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晗期待地看向某人:“去看看么?”
陈焕反而脸色犹豫发僵,忙说:“小晗,你不是给我们立规矩吗……不许任何人进你的房子……”
楚晗一脸轻松:“有什么的?好多年没再去住了。我就想带我朋友去看看。”
楚晗昔日住处,在“实验体住宅区”的尽头,穿过一道天桥走廊,单独一块区域。房子竟然还是二室一厅,设施应有尽有,摆配各种电子仪器与健身医疗器材。窗台上的盆栽碧绿舒展,即使楚晗早不住这儿了,有人按照他的意思,每周过来给植物浇水。
房三爷进房间看了几眼,就愣在当场,眉宇间曝露从未有过的震动、严肃。
他才刚刚造访楚公子现在的家,知道楚晗是什么风格路数。这个神秘房间,与楚晗的家几乎一模一样,是个奇特的复制品。更确切的说,是那个最初的“雏形”,一定是这样的。这里的一切都小一号尺寸,床,衣柜,书桌,书架,客厅沙发,茶几,电视,都一模一样,甚至包括浴室里那个浴缸的形状材质……所有的东西,显然是给一个身量未成型的少年专门配置订做的。这就是楚晗最初的家,墙色苍白,家具线条简练,没有多余装饰物。桌上和柜子里许多的书。沙发是很气质的灰色,卧室床品一水儿纯黑。衣柜里楚小同学曾经穿过的衣服,基本上只有白米灰黑几色……
房三爷收回视线,重新看楚晗,突然伸出手,手掌罩在楚晗头上,快速揉了揉他的头发。楚晗被揉了没躲开。他头发也是柔软卷毛,遗传他爸。
陈焕一开始跟在后面,后来表情有些尴尬,默默溜出去,在外面等。
楚晗连忙跟房千岁解释:“你别误会啊,他们对我特好,那时候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跟我说。陈总更是,对我关爱有加,有求必应得!你别以为我受谁虐待了,不会。”
房三儿还是脸色一沉到底,嘴角冷阖,下意识拉住他手握紧。
楚晗却心情极好,对某人勾勾手。他迅速用墙上的视屏点餐。屏幕上一堆冗长的英文药品单词,房三爷显然一个都不认识。
一名彬彬有礼的男护士敲门进来,送上楚少爷点的一瓶药。
楚晗把药浆分成两杯,递给某人一杯:“一人一杯,这是你那份。”
液体黏稠而且黑咕隆咚的,墨鱼汁似的,一看就不会好吃。房三爷警觉,眉心瞬间拧出几分少年气:“什么玩意儿啊你就让我喝?金枪鱼胆还是大王乌贼墨汁?我才不要喝那个!”
楚晗爽快豪气地说:“反正喝不坏你,又不是毒药,绝对不害人的。一人一杯,你敢不敢喝?
“不敢喝直接认输,我一人喝两杯,你以后喊我千岁爷爷!”
楚晗的激将法即刻奏效。“我还怕你?”千岁小爷爷一掌抢过一杯黑暗料理,而且是从楚晗攥得很紧的手指缝里抠出来的,一滴液体都不给洒。
楚晗诡笑:“有种你给我一口闷,来!”
两人真是一口闷,面对面将浓热黏稠的黑料理一饮而尽。房三爷在饮料灌入喉咙的瞬间面色大变,整张脸憋红,眼珠子活脱脱地都绿了!
那一秒钟没有直接休克过去的,属于心脏功能比较坚强的人。小千岁喉结抽搐着奋力咽下一半,另一半死去活来就咽不下了。这人拼命捂嘴不愿认输,还是直接喷了,喷一地,地毯毁了。
楚晗一口咽掉杯里东西面不改色,像吞咽滋味甘美的饮料,然后有滋有味欣赏对方出糗,得逞后哈哈大笑。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好像整个人都活过来,浑身上下都透出明亮色彩和生气,也会捉弄人和笑了。站在苍白的房间里,终于像个活人。
代价是小千岁的眼泪都被逼出来,快哭了!
