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桑言被他这小狗圈地盘似的行为逗笑了,冷不丁背着他就在海边上撒丫子狂奔,叶尧怕被摔下去,紧紧勾着他的脖子大喊大叫,等他停下来之后,两个人黏在一起笑成一团,又在一个对视后慢慢亲在了一起。
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感情,但他们彼此不言自明。
谢桑言背着他,一直从海边,走过一个公交站台,再沿着自己记忆中的路,默默地往他俩都熟知的那个地方去。
最后,谢桑言停在了一棵树下,将叶尧轻轻放到长椅上,蹲下来给他穿鞋。
叶尧静静注视着马路对面的一家巨大商场,原本这个地方,是他和爷爷的家。虽然家只是一个铁皮做的集装箱,虽然周边是垃圾场,夏天的时候味道会很难闻,虽然周边的环境并不好,他们也并不富裕,但这也是他和爷爷住了很多年的地方,他童年时快乐的记忆都在这里。
如今爷爷不在了,家也被推倒了,一座繁华的高楼压着他和爷爷的全部。
砖石可以崩塌,记忆不会。
谢桑言坐在叶尧身边,陪着他,一直到叶尧看的眼睛都红了,在意识到有东西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之后,他倏地低下头,狠狠揉了把眼睛,借这动作揉去涌出的眼泪。
谢桑言见状,拉下他的手,温声道:“不要这样使劲揉眼睛。”
谢桑言心疼地摸着他涨红的眼尾,叶尧直视着他,无声地喊:“言哥。”
谢桑言分明没有气息,可是叶尧还是觉得他叹了一口气。谢桑言按着他的后脑,将他的脸颊轻轻按在自己胸口,没有说话,只轻柔地替叶尧抚着背。
叶尧忍不了了,他抓着谢桑言的衣角,身体哆嗦着,在他怀里尽情地掉着眼泪。
叶尧长大后没有再哭过,他本来也不想哭的,可是在重新遇到谢桑言之后,他的泪腺就开始疯狂失控,像是要把他这些年忍下去的眼泪一次性都给榨出来。
他都觉得这样频繁大哭的自己很讨厌,但是谢桑言永远不会说他一丁点不好,也永远不会嫌他的眼泪多。
言哥总是很纵容他,也很爱他。
他们在路边长椅上坐了很久,久到不得不离去了。
在离开时,叶尧将衣服口袋里小心保管着的红薯拿了出来,他对着自己家的方向合了掌,不知道许了什么愿。许完愿之后,他在路边树下的花坛里挖了个小坑,将红薯埋在了里面。
谢桑言没有阻止他,安静等他做完。
叶尧站起身,谢桑言拿出手帕,给他擦着沾满泥土的手指。
“希望爷爷能收到。”叶尧道。
谢桑言只是笑。
他又问:“那个世界有卖红薯的吗?言哥你这么多年有吃过吗?”
谢桑言耐心地将他手指上的泥擦干净,道:“会有卖,但我不想吃。”鬼不用吃东西,但大部分鬼都会保留着身为人时的习惯,即便不饿,也想着吃点东西来解馋,所以基本上人世卖的东西,他们也都有,只是货币不一样而已。
叶尧问:“为什么?”
其一,谢桑言并不执着食物,他活着的时候吃东西只是为了让自己能继续喘气,发霉的东西都能面不改色往嘴里塞,只要能饱腹,吃不死就行。后来死了,吃不吃也就无所谓了。至于另一个原因——
谢桑言道:“因为只有和你一起吃才有滋味。你不在,红薯就只是普通的红薯,和其他食物没有任何区别。”
叶尧眨了眨眼,面上露出羞赧之色:“真会哄人啊,言哥。”
为了印证叶尧这句话,谢桑言又兴冲冲把他拽去了游乐园。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天都快黑了,游乐园晚上九点关门,他们也玩不了多久。但是谢桑言就是硬要进去,没办法,叶尧只能依着他。
叶尧之前去过一次游乐园,虽然是不同的地方,但玩乐设施都差不多,就在他想着要先玩什么的时候,谢桑言突然问:“你上次和那个姓秦的都玩了什么?”
