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一顿,过了片刻,眉心紧紧蹙起,许久,喉咙才能发出声音:“你……怀疑我?”
他在他的小猫心里是那样残忍暴虐没有人性的刽子手,这比岑里厌他、恶他、恨他更令他难受和难堪。
岑里一直有些害怕这个人,也一直想避开这个人,可是这次为了那些惨死的、失踪的小猫,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就来了。
他没有为自己勇敢过,但为别的猫可以。
“不是我做的。”周澈嘴唇抿成一条线,唇色苍白,眼下青黑浓重,因为时间紧急他们通宵了两夜,他艰难地咳了咳,声音因为熬夜和缺水而沙哑。
“岑里,”周澈心脏被什么狠狠碾着,眼底很深,“为什么怀疑我?”
岑里眼神冰冷,因为你有前科,因为你身上也背着一条猫的性命,猫没有九条命的。
他的命被抛弃过被剥夺过他认了,但别的猫不是周澈的宠物,周澈没有权利像对他一样对别的猫。
岑里刀一样的目光缓慢刮过周澈脸上:“我没有证据。”监控也只能证明周澈是从那个超市门口路过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
只是因为时间地点太过巧合他才起疑。
“你查你的,我也继续查我的,但是,周澈,”岑里用自己学会的一句人类俗语警告他:“人在做,天在看。”
还有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好,”周澈复杂的目光锁mofa÷*学!院…整 理着他,“岑里,不出意外,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事情结束之后,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聊一聊。”
如果不是突然被辅导员和主任抓来配合调查,岑里不来找他他也已经要去找岑里了,可当下并不是坦白的时机,现下最要紧的是查明真相。
岑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你最好保佑这些事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周澈自嘲一笑,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提醒道:“你从求真大道回去。”
那边比较亮,人也多,现在校园还不安全。
岑里恍若无闻,径直从小路离开,他还要再去看一眼小树林里的猫们才安心。
匆匆回到家,连夜整理出了这些天他在小区、超市和校园收集到的信息,不多,但既然警方鼓励大家匿名投报线索,那他也想尽一份力。
【0719,这样写清楚吗?】
【要不我还是逐条列出来吧。】
周澈仿佛被割成了两半,顶着巨大的割裂感把前几日去医生那里拿的药用冷水送了,拿起手机给他提整致建议:【有它的照片吗?】
岑里的信息源源不断跳出来的信息,他一边对周澈十万分地戒备、怀凝、防范、警告,一边对0719倾盘所有、没有任何保留地信任。
周澈忍着剧烈的头痛耐心回复岑里:【可以问一下你邻居那位教授,再附加一张照片,更方便警方查找。】
高强度地配合校方做排查线索、安抚学生工作和精神压力巨大,让他本就不怎么健康的心理状态雪上加霜。
但是他比谁都更想快些抓住凶手,不仅是因为要证明自己在岑里那里的清白,而且,他的精神状态也达到了一个高压临界点,他几乎无法再忍受自己在小猫那里的再多一项罪名。
清明谷雨
一个冷知识:小猫会很多人类俗语的。
第24章 真相
岑里按照0719的建议把商业街和小区里丢的猫整理成关联线索匿名发到了专组的邮箱。
事情在刑警、师生和附近广大居民的合力排查下,没过几天,案件有了重大进展。
通过现场遗留的人体活体检测证明,作案人是S大的一个博士,平时科研压力极大得不到纾解,积石成山,心理逐渐病变亚健康状态,并且最近面临毕业,他不同意自己导师在自己的研究成果上署名一作,好几篇论文积压着发不出,可能导致延毕,矛盾一触即发,所以选择了极端的方式发泄积攒已久濒临爆发的情绪。
真相浮出一片哗然,更令人震惊的是,民警顺着这些虐猫、死猫和失猫的线索摸到了一个线上交易群及其背后的流水暗网。
这是一个违法的交易猫类的聊天群,群主也就是猫贩子盗窃、诱拐家猫、宠物猫或捕捉流浪猫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卖给一些有虐猫癖好的人。
他们的作案流水线非常完整,有负责踩点的,有负责猎猫的,有负责物色受众群体拉销售网的,他们同时还售卖一些猎奇的虐猫工具。
贩猫团伙根据品种、花色、年龄对偷或抢来的猫明码标价,售价不一,这个群里的成员主要是一些长期处于生活工作高压无处发泄的人群,包括但不限于学生、白领甚至一些医生或者机关单位内人士。
他们有发泄压力的需求,也有一定的经济能力,花一点小价钱纾解一下心中的瘾为什么不呢?
