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只猫一样,不止要抱,还要蹭。
斯悦无奈地推开白鹭埋在自己怀里的脑袋,“你二哥呢?”
“他忙啊,忙着唱歌。”白鹭眼睛大大亮亮的,仔细看,瞳仁是紫色的,像宝石一样温润细腻,“我只有你了。”
斯悦摸了摸他的脑袋,看向陈叔,陈叔将长筷拿出来搁在了一旁的银色碟子上,徐徐道:“白简先生在会客厅等您,说有事情想问您。”
“问我?”斯悦不解,他和白简之间除了卿卿我我还有什么正经事能谈吗?
陈叔点了点头。
白鹭黏黏糊糊地跟着斯悦走到了会客厅的门口才撒手,他不会去打扰他哥和斯悦的二人世界,于是只能一步一回头地回到了客厅,重新坐在了地毯上。
他用手指去碗里抓刚捞出来的芋圆。
“烫!”
陈叔:“……”
-
“你找我有事?”斯悦拉了一把椅子,在白简的对面坐下。
白简又在煮茶,满室飘着茶香。
桌子已经被清理干净,茶壶边摆着几排斯悦分不清楚的各种茶具,连杯子都有四五种形状和材质。
白简此时没戴眼镜,加之会客厅仅仅只亮着桌子周围的几盏壁灯,所以显得他眸光温柔又包容。
和周文宵的那种温和不一样。
斯悦总算知道周文宵为什么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了——对方表现出来的温和,和白简给他的感觉有点相似,但周文宵的温和却很虚假,浮于表面。
“听听看。”
白简关了火,擦干净手指,打开了电脑桌面上的一段几秒钟的音频。
斯悦好奇地看着白简。
听什么?
短暂的电流声过后。
“是因为白简是人鱼,所以你才选择他的?”
“因为他有钱,行了吧?”
斯悦:“!”
这是他中午和江识意的对话。
为什么会在白简的电脑上。
再看白简时,斯悦觉得白简此时的温和,和周文宵一样虚假,白简分明是准备好了找他算账的。
斯悦大脑飞速运转着,他不可置信地站起来,“你监视我?”
白简支着下巴,指节叩了叩桌面,“不要演戏,坐下。”
“……”被看出来了。
斯悦认命地坐下,把凳子挪近了些,小声问:“你哪来的这段音频?”
白简失笑,“你以为呢?”
斯悦张了张嘴,没必要再问了,中午在辅导员办公楼下,除了他和江识意,再没有第三个人。
“我不会生气,但是我想请问,阿悦,你真的是如录音中所想,是因为钱才选择我的吗?”白简望着斯悦,目光温柔。
斯悦硬着头皮,“当时不就是因为欠你三十个亿才答应联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简:“……”
“那现在呢?”
“现在当然不是。”斯悦急着否定,“现在是真喜欢你。”
白简眼里显出笑意,他伸手揉了揉斯悦的头发,“其实就算现在也是因为钱而选择我,也没关系。”
斯悦皱眉,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
白简的手掌从斯悦的发顶缓慢滑到脸侧,拇指滑进了斯悦的齿间,恶劣地刮了一下斯悦的舌尖以示惩罚,斯悦想退,被白简单手捏着下巴拖回来。
“因为在青北,阿悦也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有钱的人了。”白简带着笑,笑容从容优雅,又势在必得。
第59章
斯悦捂住嘴,奋力挣脱开白简的桎梏,往后靠在椅子上,椅子脚在木地板上摩擦出闷声的“嘎吱”,他眸子变得湿润,在壁灯昏黄的灯影照耀下,好似被揉皱的糖果的玻璃纸。
他本身没这么怕疼,更何况,又不疼。
他依赖白简才能开始人类至人鱼的转换,但无法避开的事实还有,白简逐渐在对他产生影响。
忍下眼眶里的湿意,斯悦看着白简的眼睛说:“你有钱你了不起。”
白简见斯悦已经快要跳起来咬人了,就不逗他了,“没有了不起。”他说。
斯悦:“……”
“不过,”白简手指叩了叩桌子,示意斯悦回神,坐好,聊聊正经话题,“你不好奇为什么你的好友会将录音发给我吗?”
斯悦把手放下来,重新搬着椅子挪了回去,用木夹子夹盘子里的茶叶玩儿,“能为什么,想我们闹掰呗。”
他倒直接。
但他更应该想想,江识意为什么想要他和白简闹掰。
“阿悦觉得,你的朋友为什么想要你和我发生矛盾呢?”录音中假设的各项条件在现实中是完全成立的,话也是从斯悦嘴里说出来的,但凡白简未曾将斯悦看得有多重要,就会借着江识意的手将斯悦推进深渊。
所以,江识意并不在乎白简会不会知道和斯悦谈话的另一个人是他。
斯悦因为白简的问题陷入沉思。
“他有病。”斯悦说道,“他这段时间一直都不正常,能做出这种事情,不奇怪。”虽然知道奇怪,但斯悦仍然不理解。
斯悦的眸子是很清澈的琥珀色,因为清澈,所以有时候显得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他看着一点都不单纯,不稚气,更加不像笨蛋和蠢货。
所以很少会有人将主意打到斯悦的头上,见他第一眼,便觉得他是那种会撅着尾巴趾高气昂地对你说“滚蛋”的坏东西。
所以只有了解他本质的人,才知道他桀骜不驯的外表底下埋藏着无比柔软和明亮的品格。
以导致江识意对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从见他第一面开始,江识意一脚踏进风暴中心,陡然发现风暴中心是个比外界要温暖美好许多的世外桃源,他走不出来了。
白简用冰凉的指腹点了一下斯悦的鼻尖,“阿悦,他喜欢你。”
“准确点说,”白简将手指收回来,重新托着下颌,神情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般的温柔,“他应该是爱你。”
斯悦眨了一下眼睛,露出不解的表情。
他是真的没听懂,什……什么,谁爱他?江识意?
“你是说,江识意那个狗逼,他喜欢我?就和你一样?”
“爱分很多种,”白简缓缓道,“我不认为我和他对你的爱是相同的。”
爱既狭隘又自私,爱还包容又伟大,爱既疯狂又阴暗,爱却温柔又无比明亮。
斯悦从不怀疑白简对自己说的话。任何事情都一样。
他维持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太久了,脸有些僵硬,他伸手使劲搓了搓脸,闷声道:“但我只把他当兄弟,当哥们儿。”
“现在也是?”
“……现在也是。”
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两者都不是可以和手起刀落翻脸无情划上等号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在乎对方,哪怕他死了,你都会想着他坟头的草有没有人为他除掉。
白简失笑,“难怪他喜欢你。”
斯悦有些郁闷,“那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斯悦觉得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嗯……“白简稍微停顿了几秒钟,“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往年的情谊摇摇欲坠,不管是他单方面与你们闹翻,还是他将录音处理后发送给蒋雨,所以我建议你以后将对方当做一个追求者看待。”
江识意的行为,让斯悦没法和他再做兄弟了,那就只剩下追求者或者暗恋者这一个身份了。
斯悦低下头,眼圈有些泛酸,他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嘶哑,“我对追求者可是……很无情的。”
白简站起来,淡淡的鼠尾草气息笼罩在斯悦身边,他绕过办公桌,将斯悦揽进怀中。
“阿悦,这件事情论不到你自责,”白简轻轻地拍着他单薄的脊背,“但你难过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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