招来的时候,是见到了戚桐的,这咒术如果和戚桐有关系的话,后者是如何学会这种诡异咒术的?
又或者做出这种事情的并不是戚桐?
季知庭后面的这个猜测,很快就被粉碎了,因为戚桐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这件事情果然与戚桐有关。
时隔七日,再次以这种方式见到戚桐,季知庭已经不觉得意外了,他认真地注视着从门外踏入的戚桐,对
自己如今的状态很满意。
没有再像上次那样慌乱,他的心情没有更多的起伏。
他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戚桐招来,而戚桐上次又为何会对他说那样的话。戚桐当初恨他入骨,没有理由再想让他活过来。
和上次时一样,戚桐并没有发现他的魂魄在这具傀儡之中。
戚桐在进门之后,来到石台之前,以仙力弄破自己的指尖,然后异常熟练地在石台上画起了符文。
季知庭注意到,戚桐指尖的血在滴上石台之后,迅速地便渗入了石台之中,仿佛原本就刻在其上一般,字符的边缘泛起了浅淡的金色。
在这瞬间,季知庭终于有些明白了过来。
这满屋子的符文,似乎都是戚桐用自己的鲜血所书写的。只是这宫殿如此宽敞,地上墙上的符文如此密集,戚桐究竟耗费了多少鲜血,用了多长时间才写出了如此庞大的符文阵法?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季知庭心中疑惑,再次看向戚桐的时候,对方已经写完了符咒,他发现自己身下的石台上多了一个金色的咒文。
只多了一个字。
戚桐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似乎刚才的那个符文,就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力量。
他额上微微见汗,但那双眸子却红得妖异,目光执着地盯着那个符文,神态中不知为何藏着一抹疯狂。
正在季知庭沉思之际,画好符咒的戚桐倏地抬起头来,看向季知庭面容。
刹那之间,季知庭甚至觉得戚桐已经发现了他魂魄的存在。
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戚桐虽然看着他,但目光却十分飘忽,仿佛越过他的躯体,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戚桐的目光渐渐变得温和起来,眸中的疯狂像是被有意识地压制了下去,渐渐地变成了另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他双手撑在石台上,凑近了季知庭,终于在他的耳畔轻声说道:“等我。”
“我就快成功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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