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簿·灵域(208)

　　"嗯？"帕特留斯有些不解："战斗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结束？"襄马轻笑一声，"不，现在才是开始。"

　　他一边低声咳嗽着，一边走下城墙。旁边门罗的人围过去，有人伸手要搀扶他，却被他拒绝了。襄马低声吩咐了几句，众人很快散开。命令一层层传达下去，地上的尸体已经没人管了，众人收拾东西，快速而有序的前往避难所，顺便还把这命令才传向瑟瓦肯的四面八方。

　　如果有人能够透视，便能看到几分钟后，瑟瓦肯的地下通道中，有人拿着鼓和锣使劲敲击着，将襄马的命令大声传达给所有躲在地洞中的人。于是陆陆续续地便有人拖家带口，顺着地道前往最近的避难所。

　　"战争将至！战争将至！地洞不再安全，迅速前往最近的避难所！不要贪恋财物！迅速前往最近的避难所！避难所的位置在......"

　　嘹亮的声音带着一重重的回声，不断地在所有地道中回响。

　　帕特留斯目送着襄马离开时孤独的背影，眼神十分复杂。

　　"老师？"容远轻声道。

　　"我的父亲临终之前曾经告诉我，襄马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暗灵师。"帕特留斯低声道："他让我到瑟瓦肯来......看着襄马。如果有一天，他使用了暗灵师的力量，就......就杀了他。"

　　帕特留斯顿了顿，苦笑道："就算是他，也没办法预料到......有一天，事态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容远不语。

　　帕特留斯父亲的遗言，他觉得襄马其实是知道的，至少也隐隐约约有所察觉。所以他一直觉得襄马对帕特留斯的态度有些奇怪，一方面把他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十分维护，有求必应；另一方面，似乎又有些说不清的疏远。

　　包括当初帕特留斯遭到暗算的事情，容远也觉得襄马可能在事前就知道了。只是他......没有阻止。

　　或许他自己也在矛盾中吧。

　　帕特留斯的存在就像是一根锚，死死地把襄马钉在正义守序的这一边。他无比重视这个唯一的朋友，所以不会在他面前做出会让他厌恶、痛恨的事；但同时，他也隐约期待着失去帕特留斯的束缚，期待着帕特留斯死去......或者与他反目成仇。

　　矛盾纠结的心态，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线上反复徘徊。

　　所以帕特留斯出事以后，瑟瓦肯的形势急转直下，原本还能维持的秩序也渐渐被破坏殆尽，更多的暗灵师开始在这个地方猖獗......因为这一切，本就是暗地里掌控瑟瓦肯的襄马乐于看到、甚至暗中推动的结果。

　　只是在帕特留斯归来以后，尤其是他从老鼠的形态中解除出来以后，襄马的心态似乎又渐渐发生了变化。刚才容远本以为这一次的敌人主要是襄马，没想到他却成为了自己的战友。

　　"我能感觉到......空气中的那种张力，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帕特留斯看着瑟瓦肯城中心的某个地方，眼神凝重："有个可怕的家伙正在苏醒......容远，你们接下来要去对付的，就是它吧？"

　　"嗯，放心吧，我不会输的。"

　　容远笑了笑，看着帕特留斯十分担忧的模样，上前一步抱了抱他，说："保重，老师。"

　　说完后，他径直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正好落在襄马的身边，两人并肩走向城内。

　　"嘭！"

　　"嘭嘭！"

　　城墙上又有人接二连三地跳下来，都是能够感应到某个存在、并认为自己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发挥作用的人。还有一些人，原本没有参加宴会，此刻也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瓦斯卡斯、狄克、史迪威、门罗、襄马的管家......

　　更多的，则是容远也不认识的人，但却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涌动着的强大力量。

　　城市中心，安灵地宫的上方，忽然有一道耀眼明亮的光柱乍然出现！所有人都听到了--

　　那一声悠长的叹息......

