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红神喜欢玩‘丢手绢’的游戏,如果有人能跑过红神、追上他,那个人就会被红神放过。可是……”阿莲道,“谁又能跑过来无影去无踪的鬼呢?”
说完这些话,阿莲重新抬头看向白宙。
“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已经告诉你了。我是在为了父母、为了家族在练习奔跑,可我……现在换你回答我了。”
阿莲问他,“如果你有跟我的经历,你输过吗?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此时暮色渐沉,天边月牙的轮廓越渐清晰。
与之遥遥呼应的是广场外围的火把,和那中央的巨大火光。
火焰像旗帜一片随风飘摇。
最中央的火光渐渐褪去了黄色,转而变成了幽幽的蓝,如在夜晚中跳舞的鬼火——那是白骨祭的颜色。
白宙高大的身体站在这样的背景前,表情则隐没在了背对火光的地方。
“我没有输,也不会输。我这样的人,不能输。”
许久后,白宙声色沉沉地开口。
“我不懂。”阿莲皱眉,“你刚才不也说了吗?这不公平。为什么我们从生下来就要有这样的负担?所有人都只是在利用我们。我们有用的时候,他们歌颂。一旦我们输了,没用,他们对我们弃如敝履不说,还会反过来责怪我们……”
白宙看着她道:“可你的母亲并没有这么做,对吗?”
阿莲皱眉,没说话了。
白宙又道:“只要这村子里还有你想守护的人,你做的事情,就还有有意义。你是在为你母亲和你自己战斗。我跟你的情况同样。”
“可我已经输了……”阿莲道,“这种时候,我又该怎么办?”
白宙道:“这次有我替你去参与守夜。你一定能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还有机会赢。那么接下来,你只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就可以了。
“当你足够强大,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当你足够强大,那位伤害过你的父亲、乃至其余村民,只会跪在地上乞求你庇佑他们。天赋会给你负担,但也会带给你权力。”
阿莲想了想,问他:“祈求我?就像……就像乞求神明那样吗?”
“对。就像乞求神明那样。”白宙点头。
阿莲道:“如果有一天神明对凡人无用了,他们还会乞求他吗?如果人们遗弃了神,神会失望吗?神会被唾骂吗?”
白宙兀自迈步继续往前走。
“当你成为了神,也就不会再在意,所谓的凡人会怎么看你。”
盯着白宙的背影,八岁的阿莲陷入了沉思。
——如果她真的像神那样,不再在意凡人的一切……她还会懂得守护母亲吗?她会不会连母亲也忘记?
忽然感觉到什么,低下头,阿莲看见她的手心绽放出了一朵红色的莲花。
·
广场之上,周谦排了很久的队,总算帮自己和何小伟领到了两份即将用于燃烧的祭品。
村民们排队领完祭品,紧接着会去到旁边领取喂狗的肉与汤。
老板娘鞑尔的声音不断地在响起。“我提醒你们带碗了的,别忘了。我这里的铁碗可不够分给你们全部的。”
领完祭品与肉,村民们陆续离开。
周谦当然没走。除他以外,这里剩下的玩家还有隐刀、柯宇箫,以及云想容和殷酒酒。白宙去冒险挖守夜那条线,齐留行不太放心何小伟一个人,与他一起去找可燃矿物了,此时也不在。
到后来就连村长阿卜都暂时离开了,唯一没有离开的NPC,就只剩鞑尔了。她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周谦,然后重新从锅里盛出两碗肉。
然后鞑尔开口道:“你们不用领,旅店里这东西还有很多。只是……还有两家人没来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没有找到狗。”
鞑尔说的自然是指塔拉和布雷加这两个人。
周谦在游戏中想办法支走了他们,他们为了寻找极为重要的狗,至今未归。
话说回来……默之国的逃兵被下了三条禁令。
这禁令是谁下的?
怎么好像非常针对逃兵呢?
在这个似乎明显存在魔法和亡灵设定的副本中,这样的禁令很明显不同寻常,它很像是类似于诅咒的东西。
心里隐隐有了些许猜测,但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如何。于是周谦看向了鞑尔道:“我们逃亡的过程中,好像失忆了。除了我们来自默之国,其余我们一无所知。”
鞑尔笑了笑,似乎不理解周谦这样问的用意:“所以呢?”
“所以,我们陪你在这里等那两个人回来。但光等待多无聊呢。”周谦笑道,“我们可以聊聊天。”
鞑尔冲周谦抛了个媚眼。“聊天?在这里聊都无趣。或许你想和我约会?我明天一整天都有空哦。”
周谦还没答话,一旁隐刀听得一愣——卧槽大神才刚走他就?不行,作为兄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神被绿。
轻咳一声,隐刀走上了前。与内心的波澜壮阔截然不同的,是他冷着脸、显得近乎刻板的五官。他开口道:“我陪你!你想怎么约会?”
周谦颇为诧异地看隐刀一眼,再瞧向老板娘。“我急得很。等不了明天。”
隐刀:“……”
周谦眼里露出些许恶意的微笑。“店里那么多肉汤,还有用吧?我真怕我的宠物把它们全都弄倒……”
老板娘脸色变了。她带着些许生气的眼神看向周谦:“你威胁我?”
“生气容易变老,就不好看了。我可没有威胁你。真诚地想陪你聊聊天而已。”周谦道,“你敢让我们住进你开的旅店,应该对我们的底细有所了解才对?
“我猜,你不愿意说,恐怕是想以此做要挟,以后能以我们的身世为筹码,让你多干点活什么的?
“你放心。我们很勤快,不会偷懒的。”
似乎被周谦说中了心思,鞑尔的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开了口道:“这里是无名村,属于语之国的地界,默之国的人当然不敢追过来。”
听到这里,在场所有玩家都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
默之国的“默”,和语之国的“语”,恰好表达了完全相反的含义。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故事吗?
“我是从默之国一个马夫那里知道你们的。你们是逃兵。他收了你们的钱,把你们通过秘密渠道送到我这里,以后你们帮村民们做苦力,我是要拿分成的。关于这一点,你们跟马夫签了协议的,别想赖账。至于你们为什么会失忆……
“我想可能是一个厉害魔法师下的手。”鞑尔道,“他叫流水,一直为默之国的国王办事。逃兵出逃,国王当然愤怒,所以他一定会派魔法师惩治你们。
“国王应该是要求流水杀了你们。但杀人的魔法会带来反噬,且条件非常苛刻,尤其是在距离如此遥远的情况下,流水很难直接用魔法杀了你们。
“所以我想,除了让你们失忆,魔法师还对你们下达了其他的禁制,一旦你们违背了限制,就会死亡。”
鞑尔老板娘的话确实解答了诸多跟玩家身份有关的疑惑。
与此同时,禁令的由来也得到了解释。
三条禁令都是流水为玩家、或者说逃兵所设置的。
他算到了逃兵们在语之国的无名村,但无法亲自赶来诛杀他们,于是下了禁令魔咒,期待着他们会违背禁令、继而死亡,这样他就完成了国王交给他的任务。
可这会意味着,他对语之国乃至无名村的风俗,甚至这里的人,都有着足够多的了解——
首先,他知道夜晚旅店的玻璃会变成蓝色,村长要求逃兵们燃烧的骨头会发出蓝色火光,恰好能透过蓝色玻璃。
其次,他知道这里晚上会举办丢手绢的游戏。
最后,他还知道这里有两位村民叫布雷加和塔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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