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谠干咳两声:“我去龟寿碑——”了解拐-卖情况。
不过他一本正经的理由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小赵热烈举手发言:“我要去我也要去,我们一起替换小王他们,他们太辛苦了。”
周谠:“……”行,这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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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踩油门飙车来到刘老街亡灵站,看着聚集着的五十多个亡灵,沈槐略有些头大。他一眼看到了角落穿着青春背带裤的秀气男生,抿唇,神色复杂。
“排队站好,一个一个来……姓名、年龄、死因都说一下……”
“位置不够的可以挤一挤……”
此刻的沈槐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尽职尽责的公交车司机,除了亡灵比活人要安静那么几分外,其他的还有什么区别吗?没有。
“我叫柴辙,今年17岁,死于……”男生自愿排在最后一个,他神色有些茫然,轮到他时眼神也依旧带着几分的不解与迷茫,“那个……我好像是死了。”他还有些不真实感,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醒后正准备收拾行囊去读高三。
沈槐认真记下少年的名字,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他:“你的事我知道,很抱歉我们去晚了。你的爸妈……接到了你,凶手也已经被抓捕,目前警方正准备捣毁人-贩-子-窝……”
可是他却死了,死在了最好的年华。
棒棒糖男生居然能触摸到,他捏紧棒棒糖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谢谢。”他低垂着头,沉默良久。
直到公交车飙到一半路程时,他才小声呢喃:“我爸妈……他们很伤心吧。”
若不是沈槐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恐怕都听不清。沈槐眼角余光看着他,踩着油门的脚松开些,车速慢了些。
“他们伤心得快要晕厥过去……你爸妈说你是趁着仅有的两个星期暑假出去游玩,但一去不返……你是独自一人去旅游的吗?”沈槐自从在七里湾看见男孩父母得知这个消息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高二升高三这一关键期的暑假,学生们两个月的假期被压缩至两周。七月初放暑假后,学生们畅玩两周便要参加学校规定的免费补课,这也是海城教育的一大特色,虽然其他城市觉得不太合理。
学生家长为了孩子们的学习也通常不会采取“匿名信、匿名电话”的举报方式,在他们看来学校是义务为他们打牢基础,希望能节省更多时间展开高三的冲刺学习。
沈槐高中时也经历过。也正是因为此,他才好奇男生柴辙若是在假期出去旅游,那他应当在7月下旬左右就失踪,为何男孩父母当时未报警?
他询问过周谠,在警察查询七八九月的报案信息中发现男孩父母是八月下旬才报的案,当时距离柴辙失踪应当过了一月有余。而警方在搜查一周后未找到相关线索,将其定义为失踪。
这件事透露着些许奇怪,他才决定在见到男生后询问一二。
柴辙沉默了片刻,但未等他组织好语言,公交车已抵达目的地龟寿碑。
沈槐轻声诱惑他:“你先跟我回家,若是带着遗憾走未免太过于伤怀,一起弄清起始,到时我再送你来龟寿碑,好不好?”
柴辙望着他澄澈的眼眸,知晓面前的哥哥没有恶意,他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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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槐让柴辙先到车里坐一下,他则下车招呼亡灵们有序进到古朴的龟寿碑里。但他刚一下车,就“哎哟卧槽”一声惊呼,吓个够呛,随后拍着胸脯平息这惊魂一面。
“您这是?”沈槐看着坐龟寿碑旁边的周谠和小赵警官,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都怪他太过于专心哄骗小孩子,下车时还在思考着案情,结果就脸对脸看见穿着警服的周谠——心理阴影别提多大了。
周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故作严肃:“我来查看是否有违法行为发生。”
沈槐乖乖举手:“不是吧阿sir,开公交车也违法?”
周谠虽然看不见公交车,但估算这几天沈槐都留在七里湾没有时间往返龟寿碑,于是一脸认真:“车上多少人?”
“……”沈槐真服了,他无奈地招手让亡灵们一个个排好队进龟寿碑,一边吆喝着让周谠和小赵警官站远点,开始数数:
“一、二、三、四……四十三、四十四……五十六、五十七。”
“阿sir,一共五十七人。”
小赵警官摸着下巴看他们的一来一往,觉得还颇有趣。
周谠自从听到57人这个数字后,脸色愈发严肃:“违规载客,逮捕!”
沈槐伸手,恹恹地望向周谠,撇嘴:“那你把我逮捕了吧……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说完他掏出棒棒糖无力地塞进嘴巴里,怨念地看着周谠。
周谠颇为好笑,问:“你想象中是什么样子?”
“你们最起码得有点惊讶,还需要一脸诧异地问我‘什么?传说中的22路公交车司机,那个高人就是你?天啊给我签名’。你们得这样才行。”沈槐一脸浮夸地给他们表演,同时觉得他是最不帅气的主角了,“现在你们跟抓犯人一样。”
沈槐怨念脸:“你的不注意细节,毁了我好多温柔[1]。”
“扑哧!”周谠没忍住笑出声来,他们经过特殊训练轻易不笑,除非……实在忍不住。
“对不起,我下次多多注意。”周谠轻轻揉了揉沈槐的头,“你真厉害,你是盛海城的骄傲。”
沈槐:“……”
“我爷爷都不敢说这么肉麻恶心的话,噫!”
周谠:“……”
他的不注意细节,也毁了他好多温柔。
扯平了。
沈槐和他们闲聊半天,憋不住要回家去。他捂嘴笑地看着周谠等人:“你们要到这待到天亮?”
说完他还恶作剧地补一句:“别怕,这里密密麻麻的人陪着你们。”
“哎哟卧槽,”小赵警官拍着自己肩膀直哆嗦,“我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大半夜的他为什么不眯一会儿而要自讨苦吃。
“骗你们的啦,不要迷信,要相信科学!”沈槐义正言辞。
两人看着沈槐朝他们挥手,抬脚约莫是踏上公交车,随后消失不见。
“这……这他还有脸说相信科学?”小赵警官一脸震惊,世界观崩塌,“现在的人都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周谠默默看他一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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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槐先是开着亡灵公交车去了趟江园小区802,接走了在屋里自闭一周的张铁,随后搭载两个亡灵呜呜呜地回到了梧桐园。
怕冲撞了沈女士和沈爸,沈槐特地带两个亡灵去了隔壁他的婚房——反正他还没对象。
他先回家准备和爸妈聊天,但显然不可能——大半夜的若是他把两人叫起来,他是彻底逃不脱鸡毛掸子的这顿毒打了。
于是沈槐只能悻悻地回到隔壁,打着哈欠望向张铁和柴辙,思考半晌后决定先询问张铁。他颇有些歉疚地把陈元祖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小声道:“我想争取你父母的谅解,陈元祖他挖掉你的眼睛或许直接造成了你的死亡,若按照故意杀人罪的从重量刑标准,他应当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若情节较轻,则判刑3-10年有期徒刑[2]。”
“我不知道最终法院会如何判处,但我……”沈槐抿嘴叹气,他认为陈元祖做错了事应当遭遇惩罚,但他心里不太好受。
既歉疚张铁,也惋惜陈元祖。
张铁没回复这个问题,而是问:“我真的不会下十八层地狱吧?”他自闭的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就很纠结。
说完他也委屈:“你都好几天没来找我了,我以为你把我忘了。”
沈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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