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着眸光和无奈意味的眼神如今许星桥终于能读懂了——那是怜悯。
怜悯许星桥生活在一个充满爱和人情的虚假世界里,自以为一身本领了解民间疾苦,一腔情怀能拯救苍生天下万民,只要善良就能感怀最卑劣的人性。
天真的让人觉得可怜。
而可怜的许星桥也不会知道,
那是他天真岁月里的最后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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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在北地军营里上药的宴舟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他皱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帮他上药的方子行:“方兄,你行不行啊,不行我回自己军营里处理去。我真的只是因为近才来找刘医师上药的,你能不能别揪着我不放了,我马上走,真的!”
“待着别动!要不是因为你刚才是为了一把推开我才被箭矢射伤,我怕许长玉那小子回来后听说弄死我,我才懒得管你死活!”方子行一点也不手软的把草药往宴舟背上随意涂抹,觉得自己被宴舟救下来还不如去受十大酷刑,起码十大酷刑里没有一条是让他看着宴舟和许星桥腻腻歪歪。“你就跟许长玉一样是个不长脑子的神经病,没护盾啊还是甲衣不够坚硬啊,我稀罕你们俩一个一个拿肉身给我挡刀剑......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啊?为了让我欠你一个人情,好让你再大半夜偷偷摸摸往许长玉营帐里钻我不拦着是吧?呸,真心机!”
“我算是知道许星桥那满嘴不着调的话都是跟谁学的了。”宴舟嘶了一声,看到一旁的刘军医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把方子行拍到一旁,招呼药童来上药,没忍住笑起来。笑了会他又开始叹气:“唉,方兄,你说你们许小将军都走了多少天了,怎么连个音信也没传回来?”
“才不到十五天!他就是快马加鞭现在也才刚到邑都而已!”方子行抱着被敲疼的头蹲在一旁,看上去很想上来把宴舟咬死,但是碍于他在乎的刘姑娘在场,只能咬牙切齿的不满道:“而你!已经问了我不下四十次了!我是殿前先锋,不是你俩的传信鸽!”
“才十五天吗?”宴舟挑挑眉,刚想再逗方子行几句,突然想起什么眉头猛地一皱,问道:“上一次北狄进攻是什么时候?”
方子行思索道:“上一次?好像......好像是上个月末吧,许长玉走之前几天吧,怎么了?”
“往常北狄两三天就要闹一场小动静,如今又快过冬了,应该是到了他们急缺粮食的时候。”宴舟的眉头皱的更深,“可咱们的粮食补给前些天从盐城运过来,他们竟然都没出动。今天这场仗也打的懒懒散散,一点都不像他们平日里的作风。”
“打了这么多年,军士都疲乏了吧。”方子行一耸肩,疑惑地看向宴舟:“少打仗还不好?咱们两国派兵来这儿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少打点仗吗。”
宴舟犹豫了片刻,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奇怪的,也只能道:“可能是我想多了,等许星桥回来,我再跟他说说看吧。”
而邻着他们不算远的北狄部落里,拿着长戈的大胡子男人不满的向主位上的人控诉着什么,主位上的人却只冲他摆摆手,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长串部落里的语言,才把大胡子的暴躁安抚下去。
部落里混着的也有早些年漂流过来的中原人,还不太懂各个部落专用的语言,从帐前走过急匆匆地听了一耳朵,也只依稀辨认出来两个词。
——“等待”“屠城”。
第53章 “长玉别怕...”
罗晟在太子对许星桥说完那句话后面容一度扭曲,他几乎控制不住地走上前掐住太子的脖子,任由溃烂的伤口重新撕裂,太子脖颈间的血流了他一手。
“都这时候了你还对他嘘寒问暖?你对他再好又怎么样,你看,他也得跪我,这世上除了我,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救你了。”罗晟发狠地笑起来,手下用足了劲。“兄长,你难道是想让我在你面前杀了他吗?”