这东西实在太苦、太苦了!是那种让人瞬间感到眼前没有光明了无生趣想要即刻与世永诀撒手人寰的苦涩。
房三儿跟谁打架恶斗受伤喷血都不流泪,这会儿鼻涕眼泪齐出,然后干脆赖唧唧地趴楚晗身上,彻底投降弯下腰疯狂咳嗽,黑色药汁从鼻子里呛出。楚晗大笑着反身抱住这可怜孩子,赶紧捋捋后脖子毛大力安抚,又擦又揉,哄了半天才把人哄乖了。
小房同学一脸“老子认栽”的可怜表情,眼睛通红带泪,特委屈:“快把我药死了,好歹告诉我,老子怎么死的?!这玩意儿是能吃的吗!”
楚晗坦白:“没什么,就是一种抑制精神抑郁的药物。提纯的黄连类药物辛苦程度大约50个单位。这个饮料,苦度是800单位。”
“我跟你说过的,我喝过的比咖啡还要苦很多倍的东西。”
……
楚晗搂着人安慰时,笑容发自内心的温存体贴。他本来就长得很好,脸型略长鼻梁高挺眉眼精致,眼睛眯弯能让人醉溺……房小千岁眼神凝在楚晗的唇型上,突然间惊艳,心里晃过念头,哪怕再给老子来十杯800加号苦到惨绝人寰的黑暗饮料,能换十个楚晗这样的笑容,他很愿意。 第二十九章 圈套 陈焕还热情地拉他们去吃饭,说,隔壁那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危楼,就是咱基地的大酒楼,八大菜系火锅烧烤各种地道小吃应有尽有,厨子是钓鱼台国宴的水准。
楚晗打断陈总的滔滔不绝天南海北,切入正题:“陈总,没那么多时间,就不去吃了。我和小房这趟过来,是想见那位澹台敬亭,麻烦您?”
“哦,哦……”陈焕连连点头:“是,是要谈那个人的事。”
陈总随即领他们去到二层,穿过走廊,进到一间光线幽暗的大型实验室内。实验室外间是圆桌会议厅,他们坐下。里间看起来就是实验体沉睡的“病房”,几名白大褂娴熟地操作仪器,生命指示仪发出轻微的电波滴答声。
大屏幕上现出投影图像,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躺在实验床上,表皮带伤,身躯上用金属导线联接着各种仪器维持生命体征。那男的眉目英挺俊逸,一看确实就是地宫里发现的那位爷。只是美男华丽的官服帽靴都被扒掉了,要紧的部位哪哪都露出来,看起来跟现代常人也没多大区别了,扒了衣服就是个光溜身子。
楚晗自己倒没觉怎样,看习惯了。他端详那位澹台少侠满身贴片儿挂导线的样子,就好像在看他自己。以前他躺在实验床上被别人翻来覆去揉搓的时候,就跟这样差不多,也没什么体面和尊严……他悄悄看房三儿。房三爷眉头皱着,不错眼盯着大屏幕里的人。
陈老总还在唠叨一些废话,房三儿突然问:“这个人这样,到底醒了没有?”
陈焕说:“咳,你看到的是上午拍摄的片子,现在算是醒了,但是我们还要用这个人做一些实验,弄明白些事!”
房三儿问:“做什么实验?”
陈焕慢条斯理儿开始画大盘,在投影仪上放出大量图像资料。楚晗一听就明白陈总他们的心思。这意思是这样。这大约是最近二十年501所搞的最重要一个科研项目,就是研究人体细胞和血肉如何进行再造、复生、延续生命的可能性。这个突然出现的澹台敬亭,少说也有四百岁。这老家伙倘若能够起死回生,重新蹦起来,大部分人体正常功能恢复,那将是个震动科学界的奇迹大发现,整个团队都要立大功劳了没跑啊。
可是,陈总琢磨这个澹台的心思,与楚晗他们这些天琢磨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南辕北辙。
陈焕估摸是很想挖开这人脑子和身体构造看一看,怎么能活四百年还不挂掉?
而楚晗是绞尽脑汁在想,这人是在何种情形下出现在地宫隧道,还能不能顺利“交换”回去,再把承鹤给我们换回来,最后送房三儿回去另一个地方?楚晗全副心思都是替小千岁与沈公子着想。对于那些项目啊利益啊,他并不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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