姓秦的……是说秦兆?
叶尧不知道谢桑言为什么会提到他,但还是老实回答:“玩了漂流,过山车,转转杯,然后看了一些玩偶表演,最后坐了摩天轮。不过那天人太多了,我们其实都在排队,还有一些东西也没玩到。怎么了?”
谢桑言拉着叶尧的手,朝离他们最近的过山车走:“好。”
这个‘好’字,叶尧实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他们每玩一样东西下来,谢桑言都会有意无意提一嘴秦兆,像是在暗暗较着什么劲。秦兆当时和他玩了什么,他就也要和叶尧重新玩一遍,玩了还不够,还要拐着弯地问他和谁玩的比较开心,要他说感想。
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酸味都要把叶尧呛死了。
他俩就像是军训一样,一刻不停地刷项目,遇到排队长的谢桑言就直接氪金走优先通道,愣是在短短几个小时里,把游乐园所有的东西全都坐了一遍。
这下不光秦兆和他玩过的,那些没玩过的也全都玩了,旋转木马都不放过。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群小孩子中间,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丢脸。谢桑言骑着一匹粉红小马,在欢快的音乐声中双臂环胸,板着脸和他旁边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儿对视。叶尧则全程胳膊挡脸,羞得完全不敢抬头。
叶尧最后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腿酸的完全不像是他自己的了,好说歹说才终于说服了要拉着他去玩碰碰车的谢桑言,成功让这位祖宗老老实实坐在了自己身边。
叶尧为自己感到幸运,他终于不用去和一堆正在换牙的小孩子抢玩具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游乐园里处处亮着漂亮的霓虹灯,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爆米花味道,摊位上的泡泡机时刻不停地吐着泡泡,时不时地就能听到陌生人的欢声笑语。
叶尧现在很开心。
他闭上眼睛打了会儿盹,没几分钟,鼻尖下传来香甜的味道,还带着热气,睁开眼一看,一盒酥脆焦黄的爆米花递到了自己面前。谢桑言又往他这里递了一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叶尧笑着拿过来,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又给谢桑言嘴里塞了一个。
“你觉得……”
好嘛,吃都堵不上他的嘴。
叶尧捂住谢桑言的嘴巴,认命了,妥协了,他真的不想再给谢老师写游玩感想了,哭笑不得道:“好啦,你和秦兆赌什么气?他对我来说就是普普通通的朋友,是,我那天是和他玩的很愉快,那是因为我从没有去过游乐园,觉得新鲜,我就只把他当朋友,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可你不一样啊,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坐着说说话,我都会很开心很开心。”
“谢桑言是我的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叶尧捧着他的脸颊,掐了他一下:“你就别在意他了好不好呀?心胸大一点。”
谢桑言:“……”他不情不愿嗯了一声,道:“那你以后不可以和他单独出去,一定要出去的话,就要带上我,他对你不怀好意,那小子就是想挖我墙角。”
叶尧扑哧一声成功被他逗笑,握住了谢桑言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两个人无名指上的戒指撞在一起,发出一声低微的清脆撞击声。
“哪有那么好挖啊,而且,”叶尧道:“我们都结婚了,你还担心什么?除了你身边,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谢桑言哝哝道:“嘴上说可不够。”
“那你还要干什么呀?”
“亲我一口。”谢桑言把脸凑近。
叶尧见四下无人,大着胆子想迅速地亲他的脸颊,在他马上要碰到时,谢桑言一歪头,那个本该落在脸颊上的吻就准确无误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唔唔!!”叶尧最后也没了能离开的机会,被谢桑言按着后脑亲了好一通。
游乐园的最后一站,他们去坐了摩天轮。
小小的座舱里就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
叶尧看了眼时间,道:“十分钟之后园内会放烟花,等我们升到最顶上的时候应该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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