 

第144章

　　"噗通！噗通！"

　　天地之间,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剧烈，众人的心跳也跟着不断地加快速度。许多人难受地捂着胸口跪倒，在他们感觉自己的胸膛好像快要爆炸的时候,忽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心脏瞬间都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某个存在,苏醒了！

　　跨越千年的时光,一个巨大的身影从瑟瓦肯的中心站了起来。他仿佛头顶着天、脚踏着地，双目比太阳更加耀眼，一只手掌仿佛就能覆盖整个城市。当他站直的时候,远在城墙上的人拼命仰头也仅仅只能看到他腰腹的位置。

　　这个巨人的上半身笼罩在云雾中，隐藏在涌动的蓝色寒气当中,巍然耸立。

　　"这、这到底......这到底是什么啊！"

　　"难道......他们所谓的神......就是......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我们怎么可能是这种存在的对手啊？"

　　伴随着绝望的哀嚎，有人瞬间异灵化,变成了面目狰狞的灵怪后竟然没有攻击旁边的人，也没有趁机逃走，而是哆哆嗦嗦地跪地拜倒。

　　更多的人则是被震慑到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仿佛感觉不到四肢一样直接软倒。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巨人，似乎已经丧失了神智。

　　仅仅只是看着这样的存在,众人心中的勇气、斗志和希望都瞬间荡然无存。

　　防护罩外的蓝雾忽然开始剧烈的翻滚着，并且传出一声声凄厉的呼啸声,好像天地都在因为那个巨人的出现而给予回应。

　　此时此刻,依然保持着清醒和镇定的人极少，而襄马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仔细观察了一阵后，忽然说："不是真的。"

　　他身后的老管家原本也是一脸骇然,闻言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地说："殿下的意思是......这是什么人用灵念制造的幻象吗？"

　　"不。"容远否认道："与其说是幻象,不如说是某个人的灵能逸散时,自动激发出来的投影。"

　　襄马默默点头。

　　老管家心神俱震。

　　"原来是这样！"门罗擦了下额头的汗,用故作夸张的语气说："我还以为我们真的要跟这样的怪物搏斗呢！那我恐怕只能拼命拔下他的几根寒毛了！哈哈哈......"

　　他的脸上带着夸张到有些扭曲的笑容，声音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襄马看了他一眼，说："如果对方无意中散发的力量就能激发出这种异象，那他本身或许会比身躯庞大的巨人更加可怕。"

　　"哈哈哈，我就知道！不过殿下您也不用说的这么明显嘛！你看大家才刚松了一口气，就又吓坏了。"门□□笑着说。

　　"是吗？"襄马淡淡地说："不正视敌人，只会死得更快。"

　　"就、就是，您说得是啊！"门罗颤声道。

　　容远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他。

　　在这种时候还能说笑出来，门罗的心理素质可谓是极强了，但是怎么感觉他越来越害怕了？

　　在看到他的眼神以后，容远才发现，原来门罗畏惧的不仅仅是那个巨大的身影，他似乎更加恐惧身边那个看似瘦削孱弱的男人。

　　--襄马！

　　襄马的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似乎很开心，很愉悦。但跟当下的情景结合起来，却无端地令人感到惊悚。

　　他身上的黑色灵念如火焰般舒展着、跳跃着，清楚地彰显着他现在是如何地表里如一。

　　"很兴奋？"容远问。

　　"是啊！"襄马知道他是跟自己说的，嘴角情不自禁拉开的弧度也变得更大了一些，说："一想到能亲手杀死这种级别的对手，或者被他杀死，我就兴奋得不能自已......很奇怪吗？"

　　他总算还知道身边的人都是什么想法。

　　"不奇怪。"容远笑了笑："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旁边的人下意识地都离他们远了些。

　　那边那个是怪物......

　　这边的两个......似乎也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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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地表巨大的身影显现时，地下空间内，安灵地宫的高台上，刺眼的光芒也好似流水一般开始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