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
这两人定然有牵扯,而且温孤白叫玉颓山……
奚绝。
想起之前奚将阑的胡说八道,盛焦好像想通什么,脸色难看地死死握着冬融剑,黑沉眼瞳几乎闪现一丝狰狞血痕。
那颗「灼」字天衍珠待在奚将阑体内太久,呆怔许久才慢吞吞地飘回盛焦身边。
已经断完奚家之事的一百零七颗天衍珠也终于蔫哒哒地串成珠串怯怯飘回来,大概是感知到盛焦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珠子轻轻贴了帖盛焦的手腕,完全不敢直接缠上去。
“奚将阑。”
盛焦神色冷厉,手指几乎将天衍珠捏碎,嘶哑的声音好似从唇缝中飘出来。
“……你最好能逃一辈子。”
第73章 我杀了你
此地无银城,恶岐道。
深秋桂花开,细碎丹桂香馥馥,身着兰纹裙的少女拎着小篮子四处摘桂,做桂花糕酿桂酒,四处都能听到竹竿打在树枝上的“笃笃”声。
玉壶一身白衣面无表情走在长街上,手中拎了一堆糕点吃食。
这条街原本名唤「不动尊」,大概是怕犯了神佛忌讳,便改成「不动樽」,玉壶走到街巷尽头,举目便是一座精致府邸。
入户大门巍峨,只是门口布置装设便称得上穷奢极欲,恨不得连铺路的砖都换成金砖,进入府邸后,道路两边桂花盛开,香味扑鼻。
玉壶面不改色从游廊走过,绕到后院灯火通明的祠堂中拾级而下。
下方竟然是一条绵延不绝的天衍灵脉。
一条金色天衍灵脉像是放满河灯的地下暗河潺潺而流,灯烛辉煌,玉壶缓步而来时,眸光都被倒映成金色。
将糕点一一放在桌案上,玉壶冷漠道:“买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半空中的天衍灵脉竟然悬空漂浮着一个虚幻人影。
那人不着寸缕,整个身体浸泡在金色灵脉中,隐约瞧见无数长线似的东西从他身上蔓延而出,垂落到灵脉中,似乎在汲取天衍灵力。
离得近了,发现那人身上竟然全部都是被锁链穿透而过所留下的狰狞疤痕,密密麻麻遍布全身。
手腕脚腕处好似被什么勒过,伤口深可见骨,甚至连手筋脚筋都挑断了,哪怕用天衍灵力治愈也全然不能走路。
玉壶看了一眼,微微蹙眉移开视线,伸手轻轻在岸边敲了敲。
终于,那具破破烂烂的身体分出一丝分神,混合着天衍灵力一点点凭空凝成一抹虚幻的分神。
玉颓山倏地从天衍中跳出来,甩了甩脑袋,笑嘻嘻地道:“糕点糕点!”
天衍中伤痕累累的身体竟是玉颓山的本体。
玉壶冷淡“嗯”了一声:“刚出炉的。”
玉颓山高高兴兴地跑到桌案旁,对着一桌子糕点大快朵颐,嘴里嘟嘟囔囔地还要和玉壶说话:“唔,好吃!我从十二岁被奚家折断手脚关在天衍灵脉中起,就没再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了,这是哪家的?下次还想吃。”
玉壶:“……”
玉壶蹙眉,冷冷道:“你吃个点心也要说这么悲惨的事下饭吗?”
结合那遍布狰狞伤痕的身体,玉壶心情更加不虞。
“是实话啊。”玉颓山无辜道,“我被关了八年呢,一口吃的可都没有。”
玉壶说:“吃你的吧。”
玉颓山只好吃吃吃。
像是饿死鬼投胎,玉颓山将一桌子吃食一扫而空,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溜达着往外走。
“南境九霄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玉壶跟住他身后,言简意赅:“已经有人开始暗地里购买「弃仙骨」。”
“哦哦哦。”玉颓山离开地下,优哉游哉地往别院走,“上回杀温孤白,浪费了我整整一条天衍灵脉,哎真是白瞎,按照我的暴脾气,直接杀了盛焦和温孤白了事,他非得……”
玉壶面无表情:“你杀不了盛焦。”
玉颓山冷笑:“我把全部天衍灵脉都用上,不信杀不了他。”
玉壶冷着脸听他吹。
“现在天衍灵力短缺啊。”玉颓山叹了一口气,道,“将恶岐道和九霄城供应的「弃仙骨」断了吧。”
玉壶蹙眉:“不卖了?”
