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上都有些疲惫,凑近些许,甚至隐隐能闻到他们身上混杂着阴冷潮湿的血腥味,皇后皱眉道:“你们两个干嘛去了?”
季青时揉了揉脑袋,累得瘫在一边的椅子里,道:“这两天一直都没来得及休息,晚上又去了一趟地下牢里,重审了一遍当年那个星盗。”
地下牢是帝国一处暗牢,关押倒是一些特殊的犯人。
当年那个星盗被捕捉后原本应该被判死罪,但是因为那个孩子一直没找到,他们担心他隐瞒了什么事情,就留了他一条命,一直到现在。
皇帝问:“还是那套说辞?”
“是。”季青时打了个哈欠,连着几天没睡实在有些扛不住,他眯着眼睛道:“他坚持说当年星舰开到了Z0823星球,把孩子扔到了一个垃圾堆里就跑了。”他顿了顿:“我还是比较相信他说的话的。”
一方面他这些年在地下牢里虽说或者,但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还不如一死干脆利落。另一方面也是当年帝国卫星所监控到的画面,的的确确证明了他的话不假。
皇后道:“这些先不急,后面再慢慢查,我找你来是有一件事。”
季青时道:“您说。”
皇后:“你去找谢峥,让他配合着做一下亲缘鉴定。注意别被你谢叔他们察觉到。”
季青时一愣,随即也就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了。”
皇后又看着江厌:“阿厌,那个孩子那里,你跟他熟悉,就由你来负责。”
江厌沉声道:“我知道。”
皇后闭了闭眼,大殿内一时寂静。
皇帝揽了揽她的肩膀,皇后勉强笑了笑,道:“行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
她叹:“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两天了。”
“就看结果吧。”
·
季青时回到寝殿,还没来得及收拾,捏着终端犹豫半天,一通视频就打了过去。
电话“嘟嘟嘟”地响了半天,终于被接通。
终端似乎是被随意放在了什么地方,角度看起来有些奇怪,屏幕大部分都充斥着装饰冷淡的布局,看起来像是装修过后直接入住,屋主明显没费心思的那种。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随之就是低沉冷淡的声音:“我记得首都星现在是凌晨两点多。”
话音刚落,人影也渐渐露了出来。男人明显是刚沐浴完,一身宽松的浴袍也掩盖不了精瘦的身材,头发上还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贴在那张精致清冷的面上,狭长的凤目微微敛着,添了一份平日里不易看到的柔和。
季青时心下不觉一跳。他道:“是啊,大晚上的,可累死我了。”
谢峥凤眼微斜,觑了他一眼,手中的毛巾随意地擦着湿发,声音冷冷清清:“有事就说。”
他拿着终端奏折,镜头也在不住摇晃,美人出浴的画面是看不到了。季青时为他的无趣啧了一声,片刻后才道:“帝国这边……可能需要你配合做个亲缘鉴定。”
晃动的画面顿时停住,那一瞬,那张精致到凌厉的面孔就无比清晰地呈现出来。谢峥眉眼微沉,声音中带着些冷厉:
“季青时。”他眸中带着冷锐的锋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季青时耸了耸肩:“如果我没说错话的话——就是你想的那样。”
季青时明显能看到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从来都是一成不变的神色带着明显的克制,却又像是在期待。
他声音有些哑:“季青时。”
季青时也不跟他玩笑,而是认真开口:“帝国这边有个孩子,跟姜姨很像,出生时间接近,最重要的是身份存疑。
“我和江厌正在调查,母亲说先做个亲缘鉴定,提前确定下来。但是又不敢告诉谢叔他们,就让我来找你。”
他道:“你明天寄一缕头发过来,等医院出了结果,再告诉谢叔他们。”
谢峥垂着眼眸,听着他的安排,却一直没说话。
季青时忍不住提醒:“谢峥?”
“不用。”谢峥开口:“不用寄快递。”
季青时一怔,谢峥已经恢复好了情绪,眉眼一贯的冷淡,声音的沙哑却出卖了他的情绪:“星际快递没有我跃迁的速度快,我亲自过去,明天晚上应该就能到。”
季青时眼皮子一跳:“不是,都这么多年了也不急这两天,星际跃迁极其耗费体能和精神力,你——”
谢峥直截了当道:“就这么说定了,我把工作安排一下,你明天记得找好人接我。”
季青时张了张嘴,又知道他做的主意从来没有人能改变,只能无奈妥协。
电话挂断,谢峥维持了那个姿势许久。直到身体有些僵硬,他才慢慢抬起头。
他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想要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他慢慢地打开终端,将最近几天的工作处理完毕,又想了想,觉得自己该收拾些东西。
慢吞吞的走出房门,偌大的房子里一片空旷,基本上除了一些必要品,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
谢峥看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此时却忍不住在想,如果,如果弟弟在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二楼是他们一家人的卧室,除了他和父母的,还有一间,是留给弟弟的。
谢峥沉默良久,正想提步去那个房间,却听大门处一阵动静,回头看去,竟是母亲回来了。
姜瑜看到二楼的谢峥也有些惊讶,面上带着些疲惫,却还是露出一抹温和的笑,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呢?”
谢峥居高临下看着母亲,心里忽然就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道:“军部忙,刚洗完澡。”
他问:“您怎么回来了?”
母亲的机甲研究所一向很忙,或者说他们一家都忙,时间赶到一块去,整栋房子没一个主人都是寻常的状态。
他本来想母亲最近在忙着一个项目,近期应该不可能回家,他离开一段时间也没什么,没想到今天正好撞上了。
姜瑜默了默,道:“也没什么。”她看着二楼那件紧闭的房门,声音飘忽:“就是莫名的,今天特别想看看嵘嵘。”
谢峥心里狠狠一跳,宛如被针扎了一般细密的痛楚蔓延至全身。
他张了张嘴,却觉得呼吸都有些迟钝。
他声音有些微不可查的嘶哑,又佯装若无其事地道:“我也好久没去看过他了,我陪您一起去吧。”
姜瑜上了楼,母子二人一起推开门。
与外面的冷淡不同,这间屋子仿佛凝聚了这个家所有的温馨与情感。墙壁被粉刷成了温馨的天蓝色,墙面上挂着年轻人为之疯狂的酷炫机甲,床上铺着的床单、枕着的枕头,以及大大小小的一应物品,都能看出来家人对这间屋子主人的用心。
屋子正中央挂着一张照片,姜瑜在这张照片前停下,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所谓的嵘嵘,其实就是一张照片。
一张他刚出生的时候,照下来的一张皱巴巴的照片。
这是他在他们身边存在过的唯一印记。
姜瑜忽然笑了:“他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可丑了,我当时还嫌弃呢,指着他的鼻子让他以后可一定要长好看点。”
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张丑丑的照片,成了她这么多年唯一的慰藉。
谢峥敛下心神,没敢搭话,他怕他一说话,就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他没有在这儿多停留,而是往房间自带的更衣室走去。
里面除了大大小小从婴儿到青少年时期所有的衣服,还有一列,摆放着礼物。
嵘嵘每年生日,家人送他的礼物。
别的孩子有的,他也不能少。
哪怕他不在他们的身边。
谢峥在那一列的最前面停住。
上面摆放着几件包装精美的礼物,礼物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卡片,上面写着:
嵘嵘的出生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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