更重要的是,这个群能给他们这个异于常人、违反社会公序良俗和人道主义的特殊癖好以遮掩,他们经常在群里交流更猎奇、更刺激过瘾的虐猫方式。
而剩下的、无人挑中的猫则沦为血猫,终身成为猫贩子的敛财工具,直到被吸干最后一滴血。
刑警在猫贩子的据点找出了十八只被虐待的残猫和数十只未来得及处理的猫尸,其中包括三花、银渐层、布偶和蓝白……
S大的杀猫博士是在作案之后恰好被这个虐猫贩猫组织的群主列为受众目标,也进了这个违法交易猫的群。
这些人之所以这样猖狂肆无忌惮无非是因为猫并不受人类的法律保护,杀猫虐猫算不上真正的犯罪行为,道德谴责不痛不痒,如果盗窃掳掠的是家猫宠物猫,也只是相当于侵犯公民的私人财产,赔钱就行,谋取暴利的猫贩子根本不把这点违法成本放在眼里。
真相浮出水面,在校园里、社会上都引起巨大的躁动,一时间社会上的组织纷纷举行关怀流浪猫的社区活动,同时校园也强调加强对学士的心理健康关注。
校园广场上的信息栏贴出了关于虐猫案件的声明公告,岑里挤进人群一行行仔细阅读。
心中的巨石轻了一些,但也没有完全消失,因为没有根本上的保护措施和法律保障是治标不治本的,但看着校园组织和一些社会团体纷纷为这件事进行反思和努力,岑里又觉得,一切都在往变好的方向发展,或许他应该多一些信心。
“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以后我下晚修不用战战兢兢不敢回宿舍。”
“听说是人手不够,学校组了个小组配合警方弄了两个通宵加紧排查出来的。”
“哦,对,我们班班长也被抽去了,跟经院那个校草一个组,太辛苦了,狙击队似的,两天没回宿舍。”
“听说校草连续整理文档十几个小时,过度疲劳差点被送医院,办案的那几个警察可喜欢他了,还问他有没有意转个专业跟他们搞刑侦。”
岑里抿了抿唇,这件事确实是他误会了周澈,早上周澈问他什么时候有空的信息他还没有回。
他不知道怎么回,周澈不是0719,他回一个标点符号都要千斟万酌。
何况当时他怒气冲冲地去质疑对方,如今得知对方为这个事呕心沥血,他心中滋味复杂,总是写好了回复,又删掉,再写,再删。
岑里捏紧了手机,觉得压力很大。
“这么拼?”
“听说校草一直都很喜欢猫,以前还有女生抱家里的猫去他宿舍楼下晃荡,或者在他打球的时候抱猫去围观,别的他都不会理,但是有猫校草就会看过来,百试百灵。”
岑里心里空了空,退出来。
校园恢复了以往的生机和热闹,华灯初上,校门外的夜市摊子、操场的夜跑活动、小树林的情侣散步、明德湖的公放电影夜场渐渐开始活跃起来。
岑里去了操场边的草丛看这些天被吓得都不太出来的小猫们。
一只金吉拉紧紧抱住他的裤腿。
岑里顺了顺它头上的毛,传了些安神的灵力:“没事啦,你们可以出来晒太阳了。”
小橘猫坐在他的鞋面上哐哐撞头,岑里叹了声气,说:“它们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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