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的青年面无表情地重重按压住少年的脑袋,另一手中的伞柄悄无声息地抵在了少年的喉咙处,逼得人连连咳嗽。
虽然不会死,那也会很难受啊!果然是暴君,连另一个自己都能下这么重的手……
少年阿黎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巴。
“待的差不多了,你该离开了。”
牧白黎看向帕尔默。
成熟的男子缓缓抚摸着开始打呼噜的奶猫,轻声道:“我也有过绝望与不甘,是我开启了一切,后续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其中也包括了你的出现。但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无权干涉。选择权在你。”
他抬起眼,认真地提醒:“小心背叛。”
少年阿黎笑嘻嘻地接话:“开开心心地大闹一场吧!”
眼底仍是血般暗红的[暴君]语气轻缓,又仿佛暗藏威胁之意,“不要成为下一个[我]。”
后来怎么离开的,牧白黎已经没有多少记忆。
只知道刚跨出[01]号房门,眼前一花,就又来到熟悉的黑色空间。
黑液如同大海,在微弱的光线中,如活物一般缓慢地流动,连呼吸都仿佛带着冰凉的气息。
在旁边气泡里的齐斯书看见牧白黎睁开眼睛,疯狂敲打气泡内壁,示意赶紧把他放出来。
牧白黎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是飘在黑液中的,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下的那块空间有些硬,好像是组成了一张……床?
旁边是一个透明的黑色气泡,齐斯书在里面疯狂骂骂咧咧,表情狰狞。
齐斯书。
在帕尔默给出的背叛名单里,没有这个名字,而且也不是重生者……没有仇怨,起码在前九条世界线中,这人很大概率并没有杀死过[牧白黎]。
“如果我成为了暴君,你会杀了我吗?”牧白黎看向齐斯书,冷不丁问道。
齐斯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废话。我总不可能跟着一个毁灭世界的疯子吧?我还没疯。而且我警告你,别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那些重生者脑子都有坑,你什么都没做,根本用不着接受那些指责与质问,你……”
齐斯书的话突然卡住了,因为他想起不久前的欢乐岛坠落。
他沉默了。
牧白黎也想到了岛屿的坠落,闭上了嘴,又没忍住说道:“那是敌人。”
“闭嘴。”齐斯书冷静地说,“我正在思考替你辩解的理由。”
牧白黎微不可见地笑了笑,转移话题,“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回国,还是继续回去欢乐岛?”
“欢乐岛不是坠落了吗?”
齐斯书被这句话转移注意,不由惊愕道。他还记得岛屿分崩离析的恐怖画面,以及仿佛连天空都崩塌的震撼。
但现在,面前的罪魁祸首又说那岛屿没有坠落?!
“只是坠落了一半,上面的主体部分还在。你要上岛吗?”
齐斯书正要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望着黑液中漂浮的无数人影,“这些人怎么办?”
“全部扔到欢乐城上。”牧白黎面无表情地说,至于哪些是原来就上岛的,哪些是被杨铭明绑进来的,就由小丑来分类吧。那应该是一个大工程。
在齐斯书思考良久,选择返回欢乐岛后,牧白黎话不多说,直接操控黑液把人扔回高空的岛屿上。
欢乐城的游乐园地面上还有一大滩黑液呢,空间都是相连的,能直接把人给转移过去。
把人扔出去后,黑液中重新恢复宁静。
牧白黎望着周围深不见底,远不见边的黑液,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暂时不想回欢乐城。
于是直接落在了不远处的某个小镇里,虽然也是一片废墟,但好在安静。
本以为敌人只是[黎明]与重生者他们,结果却得知世界多次重启以及罪魁祸首竟是曾经某一个世界线上的“自己”,庞大的信息量让牧白黎有些失神。
有因有果,憎恶背叛,不甘因此而死,所以重启世界想要改变未来,结果又是一次次的失败,无数次的死亡与浓烈情绪叠加,促使了[暴君]的出现,而[暴君]又以更加残酷的手段将那些痛苦与绝望还给世界,最后推动了[黎明]的降临。
虽然刚刚那三人没有说,但牧白黎知道后面的世界线中,大多数应该都走上了暴君线。
来自黑液中极具污染性的记忆留影,浓缩的激烈情绪,以及……分.身的影响。
无论是以疯狂为代表的小丑,还是冷寂的冰鸟,甚至是最懒惰咸鱼的黑蛇,他们的出现都象征着本体灵魂的被分割与抽离,即使只有一点点,也表明了灵魂的不完整,更易于受到某些东西的影响,更别说那些分.身都是一群自带混乱与疯狂特质的恶徒。
……那么多的巧合,总让人感觉不安啊。
就好像有一双手,无形之中迫使每一个世界线上的[牧白黎]走向那条既定的路线,毁灭与死亡。
牧白黎轻轻舒出一口气,深深闭眼,再次睁眼时,已经重新恢复平静。
他走在陌生且狼藉的废墟中,一眼望去全都是裸.露在外的钢筋水泥,空气中飘满着刺鼻的灰尘,再远些的阴影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显示这里并不安全。
不过世界上有哪里或者有谁还会比他更危险呢?
虽说如此,牧白黎还是打算离开这里,但突然间,脑海中出现一道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冲动,
从怀里掏出日记本,翻开问道:“你知道……帕尔默吗?”
语毕,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想说不用回答时,日记本搜搜地就冒出一串句子。
日记本欢欣雀跃:[是有这张卡,您许久未抽卡了,这次难不成是要.......?]
牧白黎顿了顿,“定向抽取,抽取[帕尔默]分.身卡。”
日记本:[好耶!]
十连抽下去,一张卡牌金光闪闪地出现,但与其余卡牌不同,这张卡的牌面空无一物,只是写着“帕尔默”三个大字,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牧白黎看向日记本上显示的介绍。
[身份卡:世界记录者]
[等级:A(不可升级)]
[性别:男]
[技能:待解锁]
[孵化点:无]
[孵化时间:无]
[说明:漫长的旅途终将迎来终点,那里有温暖的阳光,舒适的沙发,松脆的小饼干,或许也需要一杯热可可?
请无需担忧,你的痛苦,你的绝望,你的无助,所有的一切都会在终点化为泡沫消失。
呼唤着我的旅人,愿你有一个舒适的安眠。]
牧白黎刚刚看完介绍,手中[帕尔默]的卡牌,突然像是一点点融化。
只是几个呼吸间,就仿佛融入空气中,彻底消失不见。
他望着什么也没发生的空气,陷入迟疑的沉默。
等会,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问题。
他是不是,忘记问世界是怎么重启的……了?
帕尔默那三个记忆人格看起来根本不在意世界重启的方法,甚至连提都没提到,再加上其余的消息量太庞大,导致牧白黎根本没来得及想到那一块。
而现在,他才终于想到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能不能自主进入那个神秘空间……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呼唤声。
“幸存者!这里有一个幸存者!”
气喘吁吁跑来的是一个有着西方面孔的青年人,大概二十三四岁左右,棕色的卷发,脸颊有点雀斑,周围没有同伴,要么是走失的人,要么是深藏不露的强者。但牧白黎还是偏向前者,这人身上没有一丝熟悉的气场。
“你是来自东方吗?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雀斑青年连比带划了好久,也没让少年回句话,大概是真的听不懂吧。他挠了挠头心想到。
成功抽取多语言无障碍交流道具卡的牧白黎很安静,他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雀斑青年自顾自地抬手拉住牧白黎的手臂往某个方向跑去,虽然觉得对方听不懂,但还是絮絮叨叨说了很长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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