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他们的行动与计划,可能是相当深层次的某种动向,只是局限在某个特定范围之内。
“但是,如果这个行动是自异族出现那个时期开始,就已经存在了,那么这个‘特定范围’可能要比我想象中更大一些。
“六芒星的高层肯定知晓一些事情,但是很难撬开他们的口。但除了他们之外,六芒星内部可能是一无所知的,普通人都被排除在这个计划之外。
“公司是公司,六芒星是六芒星。这意味着,六芒星之外才可能出现真正的突破口。
“我意识到,未必要将目光局限在六芒星之内,一些与六芒星有关,但关联并不紧密的人,可能更愿意吐露他们知道的事情。
“我这段时间的工作快要结束了,我认为有必要换一种调查方式。
“……”
虞时若有所思地瞧着Z的报告。
他意识到,Z的说法是对的。
Z是一个相当敏锐的人,他还没有和虞时这边交换最新的情报,就已经通过六芒星的反应,迅速地意识到,如果真的存在于一个秘而不宣的“阴谋”,那么在这个阴谋之中,六芒星就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谁袭击了查普林研究所?这是一个核心的问题。
从Z的视角来看,他早已经将查普林研究所定为可疑,可疑之处有好几点,第一是芬恩家族与六芒星的关联,第二是查普林星球曾经被异族占领。
这就已经与他一直在调查的事情——六芒星为什么要在战争期间暗中帮助异族?是否真的背叛了人类?——产生了直接的关联。
因此,查普林遇袭,无论这件事情是否与六芒星直接相关,在Z看来,六芒星内部的反应也不该是如此正常而平淡的。
这更深一层地表明了,要么Z的怀疑是不成立的,要么这种关联就是更为隐蔽的、鲜为人知的。
而Z认为是后者。他十分坚信自己的调查方向。
当然,另外一方面,他在六芒星的“工作”似乎得不到突破。因此,他恐怕也的确需要寻找新的调查方向了。
……不知道Z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突破口?
虞时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片刻,一阵强烈的困意突然袭来。他一看时间,惊讶地发现居然已经凌晨了。
虞时想到谢尔菲斯对他熬夜的习惯不甚赞同的模样,顿时感到一阵心虚,倒头就睡。
第二天,他跟谢尔菲斯提到了Z的事情。
谢尔菲斯思索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他的选择也是正常的……或许,我们该和他见上一面。”
“咦,可以直接见面了吗?”虞时有点困惑,“不是要对他的身份保密吗?”
荣琴此时同样在场,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说:“因为,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
在这之前,他们对于六芒星、对于这场不明来源的阴谋的调查,只是暗中进行,敌人也未曾注意到他们;但是,当虞时出现,当他们招致这莫名的杀机之后,情况就已经截然相反。
对方或许仍旧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进行“调查”,但是,他们这边也没必要继续迂回前行,至少,他们需要和Z更详细地分享情报,而不仅仅是局限在内部网络的偶尔交谈。
“当然,这个不着急。”谢尔菲斯补充说,“至少也得等他结束工作才可以。”
虞时了然,也就是说,要等Z摆脱六芒星的“监控”。
上午,查尔斯一号就将返回查普林星球的港口。为此,谢尔菲斯也需要重新申请星球的临时飞行权限。
虞时站在窗边,最后看了看查普林研究所。谢尔菲斯站在他的身旁。
“……在来到这里之前,虽然我是想过会发生点什么,但我可没想到会是这种事情。”虞时低声说,“……死伤人数统计出来了吗?”
“一共有三百三十一人死亡,另外有一百八十名仿生人损毁。”谢尔菲斯声音低沉,“那些袭击者出现的时候,有一部分员工休假了,并不在研究所。”
“他们逃过一劫。”虞时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们也逃过一劫。”
“……是的。”
活下来的人注视着死去的人。飞船微微震动,随即起飞。白色的建筑渐行渐远,很快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这个时候,虞时在窗户的边沿,望见了一连串的文字。
那都出自同一人之口。
【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们没必要在此时轻举妄动,如果被中枢察觉了怎么办?如果那些霸主星球意识到我们的真实目的怎么办?
【这次的行动太过于莽撞了,根本不是我们的风格。我们有许多分歧,但是在这个问题上、这件事情上,我们的分歧尤为严重。
【如果有什么人阻碍了我们的计划,那么我们可以杀死他们。但我们并不是恐怖分子。这种毫无意义、徒增关注的杀人行动有什么意义?】
虞时心中一怔,然后在心中认真地念叨着:别停,快把对方的回答放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想法真的起了作用,这些文字在短暂地停留了片刻之后,突然消散,然后凝聚成了另外一句话。
【因为,计划就要成功了。开心吗?】
……开心个鬼啊!
虞时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下意识抓住了谢尔菲斯的手。
“小鱼,怎么了?”谢尔菲斯反握住他的手,目光温和但忧虑地望着他。
“……一个人在质问另外一个人。”虞时答非所问,“他认为这次行动太过于莽撞了。而对方的回答则是,因为计划就要成功了。”
谢尔菲斯微微一怔,随后表情迅速严肃起来。
虞时得到的这些信息,在真实性上是存疑的,因为他们目前还没有任何办法来证实这些信息。
但是,谢尔菲斯与虞时都倾向于认为,这些信息是“真实”的,至少是切实发生过的,只不过是否与他们正面对的情况完全对应,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如果这段对话就指向了之前诺兰·芬恩所说的那个“计划”,那么,他们的敌人似乎已经走到了他们的前面。
他们甚至连这个计划是什么都不知道,而这个计划就要成功了?
谢尔菲斯想了片刻之后,温和地安慰着虞时:“没事的,我们的行动还是照常。无论他们想要做什么,哨兵向导理论似乎就是一把锋利的武器。”
否则的话,他们也不至于要杀死克拉伦斯。那其实是比如今这场查普林袭击更加可疑的行动。
“确实。”虞时也这么认为,他想了想,又说,“我感觉他们好像……很害怕被中枢和霸主星球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并没有直接对抗中枢和霸主星球的能力?”
单纯从这段对话来说,虞时感到,这个计划的内部成员的立场和态度,似乎也分为两类。
一种更加现实、更加忧心忡忡,甚至给人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而另外一种……那句“开心吗”,让虞时感到,说这话的人好似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家伙。
这个人对袭击造成的人类死亡,抱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似乎认为这是一种“有意义的牺牲”,尽管那是强行让别人为他们牺牲。
这么一来,虞时就想到了之前在阿布索伦那儿看到的那段对话。
当那两个人提及“游戏改造”与“情况失控”的时候,他们同样也是使用了一种相当忧虑的语调。这种语气让虞时感到了微妙的不对劲。
怎么说呢……就好像他们不是纯粹的坏人,做这些事情也是被逼无奈一样。
或许正如这人所说,这个计划的内部成员之间,存在着相当严重的理念“分歧”。他们或许拥有着共同的目标,但对于实现目标的方法,就各有各的打算了。
……说起来,这似乎也可以解释另外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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