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干人之所以给予温山眠那么多衣服和被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若是海上晒不干,那就索性换新的。
事实上,巴尔干人的这一操心也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温山眠从越川带来的衣服总共也就三套,一套便行衣,一套睡袍、一套平日里能穿出去的浅色长袍。
如今这么一来一去直接湿了两套。
即便老的他没舍得丢,也带上了船,目测在这变幻莫测的海浪中也撑不了多久。
所以再出来时,温山眠便没舍得再穿李奶奶给他造的衣裳,而是换上了一套巴尔干人递给他的新衣。
粗布麻衣,深色偏长偏宽大,也不知道为什么,还配了个头巾。
温山眠穿好后看着那同色的头巾好半天,险些想把其塞进扁鱼的嘴里,让那从刚刚开始就咔嚓咔嚓吵不停的家伙安静一点。
没错,当船只惊险万分地逃离凶猛的海域时,船上的成员已经从三位变成了五位。
除开温山眠、秦倦和阿二以外,还增加了那颗白蛋和扁鱼。
扁鱼自是在木桶里咔嚓不停,像是恨不得把木板从内部咬断。
而白蛋相比之下则安静得要命,月光穿过窗缝照耀在其身上,宛若给它增加了一股柔软的光晕。
一点瑕疵没有的外壳在这黑海黑船黑夜中,仿佛是什么跌落人间的天使。
左边咔嚓,右边天使
温山眠看了好半天,最后走上前去,温柔地摸了摸白蛋,然后把扁鱼往先生的方向一推。
划清界限。
木桶气得往上蹦了三尺高。
秦倦:“……你最近吃的东西都长在胆子上了?”
温山眠收了手,往卧室内刚打扫了一遍的地板上一坐,叹息道:“先生,我好累啊。”
一整天的时间,又是钓鱼,又是造木窗阳台,洗完澡后还面对了这么大一番波折。
再加上不平稳船只所带去的极大考验,饶是温山眠,也有种精力用尽的感觉。
这种情况下,是真的不想再听见扁鱼一直咔嚓咔嚓的吵闹声了。
秦倦扬眉,在温山眠身侧的床沿边坐下,大腿正好同后者的肩膀平行。
“我之前说过,我调整过帆布的。”
蛇鱼的出现只是对温山眠而言意外,以秦倦的目力,察觉到不对劲仔细看一看,心里就有了准备。
所以倘若温山眠没有不放心地出去看帆又捞蛋的话,他第一次洗完澡跑进房间后,便可以在秦倦怀里安安稳稳地入睡。
外边的动静纯当看个热闹就好。
温山眠的视线朝被他用一床被褥围起来的白蛋看去,好半天,松了口气说:“但是值得。”
虽然不知道这蛋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未来还能不能孵化出来,总之他尽力想捞,最后捞成功了,就是值得。
白蛋面前早就被温山眠摆上了柴火盆。
不过如今大半夜时间下来,原本的柴火烧得差不多了,温山眠见状,便想要去拿新的。
就在杂物间里,都是他之前造东西时的边角料子。
秦倦见温山眠困倦的样子,垂手按住他,示意他脱掉外衣上床,旋即自己去了一趟杂物间。
再回来时没多久,一盆新的柴火便在温山眠面前点燃了。
外边海水冰寒,这热气自是显得弥足珍贵。
木窗微微支开一些透气,也方便观察。
外边的海面静悄悄,浪花有规律地起伏。
要不是方才那一番惊心动魄还体现在船只的各个角落,险些叫人以为此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温山眠回想起那蛇鱼,耐不住问道:“鸟的那一下攻击明明应该是上风,为什么会无效化呢?”
别的不说,温山眠的战斗经验可太丰富了。
在对战中出现打来打去的情形,本质原因都是无可奈何,实力无法碾压。
而在真实的自然里,生死一线间,能一击毙命就一击毙命。
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下,这种意识早就刻进了每一个成熟生物的脑海中。
那鸟在那种艰难的情况下,一定是抱着这样的意识全力进攻的。
即是如此,中了后不死也就算了,怎么会走向无效化这样的另一极端?