“你......咳咳......”台柱上绑着的人身体状况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被这么一掐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咯出血沫。但他望着新皇,眼里没有畏惧、没有害怕,甚至连一开始的怒火都在一日一日的折磨下暗淡了。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篡了他的权、砍了他腿的人笑起来:“你咳......你杀不了他。”
伴随着他话语的落地,地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禁军打扮的年长者疾步过来,脸上带着慌乱指着跪在地上的许星桥:“陛下,许府派人来问这小子什么时候能回去了,怎么办?不放他走的话汉城那娘们怕是要察觉出不对了,放他走的话,那咱们......”
他看了一眼许星桥,压低了声音在罗晟耳边道:“那咱们杀了先帝和他......的事就瞒不住了,现在朝野大多人还以为先帝和许震在微服出巡的路上呢,按照咱们的计划找到遗诏后再宣布先帝出巡路上遭遇不测传位于您。现在遗诏还没拿到手,传出去杀父篡位这事,不太好听啊,而且朝里的官员一定不会服从于您,这可如何是好?”
“当你蠢的能让那老太监把信送去北边他手里的时候,陈鸢就该察觉到不对了!你觉得这小子回来前,能不把那信上的内容告诉他母亲?”罗晟松开掐着太子脖子的手,擦了擦掌心的血,冲来者嘲道:“他从北边到邑都中间这么多段时日,你觉得陈鸢看了那信能猜不到我们都做了什么?她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赶回来砍了你我的头,是因为我让南方的细作在她儿子饭菜里做了点手脚。她在抉择,所以才犹豫的没有杀回来。”
“这小子从小被许震当废物养,靠求着陛......先帝才能在北边混个军职,谁能想到那老太监求救的时候还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寄给陈鸢和许家大儿子的两封信我都截住了,谁想到漏了这纨绔,让那老东西养的一只死鸽子飞到北边去了。”
陈鸢是许星桥母亲的名字,听到这个名字泪眼朦胧的许星桥浑身一抖,抬起头望过去,在看清那咬牙切齿的禁军是谁后瞪大了眼睛:“梁叔叔?你怎么会......”
下一秒他看见梁杜对着罗晟恭敬的模样,突然意识到什么:“是你?!是你背叛了陛下和我父亲!”
怪不得,怪不得罗晟一个连名号都没什么人知道的皇子能谋逆成功,怪不得他能困住陛下和他父亲,怪不得这么久了邑都的人都还以为陛下和他父亲去微服寻访,没有消息传回来很正常。许星桥回来路上一直在想,邑都能出什么事?他父亲的兵虽然不在邑都,但邑都的守城将领和禁军统帅都是陛下的心腹,只要兵不乱,皇宫能出什么事。
现在他知道了,因为最亲近的“心腹”背叛了他们。
梁杜是皇城禁军统领,是跟随陛下几十年的将领,跟许父一样都是从弹丸之地一路陪着陛下开疆扩土的功臣。如果他倒戈扶持罗晟上位,那罗晟就会拥有邑都所有的兵,短时间内封锁消息不在话下。
可许星桥想不明白,梁杜为什么要叛变,凭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官衔,安享晚年不是问题,为什么要孤注一掷推一个新皇上位?
“都是你爹逼的......都是你爹!”梁杜跟着罗晟这个疯子谋逆本就心慌,被许星桥吼的更加心虚,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错,他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许星桥脸上,扬声道:“我就只是贪了一点钱,当官哪有不贪的!就一点点,你爹非揪着这事不放,一定要我把钱还回去,不然就去圣上面前告发我!不然我何至于铤而走险,一切都还没准备好就匆匆谋逆!都是你爹的错,都是你爹......”
“你贪污几十万两,伙同户部官员暗自加税,多少百姓因为你们家破人亡!错的是你!”许星桥没有准备,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吐了一口血沫撑着要起来和梁杜理论,又被拿着刀剑的士兵围着摁住。梁杜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事,被挑破的恼怒刺的他双眼发狠,和几个禁军轮番朝着许星桥的肚腹猛踹,直到他疼的再也没力气大声喊叫、爬都爬不起来,才在罗晟的眼神示意下作罢。
许星桥趴在地上,被人按着无法动弹,一嘴血腥却不肯罢休,双手死死的朝前扯住梁杜的裤脚,满眼血丝地望着他,像一头驯不服的狼:“是你......错的是你......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是你忘了,是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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