“嗯。”玉颓山道,“不卖了,赚够钱了还卖什么啊。”
玉壶道:“恶岐道那些修士早已依赖「弃仙骨」,有些人毒已入骨髓,你若断绝「弃仙骨」的供应……”
“嘻。”玉颓山朝他坏笑,“在断供应之前,你先把天衍灵力能解「弃仙骨」后症的消息传出去。”
玉壶:“…………”
玉壶看着玉颓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穷凶恶极的混蛋。
玉颓山是个小疯子,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怎么欢心怎么来。
想了想,他又加了句:“最近别断,先把要断的消息散播出去,那些身上有灵石的修士肯定还会疯狂囤「弃仙骨」,我得再大赚一笔。”
玉壶:“……”
玉壶一言难尽看着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玉颓山干巴巴道:“玉壶……阿、阿月?”
玉壶理都不理他,快步离开。
玉颓山在玉壶那碰壁碰习惯了,摸了摸鼻子也没在意,哼着小曲推开别院的门。
别院雕梁画栋,风雅至极,和外面恨不得把“我很有钱”写成个牌匾挂起来的暴发户风格全然不同。
推开雕花门,房梁之上悬挂着数条墨迹白纱,随着开门灌入的风轻轻一拂,桂香溢满房间。
玉颓山本来只是打算来看一眼就走,但刚撩着珠帘走进内室,敏锐地察觉到一股熟悉的神魂灵力波动。
他一喜,忙快步跑上前。
偌大床榻上躺着一个人,隔着层层床幔隐约能瞧见他的侧影似乎在熟睡。
将床幔撩开,露出一张熟悉的昳丽睡颜。
秾艳五官精致漂亮,眼尾一滴红色泪痣好似要滴血。
是奚将阑。
他一身红衣躺在榻上,呼吸均匀,好似已经睡了许久,浓密羽睫上都凝成薄薄白霜。
玉颓山前几日过来时,奚将阑还像是个死人似的面容惨白灰败,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微弱得听都听不到。
今日可倒好,终于有活人气儿了。
玉颓山坐在床沿,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拍奚将阑那张俊脸:“喂!醒一醒!活了没啊?!”
奚将阑瘦了一圈,脸庞上一层寒霜都被他拍得裂开,融化成水痕顺着脸颊滑落至耳后,好像在哭泣般。
没有反应。
玉颓山完全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写,强行抓住奚将阑的肩膀猛晃。
“我可花了一半天衍灵力救你啊,要是真死了我可亏死了,快醒来!否则我把盛焦叫来,他现在可对你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
不知道是不是“盛焦”这两个字起了作用,睡死过去的奚将阑终于有了点反应。
先是浓密的羽睫动了动,随后垂在一旁的指尖也跟着微微一颤,一点点找回僵硬已久的躯体。
玉颓山耐着性子等了半晌,差点都要睡着,才猛地听到一声急促呼吸声传来。
奚将阑已经睁开眼睛,但眸光依然涣散聚焦不了,呆呆盯着头顶的床幔,迭声喘息着,带动着僵硬的四肢缓缓恢复知觉。
大半天后,奚将阑神智回笼,眼神也一点点聚焦。
迷迷瞪瞪恢复视线后,举目望去便是玉颓山那张欠揍的脸。
奚将阑迷茫道:“哥哥?”
“嗯。”玉颓山将爪子放在奚将阑眼前晃了晃,“乖,这是几?还认得清吗?”
奚将阑病恹恹偏过头,彻底清醒了,有气无力道:“起开。”
“你醒的还真是时候。”玉颓山懒洋洋地将床幔撩着挂在帐钩上,淡淡道,“再过几日就是你生辰了,想要什么礼物,哥都能给你弄来。”
奚将阑浑身僵硬,翻个身都没办法,怏怏道:“我想你帮我翻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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