而且鱼为什么要攻击鸟呢?这两者根本不存在任何领地冲突啊。
回想起在月光下瞧见的那鱼的表皮,温山眠忍不住从早先的衣兜里摸出了个东西。
油灯光在床头照耀,那被他捏在指尖的,正是此前从李爷那要的金属片。
整体呈圆形,外层凹凸,宛若木质榫卯一般,可以相互扣连在一起。
“总感觉有点像……”温山眠看着这金属片,暗自喃喃道。
说的是金属片和蛇鱼。
但其实他这样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因为此前他借住月光时,分明看得很清楚,那蛇鱼的表皮是类似刀刃的大片金属,一层一层叠起来。
同这小小圆圆的金属片放在一块,至少外表上来看毫无关系。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在潜意识里觉得二者有关联。
秦倦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先睡觉。”
时间已经很晚了。
温山眠松松脖颈,手里捏着金属片,目光朝白蛋看去:“这蛋怎么办呢?”
温山眠以前也见过鸟蛋,虽然不是这么白的,但大体相似。
不过鸟类通常对自己的幼崽很是警惕,不会让人轻易靠近。
所以温山眠只知道鸟蛋需要鸟妈妈用体温去孵化,然后才能破壳出世。
可眼下这蛋还能孵化出来吗?
别的不说,就说方才那鸟的状态,温山眠都不确定这是不是一颗“足月”蛋。
万一是母体被撕裂后,被迫流出海的呢?
倘若真是如此,那未足月便进入了冰冷的海水,怎么想都是凶多吉少。
思及此,温山眠忍不住下床,用被褥又细细地把它多围绕了一圈。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费力把它捞起来时,感知过它身上微弱的热度,导致生出了些情感的缘故。
温山眠伸手摸到那颗蛋时,内心总觉得里边该有一个小生命才是。
就好像……就好像当年李奶奶把阿地抱回家,皱巴的小孩脆弱地蜷缩在襁褓里,呼吸一深一浅,并向外冒着奶香一样。
有这样的类比,再感触到手下冰冷的蛋壳,温山眠内心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不忍。
于是转过头来,蠢蠢欲动地朝床上的先生看去。
是想抱上床睡觉了。
秦倦头也不回便冷淡道:“不许。”
温山眠委屈地低下了头。
片刻后说:“那能不能让阿二过来看着它?”
温山眠之所以想将它带上床,除却想让蛋更大可能的保温以外,还有担心船只不稳,脆弱的蛋可能会撞碎的缘故在。
这船荡漾起来,连温山眠都会站不住,何况圆碌碌的蛋呢?
秦倦的目光对上温山眠期待的目光。
半秒后,阿二表情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阿二的身体是冰的,温山眠也不让它真的紧贴蛋,只是希望它能看护一下白蛋的平衡而已。
至于温度,那自然是靠火盆和被褥来给予。
将柴火盆往蛋的方向多推了推,温山眠才重新走回床的方向。
阿二不喜火,脸色依旧很臭。
可比起看着那咔嚓咔嚓吵到爆的扁鱼,眼下这颗安静的蛋显然是更轻松的任务。
于是它趴在离柴火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身上的烦躁感便慢慢褪去了。
窗外海浪静悄悄,扁鱼在卧室外咔嚓咔嚓的吵闹声听上去愈发醒耳。
温山眠已经习以为常,反倒是捞起床头柜上的那几块金属片,即将坐上床时,突然一愣。
旋即低下头去,看向了手里捏着的金属片。
……就是这个。
扁鱼还在咔嚓,而温山眠则在油灯光照下,将他已经拿起的那几块金属片,像方才一样,再在指间轻轻地摩擦了一下。
于是很快,金属片便发出了同方才一模一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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